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良的講述,眾人的神色表情都怪異了起來。小老頭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眉頭擰的更重了幾分,神農子的神情中布滿迷惑,似乎李良說的這些話,把他原有的觀念被推翻,周宇臉色陰沉,神色之中充滿了悔恨之意,魏昕的目光呆滯,傻傻地看著遠處天空中的拼殺。
而白仙子則是一會臉色變得慘白如雪,緊咬櫻唇,一會又傲然肅穆,冷視所有,這就好像是具有雙重性格的人一樣,一會是鼠膽之輩的小人物,一會又是無所畏懼的大英雄。至于那位被說教的對象尚延,似懂非懂的歪著腦袋陷入了深思當中,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什麼,還是越听越迷糊。
「小子,你說的這些都是哪兒听來的?我記得你的智商不是很高吧!怎麼連這麼深奧的道理也參悟出來了?」眾人沉默良久之後,小老頭輕笑了一下,對李良說道。
「啊,我的智商確實不高,一百多點頭,只是個正常人。說心里話,我也不願意琢磨這些事,挺累人的,總琢磨這些東西,我都快得抑郁癥了!一到晚上,腦瓜子里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太他娘的鬧心了!」
「不過,又怎咋樣?你丫的,一會給我搞個節目出來,一會又給我弄個師父出來,不是傳承什麼狗屁功法,就是獲得名貴法寶,不琢磨咋辦?等著你繼續拿我當猴耍?你要是個人,耍了我。我也能認了,畢竟智商在那里擺著呢,可你他娘的連個人都不是,我不琢磨行嗎?」李良聞言抱起酒壇子。狠狠地灌上了幾口,然後抹了抹嘴,很是怨恨地說道。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小老頭一听這話,臉色大變,再也沒有先前那份沉著勁了。
「什麼意思!你丫的騙了世人這麼多年,還好意思說什麼意思?」李良冷漠地撇了他一眼,陰寒地說道。
李良這話一說完。在場的眾人全都震驚無比地看向了他,特別是神農子,他的臉上還隱隱露出了一絲震顫心靈的恐懼之意,似乎看到了異常可怕人。听到了無比可怕之事,甚至比仙界再無修仙者,還要讓人恐懼的事情。
「我,我騙了世人,我騙世人什麼了?」小老頭惶恐地看著他好一會。才咽了咽口水,挺了挺胸堂,緊張地說道。
「尚師兄,看過眼前的這些殺戮。再想想成就真仙過程中那些劫難,今後該怎樣做。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了吧?遇到無法判定的事情。只要回頭看看你的背後有多少人支持你,對與錯也就清楚了。」李良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臉來,看著震驚中的尚延,輕聲說道。
尚延現在感覺腦瓜子里猶如數百座火山噴發一般,吞雲吐霧,熔岩翻滾,將他原本還算清晰的思路,全都攪得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是傻傻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瞪圓了眼楮,張大了嘴巴,直瞅著李良發呆。
「尚琨是尚家的繼承人,或多或少會對修仙世家的存在有一些主觀偏見,但你不同,你只是個跟班的,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就算是你突然離開,他們也不會太過上心的,所以我才選了你。呵呵,我也不知道這個選擇對不對,不過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好。」李良又腰間取下了一個儲物袋,攥在手中看了一會,然後丟給了尚延。
「李,李師弟,你,你這何意?我怎麼越听越糊涂呀?」尚延接到儲物袋之後,再也忍受不住了,于是便咽了咽口水問道。
