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帝國征服史 九︰相同的根不同的血(上)

作者 ︰ 慢公公

這個時代的戰爭,步兵成為了主宰,燧發槍時代是騎兵最後的謝幕演出,無比輝煌,但如夕陽,風光無限終要墜于青山之後。

當戰場上的排槍聲已經完全停息的時候,騎兵的戰斗也已經結束了,三十三個自由民有六個人永遠地躺在了黑色的土地上,與他們世代生活的大地融為一體。

此時劉健正跪在地上,他的身旁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就是那個曾在麥場打碎了他槽牙的家伙。

月復部一道明顯的傷口從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肋部,此時俄國人還沒有裝備最成功的馬刀之一——恰西克,但是這些從雅庫茨克來的哥薩克匪徒顯然已經受到了西方騎兵和東方游牧民的影響,舍棄了長矛而也裝備了帶弧度的馬刀。

馬刀帶來的傷口往往是致命,長長地拖拽導致傷口很長很深,不易愈合,而且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更沒有破傷風疫苗,這種細長的傷口最適宜厭氧的破傷風桿菌繁殖。

劉健撕開了那個小伙子的襯衣,然後從後面要來一團棉花,想要止住小伙子身上的血,但卻根本無濟于事。

鮮紅的血汩汩而出,白色的棉花才放下去就鼓脹起來,變成紅黑色。

「啊……熱……熱……怎麼這麼熱……」

小伙子的臉頰扭曲著,手緊緊地抓住地上的野玫瑰,任憑上面的細刺扎破自己的手心,試圖用手上的痛苦來減輕那種臨死前的灼熱感。

「水……啊……我要被燒化了……」

劉健嘆了口氣,知道這是流血過多導致的感覺喪失,而且因為巨大的開放式的傷口導致體溫上升,有人急忙跑到了江邊,把衣裳沾濕,再跑回來擠出里面的水,淋在小伙子的額頭和身上,但小伙子仍然痛苦地扭動著。

「他活不成了……」

趙玉林蹙著眉頭,手里的煙卷已經燒到了他的手指,長嘆一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劉健的肩膀。

小伙子扭曲了幾下,傷口已經開始流出帶著泡沫的血液,血已經快要流盡了,死前的痛苦讓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拼力將上衣向上撕扯著,那是痛苦時無助的掙扎,沒有任何意義。

淡藍色的制服被他撕扯到頭頂,終于停止了呼吸,**的胸膛上全是血跡和沾滿鮮血的棉花。

「這就是戰爭,總會有人死亡,醫生們只能治療輕傷,這種重傷根本治不了的,流血就會流死。」

羊曦在劉健身後幽幽地說道,她的臉上很平靜,胳膊上有一道小小的傷口,看著蹙著眉頭的劉健,羊曦以為他是第一次見到死人,第一次看著熟悉人的生命消逝,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他。

劉健也很驚訝,這樣一個小姑娘能如此淡然地面對死亡和鮮血。

親眼看到這個小伙子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劉健站了起來,趙玉林遞過去一根卷好的煙,劉健用力地吸了兩口才平復下煩悶的心情。

「我以為你見到這樣的場面會哭出來……」

看了一眼羊曦,劉健從苦悶的臉上擠出一點微笑,羊曦微微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見過的苦難太多了,就像乞丐身上的虱子一樣多,眼淚無濟于事。」

看著在那里猛吸著煙草的劉健,羊曦有些心疼地走過去擦了擦劉健臉上的血水。

打掃完戰場的肖衍從山坡上走過來,靠近劉健後細心地摘下沾上了血跡的白色兔絨手套,朝劉健伸出了手。

「干得好,小伙子。如果沒有你們,我們會被這群俄國人擊敗的。

我叫肖衍,柞木台村的,你們是從哪來的?」

劉健和對方握了握手,握手的禮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華夏大地流傳,但自古有之,並非舶來品。至少劉健前世的歷史中,他記得東漢的史書中就有握手的記載︰「援素與述同鄉里,相善,以為至當握手迎如平生。」

「我們是三河村的,我叫劉健。」

肖衍看著躺倒在地上的哥薩克,拍了拍劉健的肩膀稱贊道︰「真是不錯,干掉了二十幾個俄國人,剩下的都跑了,不過沒事的,落單的俄國蠻子不會有任何威脅的。小伙子你還沒服役吧?」

劉健點點頭說道︰「嗯,還沒服役呢,今年才十七歲,要到明年割完麥子才會去北寧鎮報道。」

「嗯,好好干,會是個好兵的,金制的荊軻獎章也未必沒有可能。我會把你們的表現遞交上去的,這樣的功績足以換來幾枚獎章了。」

劉健倒並不在意這個,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去服役,看著肖衍緊蹙的眉頭問了一句︰「損失大嗎?傷了幾個人?」

肖衍饒有趣味地抬起頭看著這個比他小了將近十歲的小伙子,原本以為對方听到可能會有獎賞一定會欣喜若狂,沒想到對方居然很淡定地問起了自己這邊的傷亡。

說到傷亡,肖衍的臉上掛著苦笑。

「十二個人戰死,還有將近二十個受傷,估計也撐不了多久,我們連隊沒有隨軍大夫,況且就算回到北寧鎮,那些人治療個斷骨什麼之類的還算可以,這種流血的傷……」

說到這里,肖衍搖了搖頭,嘆著氣。他經歷過幾次戰斗,知道負傷之後的死亡率實在太高,很多原本未必致命的傷會因為流血不止而死,或是失血過多造成休克然後就再也醒不來。

「好了,小伙子,我們要回去了。準備一下可能要去報復俄國人,這是原則,有人劫掠我們的村莊,必然十倍奉還。

那三門大炮也是你們釘死的吧?干得漂亮,不然霰彈會讓我們崩潰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下霜的時候你們中的幾個家伙就能得到銀質的青松獎章了。

