七玄山脈的七座山峰分別以空、谷、道、悟、清、幕、虛來命名,玄宗山的正殿就坐落在最為挺拔的玄空峰下一處巨大山谷之中。在大殿前面有一個千丈長寬,用巨石砌成的廣場,廣場正中還有一個高約五六丈,長寬各有二十余丈的平台。第一代祖師在建造之時,這里僅能容納幾千人而已,但是經過了數萬年來的不斷擴大和修緣,如今這里就算是同時容納上十余萬人,也是綽綽有余了。
此時,每一個來到廣場之人,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異樣的光彩,無論他們的內心世界是否喜悅,但是表現在他們面容上的,確實都是一片歡喜之情。今日是玄宗山一脈數十年來最為盛大的一次招收弟子盛典,自從六十年前那位結丹後期的大長老隕落之後,已經有一甲子未曾如此熱鬧過了,畢竟在修仙門派林立的當代,結丹期大修士的數量可是代表了仙門的整體實力,每減少一位,就相當于抽掉了仙門的一塊脊柱骨骼一般。但今日卻有所不同,不僅這一次招收的弟子是歷年來人數最多的一次,而且還招收到了眾多的資質奇佳子弟,特別是還招收到了一位千年難遇之才.
辰時剛到,一道巨大的鐘聲在山巔轟然響起,隨後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氛在瞬間就蔓延開來,整個廣場之上,頓時寂靜無聲,哪怕是再微弱的竊竊私語聲,也完全的消失了。緊接著十余道青光由廣場對面的大殿處疾馳而來,片刻之間就落到了廣場中央的高台之上,赫然正是玄宗山當代掌門宋文啟,以及諸位大長老、長老。
宋掌門落下之後,目光如電,向著廣場眾人一掃而過,下面的所有人,無論是白蒼蒼的老者,還是剛剛加入仙門的孩童,無不是垂下目光,肅穆而立。片刻之後,他緩緩點了點頭,莫長老頓時上前一步,朗聲道︰「入門大典開始!」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從高台的中央射出,直直照向空中,玄宗山開山祖師玄道子的虛影漸漸浮現在了半空之中。只見他一席青色道袍披身,雙手背後,舉目望天,堅毅的眼神似能穿透這虛空,看到遙遠的天外,孑然的須發隨風輕擺。
虛影出現之後,在宋掌門的帶領下,眾弟子開始三拜九叩。這是大典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也是每次大規模招收弟子時必須要進行了一項內容,那個虛影不過是玄道子在世之時,記錄在玉簡之內影像罷了,數萬年來已經被顯露出來許多次,但這一次卻出現了變故。
那原本望向天空的虛影,不為何忽然低下了頭,直直地看向了李良所在的位置,眼神之中盡是復雜與柔和,這讓在場的眾多弟子大為驚恐,要不是莫長老的及時制止,想必此時的祭拜儀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一個月前的那場入門比斗測試,一下子讓李良成為了焦點,幾乎所有的仙門弟子都在談論他,就連那個一直對他凶巴巴的孫大富,在听說了李良的光榮事跡之後也和藹了起來,甚至在言談舉止之中還有了一絲巴結,這些都讓李良感覺很不舒服。
返老還童之後,李良的想法變化很大。經歷了那一場場算計與逃亡,特別身邊的那些人一個個死去,讓他對社會底層的生活產生厭惡,他不想再做一個任人宰割的小人物,他不想再當成別人隨意操控的玩偶,所以他想拜師學藝,加入修仙門派之中,學習一技之長,就算不能揚名千古,至少也可以在這亂世之中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什麼都沒學著呢,就莫名奇妙的被別人當成「超級巨星」,這實在是有些不太適應,而且還有了一些反感。
于是,他開始夾起尾巴做人,什麼事情都不冒頭,人家讓叫干啥,他就干啥,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就連說話都少的可憐,一天可能都說不上幾句,頂多也就跟馬源他們幾個小娃子說上幾句,可沒想到就這樣低調的藏著,還是莫名奇妙的成為了焦點,而且竟然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這讓李良實在是不知道該咋辦好了。
「李小良,你可願成為我的弟子?」就在李良手足無措之時,一個柔和的聲音在他頭頂處響起。
「呃,願意,願意!」李良抬起頭來,看向正從高台上緩緩落下的宋掌門,先是愣了一下,但馬上興奮地說道。這好事相當于天上掉餡餅呀!