「有人千挑萬選把我選了出來,好當什麼狗屁農祖,而我不過是順了他的意,行使農祖的權力,給仙界留下一顆種子罷了。而你,就是仙界未來的種子,不好意思,沒有提前告訴你,呵呵……」李良又灌上了一口酒,回頭瞪了小老頭一眼,嚇的他一縮脖子,然後轉過臉來,淡淡地說道。
「我,我是仙界未來的種子?」尚延聞言,有些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嗯,至于你今後能走多遠,就看你能明悟多少了!反正該讓你看的,你已經看過了,該讓你知道的,我也說過了,至于原因嘛,一會我給你講講老王八蛋的故事,你也就明白了。」李良點了下頭,微笑著對尚延說道。
「小子,現在可以說了吧?」小老頭見李良對尚延交代完了,急忙開口說道,語氣之中充滿了慌張與不安。
「嗯,不過在此之前要跟你說一聲,我只會再給你打工三百年,之後要還我自由之身。」李良點了下頭,然後伸了個懶腰,隨口說道。
「三百年?為什麼?」小老頭聞言一愣,有些詫異地問道。
「你既然能查閱到我的資料,就應該知道《西游記》的故事。西天如來佛祖那麼大的本事,只不過耍了五百年的猴,而你不過是個冒牌的仙祖,讓你耍我五百年,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李良撇了下嘴,冷冷地說道。
「你,你,你怎麼知道?」小老頭雙目急睜,哆嗦著指李良問道。
「小卒子已經殺的差不多了,接下來該是中層干部出場了,算算時間,要是現在講你這個仙界大騙子的故事,應該剛剛好,估計講完了之後,我的宿命之戰正好開始,真是不錯!」李良抬頭看了一下遠處天空中慘烈的戰斗,很是隨意地說道。
「李良,有什麼話快點說,別在這里磨蹭了!」白仙子見李良磨磨蹭蹭,東一句,西一句,就是不往正題上說,終于壓不住火氣了,便怒氣沖沖地說道。
「好,沒問題!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立刻就說。別人催我,我根本不搭理他們,不就兩個老王八蛋嘛,催唄!反正他們都等了數萬年。多等這一會功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媳婦你就不同了,你可是我的親媳婦,是你娶得我,我一直都記著吶!」李良重重地一拍大腿,直接站了起來,一臉認真地對白仙子說道。
「你!好。你問吧!」白仙子聞言也直接站了起來,俏麗的玉容又變得漲紅無比,身體也因為氣憤開始不住地顫抖。不過,她剛想開口罵上些什麼。卻見小老頭臉色陰冷,凝目望著她,便又壓了壓火氣說道。
「韓穎是怎麼死的?」李良的臉色突然急轉而變,雙目之中充滿了憤怒,語氣也是陰冷森寒。讓人透不過氣來。
「她,她,我哪知道?」白仙子聞言一愣,有些無措地小聲說道。不過見李良的眼中隱顯殺意,心中醋意大起。便又說道︰「你還想著她,哼!好吧。我就告訴你,她已經讓秋雨凝煉化成毒藥了。」
李良的修為並不高,只是築基初期,在這些人之中,他就如螻蟻一般,任意一個人都可以輕意將其斬殺,但在此時他的身上卻散出了一種恐怖氣息,似乎可以殺戮天地,毀滅萬物,讓白仙子的心靈都有些顫抖。不過,他卻是因為韓穎而發出這種氣息,這對于向來以美貌自居的白仙子來說,卻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呵呵,毒藥,毒藥,可以讓修仙者喪失靈根,變成普通之人的毒藥吧?」李良緊咬牙齒,陰冷無比地說道。
「是又怎樣?」白仙子向前一步,眼中帶怒,很不服氣地說道。
「呵呵,在‘通陰殿’里,那個假‘鬼帝’曾上演了一出‘怒罰愛妾’的戲碼,不過演的很假,表情不到位,台詞沒深度,雖然你們設計的背景不錯,像那麼回事似的,但假的就是假的,永遠變不了真的。今天,我就給你來場真的,讓你知道一下,什麼才懲罰!」
「白雅靜,我雖與你並無夫妻之實,但這百年以來,我們風雨共渡,你對我還是有一些恩情的,所以我承認你是我的妻子,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在是我的妻子了。這封休妻書我已經藏在身上多年,今日給你,從此往後,你我之間一刀兩斷,所有恩怨就此了結。」李良抬頭望向天空,默默閉上眼楮,像是祈禱一般,隨後苦笑了起來,幽幽地說道,眼中晶瑩的淚水緩緩而落。