這些俄國人搶來的毛皮都歸你們吧,你們派幾個人在這守著這三門大炮,我回去弄些人回來運走它們。」

「嗯,那麼再見吧。」

肖衍點點頭,戴上兔絨手套,轉身離開。江邊已經有幾個人在搜集俄國人的木筏,這種木筏順流而下還可以,但是要逆流而上卻不能很好地控制,所以肖衍才將大炮先留在這里,他需要快一些回到鎮子,那十幾個還在流血的兄弟必須快點找到醫生。

劉健看著肖衍離開,回身卻發現不見了羊曦的身影。

「她呢?」

拍了拍趙玉林,劉健問了一嘴。

「噥,在那呢,她好像學過些醫術,在那里包扎止血呢,不太重的傷應該沒有問題,她的手很巧,而且一點不暈血,我感覺這個小姑娘或許見過的死人比咱們見過的活人都多吧……說不出來的感覺。」

趙玉林嘟囔了一句,看了看手上被包扎的很整齊的傷口,又說道︰「嗯,這就是她給我包扎的,你別說,讓小姑娘包扎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就算我疼得想罵娘,看看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就罵不出來了。他媽的王小二這混蛋,羊曦給他包扎的時候忍著不出聲,手緊緊攥著我,手都被他捏紫了……」

「我過去看看,你去找幾個人看著這三門大炮,然後去把俄國人身上的東西都弄過來,我和對面的軍官說了,大炮歸他們,繳獲三門大炮應該是個很大的功績了。

那些俄國人的東西都歸咱們了,你去收拾一下,分成七份,咱們活下來的平分一份,剩下六份給死了那幾個家里送去。」

「嗯,得這麼分!那我過去了。」

劉健在趙玉林走遠後,朝著羊曦踱了過去,此時羊曦正在撕扯著一件制服,給一個同村的中年人包扎著傷口。

劉健走過去,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蹲在她的身邊,將腳下的制服撕成繃帶,遞了過去。

羊曦伸手想要模索那件制服的時候,已經撕好的繃帶就遞了過來。羊曦發現是劉健,臉上露出了微笑,用沾滿鮮血的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劉健微笑著幫她攏了攏長發。

「看不出,你還會這個。這世界上有你不會的事嗎?」

劉健看著羊曦的手靈巧地將繃帶打上一個結,開了個玩笑。

「怎麼沒有,娶媳婦這事我就不會。」

說完之後,羊曦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憐憫的神情,緩緩說道︰「有兩個人不知道能不能挺住,血流的太多了,現在渾身都已經開始發冷,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他們自己了,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羊曦無意的一句話,忽然讓劉健想到了什麼。

「失血……輸血就可以解決,可是輸血……」劉健的頭腦開始用力搜索著他所知道的關于輸血的資料,正在思索的時候猛抬頭看到了羊曦正撕開那個人的上衣,露出了肩膀。

看到那個人肩膀上的一個小小的疤痕,劉健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那個疤痕是疫苗留下的?」

說完之後,劉健就覺得自己的話出了問題,果然羊曦一臉迷惑地看著劉健問到︰「什麼一喵?你傻了,這哪是被貓抓的?這是種的牛痘啊,豬腦子,你沒種啊?每個人都有的,每次才七個銅板,但可以保證永遠不得天花。」

劉健心道︰「我當然沒種,我出生的時候天花都滅絕了,看來還得趕緊去一趟北寧鎮,去花幾個銅板種一下牛痘,萬一得了天花,就算不死也得留一臉麻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自知自己說錯話的劉健也不解釋,忽然想到了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上面種牛痘和輸血這兩篇內容是緊挨著的,仔細回憶了一下,終于想到了該怎麼簡易地測試血型。在羊曦包扎完之後,拉著羊曦走到一邊。

「咱們得快點回去,那兩個流血過多的還有救。」

「怎麼救?你是說輸血?不行的,以前燕京醫學院有個瘋子想過輸血的辦法,但是有的人好了,有的人不知道為什麼輸血之後渾身發燒,血液逐漸凝固最後死掉了。或許救活的那幾個人純熟巧合,這麼做太冒險。帝國科學院的院長趙慢熊已經聲明禁止輸血之類的方法,因為很可能是草菅人命。哎,同文同種,同根同祖,為什麼血卻不同呢」

劉健听到輸血這個詞並沒有太多驚訝,這個詞在西方已經出現,至于此時起步和西方差不多的華夏,出現這個詞並不讓他感到驚奇。

「你听我說,人的血是不一樣的,有種方法能檢驗出來不同的血。」

正在擦拭著手上鮮血的羊曦忽然停了下來,焦急地看著劉健,說道︰「什麼方法?快點說啊,這可是十幾條人命,咱們村子有兩三個,剛才那邊的燧發槍連隊也有十個啊,你確定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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