「咦?你們兄弟倆就是那對風靈根的馬源、馬濤吧?呵呵,那你們幾個應該就是玄宗新一代的七仙將?」宋掌門听到李良的話,有些高興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輕輕偏了一下頭,看到了跪在他旁邊的馬源兄弟倆,以及吳瓊他們幾個,了有興致地笑著說道。
「是,弟子正是!」幾個娃子見到玄宗山的掌門來到了身前,都緊張萬分地呆在了那里,就連他問的話都忘記了回答,當外這里面要除去那個年歲最長,一直以老大自居的馬源。他僅是愣了一下,隨即朗聲答道。
「你們可願拜我為師?」宋掌門仔細打量了幾個孩子一會,又看了看背後的玄道子虛影,猶豫了一下之後,柔和地對幾個孩子問道。
「願意,弟子願意!哎,快說話呀!怎麼都傻了!」馬源立刻答道,但見弟弟馬濤,以及其他幾人依舊在那里傻傻的發呆,使勁拽了他們幾下。
「願意!弟子願意!」反應過來的幾個孩子也興奮了起了,滿臉通紅地跟著馬源趕緊答道。
「哈哈,好,好呀!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的門下。馬源、馬濤我授以你們‘疾風雙絕’,兄為‘疾風變’,弟為‘疾風幻’。李小良我授以你‘玄宗紫焰’。邢研我授以你‘九龍化雷’。吳瓊我授以你‘百莫御劍’。徐大柱我授以你‘岩塵萬象’。于錫耀授我以你‘古道長春’。從今往後,你們七個就是玄道七子!」宋掌門爽朗的一笑,指著七人,朗聲說道。
就在宋掌門話音剛落之時,那玄道子的虛影眉頭一下子緊皺了起來,原本柔和的目光變成了恐懼之色,隨後虛影慢慢變淡,片刻之後就消失無蹤了。
「掌門,您看這?」已到宋掌門身邊的莫長老有些焦急地問道。別人不知道這里面是怎麼回事,但他可是清楚的很。那玄道子的虛影僅是記錄在玉簡里的一個圖像罷了,要說圖像也會有表情變化,那是打死他也不會信,更何況最後他的那個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好事的樣子。
「不要說了,祖師他老人家的安排,我們照做也就是了。當年,他在飛升之前參悟天機千年,耗盡最後的法力才留下的這道遺命,又豈是我等一時半會所能明悟的?再說,我們等他們出現已經太久了,不管是福是禍,也是該了斷這份機緣的時候了。」宋掌門輕輕嘆了口氣,揮退了莫長老,感慨萬千地說道。
「李小良,馬濤,還有你幾個人,從今往後就隨我去玄虛峰居住,我將親自傳授你們仙術功法。」宋掌門又看向了李良他們幾個,臉上重新露出了柔和。
「玄虛峰?那什麼,掌門,弟子能問一下嗎?咱要去住的地方,可是我祖父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嗎?」李良一听宋掌門這話,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沒爬到地上,趕緊咽了咽口水,追問了起來。
「嗯,正是那里,怎麼了,不想住在那里嗎?」宋掌門一征,有些詫異地問道。
「啊?不是,不是的。那什麼,我只是想問問,您是一派掌門,怎麼也要去那麼偏遠的地方修煉,不是應該在這里修煉嗎?」李良緊張的說道。說實話,那個玄虛峰山谷他實在是有點住夠了,那個破山谷的一草一本他都快背下了,好不容易走出了那個地方,沒想到又要回去,這實在是有點太沒天理了。
「呵呵,這里只是處理仙門具體事務的地方,我修煉的地方也在玄虛峰,不過並不在山谷,而是在峰頂罷了。我們玄宗山與別派不同,歷代掌門並非是上代掌門指定,或者由諸位長老、大長老們推選,而是由七峰弟子輪流擔任,每任千年。我師承玄虛峰,現在你們是我的弟子了,你們的師承也是玄虛峰。」宋掌門淡淡一笑,伸出肉呼呼的大手,輕輕模了模李良的腦袋,解釋道。
「哦。」李良眨了眨眼楮,口中輕吐一聲,再就不說話了。他心里清楚,雖然努力了半天,但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走出那片山谷,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不選擇這個狗屁仙門了。
「莫長老,接下來就由你安排吧,我帶幾個孩子先走了。」宋掌門收回了模著李良腦袋的手,靜靜地看了李良一會才轉過臉來對莫長老說道。
「是,弟子知道了。」莫長老恭敬地向他施了一禮,平靜地說道。
「嗯。」宋掌門微笑地向莫長老點了點,隨後單手一揮,地上一片樹葉輕輕飛起,幾個盤旋之後就忽然變成了兩丈大小的巨型樹葉,平穩地懸浮在半空中。他大袖一卷,七個孩子就慢慢地飄了起來,手指再一點,腳下抬步一邁,七個孩子和他自己就來到了樹葉之上。
宋掌門看了看還有驚慌中的孩子們,笑了笑,說了一句「坐穩了!」,就如一道流星,向著玄虛峰疾馳而去。不過,李良在不經意間卻注意到,他那最後的一笑之中不僅有對孩子們幼稚舉動的憐愛,還有一種說不情道不明的恐懼,似乎在他們之中將會出現一個非常可怕之人,一個讓他也感到恐懼的可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