白仙子聞言臉色一下變得毫無血色,雙目之中充滿了怨怒之恨,貝齒緊咬的聲音也從口中不斷地傳出,體內的法力更是肆虐而起,似要馬上出手將李良和這里的一切全部毀滅。
「白仙子,你現在很想殺了我是吧?不過可惜,你已經沒機會了,因為你的另一個主人已經來了,他是不會放過你的。」李良回過頭,看著白仙子雙拳緊握,濃郁的法力散發而出,搖了搖頭說道。
白仙子聞言一驚,剛想做些東西,卻被一只枯黃蒼老的大手按下,直接跪到了地上,口鼻之中鮮血瞬息而出,直接濺到了雪白的衣裙之上。而在她背後,一個臉色陰寒,與小老頭一模一樣的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
這個人的出現,讓在場的眾人立刻驚慌地分散開來,特別是神農子,他的臉上不禁流露出濃重的懼怕之色,手腳也開始哆嗦了起來。
「看來老夫是遲到了!」新來的「小老頭」滿臉鄙夷地說道。
「行了,別太過份了!我只是休了她,並沒有說要殺她。」李良冷眼看著這位新來的「小老頭」,口中吩咐道。
「嗯?哼!就你這修為,也敢命令老夫?」新來的「小老頭」听到李良話語,冷哼一聲,很是不屑地說道。
「在我們那個世界里有一句俗話,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別人或許我不是對手,但對你,我還是有一些把握的,你說是吧?」李良從腰間取出了青冥剔骨刀,放在自己心口處,淡淡地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新來的「小老頭」臉色大變,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李良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了山峰的邊緣處。慢慢地說道︰「那一天,白仙子帶著我和小丫頭去了白家祖地,也就是那個‘通陰殿’,遇到了跟白仙子長的一模一樣的白家祖母。還有跟我長的一模一樣的‘鬼帝’李良。從那以後,我開始反思我的人生,反思我曾經遇到的一切,反思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你們都知道,我有一個好習慣,那就是喜歡把事情反過來想,拆開來想,一段一段的想。而且還願意鑽牛角尖,一次想不通,就想十次,十次想不明白。只要想通了,想明白了為止。也正是因為我的這個好習慣,讓我發現了這個流傳了無數萬年的騙局。」
「現在該來的人都到齊了,我就將我的發現過程一點一點的告訴你們,將這流傳了無數萬年的騙局揭破。然後去面對我的宿敵,面對那個在我重生之後,一直活在我的背後的壞家伙。」說到這里,李良轉過身來。平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白仙子,並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丟給了她,然後輕笑了一下。又說道︰「我就先從你白仙子說起吧,因為暴露最大的就是你!」
「我仔細想過那一天的情景,共有兩處細節很特別。第一處就是那個‘鬼帝’李良說話的語序很別扭,正常人不會那樣說話的,可看其樣子又很正常,那說明什麼?他是被逼的!這是唯一可以解釋通的答案。」
「第二處就是你的那位祖母。她演戲實在是沒什麼天份,反過來細細一琢磨,就會覺得很是可笑。見到我就爬到地上磕頭的主兒,到見她正真的主人反而不緊張了,還敢當著他的面,讓白仙子來追求我,這怎麼可能呢?所以我判定,她才是這場陰陽見面會的真正主持者,我說的對嗎?」
「既然這些都是假的,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那說明什麼?于是,我將之前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反著推,一件一件的反著想,得出來的結論就是,我像是一只傻猴子一樣,被人整整耍了兩百年!而我自己還他娘的認為是命運的捉弄,呵呵,真是可笑!」李良看著白仙子,口中悠悠地說道,身體也開始慢慢枯萎,年青的樣貌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老。
「行了,別說廢話了!快點告訴老夫,你是怎麼知道你的心血可以克制老夫的!」新來的「小老頭」放開了白仙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兩百多年以前,我重生在水靈山腳下的小李村。家中剛剛遭受迫害,被無情的表叔從大房子里趕了出來,與樸實的老娘共同生活在一個又破又舊的小房子里。也許是因為上一世的失敗,也許是因為多年的稜角已被磨平,所以我的斗志並不是很足,拼勁也不是很大,總想著老老實實過些平淡的日子。」
「哪怕是我那位無知的老娘,為我忙碌學習,為我傾盡全力苦做,並一再提點我真有神獸仙人之事,我也是毫無動力,只想混日子,把撿到得上成仙術功法當成娛樂來修煉,從來沒有什麼爭霸天下,叱 風雲的想法,這可讓某些人著了大急了。」
「于是,他再一次施展了控心之法,就像是撿到上成仙術功法那一次一樣,讓我鬼使神差的去了趟雲泉鎮,而且又被以莫名的理由推入那個沈家藥鋪,學習神農子種植之術的基礎知識,也就是背藥名。」
「我以前就想不通,我又沒刨李麻子他們家祖墳,他為什麼非要把我賣了?他不知道直接把我交給沈掌櫃,回去以後沒法向我老娘交待嗎?我進入水靈山一天一夜沒回家,老娘就發動全村人找我,現在直接把我推入一個陌生的地方,老娘怎麼可會放心?」
「我背了三年藥名,基礎知識學的差不多了,你們就安排了個黑幫的家伙跑到沈家藥鋪,讓我上演一出滅匪記,然後再扣上個為保仙術之秘,無情殺人滅口的戲碼,好讓我繼續進入下一個場景。」
「沈家的老賬房都把我當成‘懺悔神父’了,不厭其煩的講來講去,讓我整整听了半年時間,那他不會跟我的前任說嗎?說了以後,我的前任又是那麼聰明的主兒,怎麼會不上心?沈掌櫃有這麼一位多嘴的賬房,怎麼可能活到那個歲數?」
「鳳凰山的那山谷很特別,附近就有一個仙家的小型訪市,而且還有人賣仙家的藥草子種,用世俗中的高粱酒還能換出來,想想真是怪了,怎麼這麼好的事都讓我趕上了?高高在上修仙者,哪怕是淪為處理世俗事處的淘汰弟子,也應該是鼻孔朝天的嗎?怎麼到我這里就那麼好說話了呢?」
「仙門招工的時候,所有負責招工的修仙者會看我幾眼,為什麼?我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他們到底在看什麼?我想是在看那些布置在我周圍的大修士吧?除此之外,我真的無法解釋,就我長的這個鳥樣,怎麼會那麼吸引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眼球。至于那些前來詢問我的修仙者,應該也是你們安排出來跑龍套的。」
「後來,我被百草門的青虛道長招上了。當然,劉仁這位群眾演員在這過程當中功不可沒,不僅把你們需要他交給我的東西,順利異常的交給我了,隨後又像是一位父親一樣,把我這個傻孩子推向了下一關,所以你們給了他生路,不過你們沒想到,我最後會給他那麼多丹藥吧?因他演的投入,確實把我當孩子看待,所以我動情了。」
「我離開家的時候,老娘很是不舍,我也很是難過,可我竟然真的可以狠下心來舍老娘而去,而且一走就是十年。我很納悶,以我的性格,劉仁這樣的人,我都可以真心對待,少給一壇酒都會過意不去,但對養育我多年的老娘卻如此狠心,我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什麼原因讓我下的那個糊涂決心?」
「這就像是我莫名的進入水靈山,莫名的進入雲泉鎮一樣,莫名的離開鳳凰山,莫名的進入下一個我要經歷的過程。呵呵,你們已經布置了數萬年的這一切,又怎麼容我不這樣莫名?數萬年吶!我已經在這個新世界里足足等了數萬年,才可以重生,又怎能容我不按照你們的設想任意而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