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灰暗的地牢里燭影綽綽,一陣沉重的腳步傳過來,關在最里層的一間牢房里的老人突然從稻草堆里坐了起來,微微地抬頭。
頓時一片耀眼的光芒照耀著他的眼楮,老人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言道︰「見過聖上!」
夏雲逸趕緊將跪在地上的老人扶住,對身後獄卒說道︰「開門!」
「夏將軍,這幾天委屈你了。」男子緩緩而道,看著眼前這個一身囚服老者,老者的眼楮里有著睿智的光芒,散發著炯炯有神的光芒。
夏將軍呵呵而笑︰「臣受這點委屈算什麼,只是馮相那邊的勢力會越來越大,到最後會弄得一發不可收拾,如今大部分的兵權還有馮龍的手里,皇上派阿夏去,都不知道阿夏震不震得住!」
「馮相的事情,朕自有分寸,只不過夏將軍這麼做的風險有多大,可有想過,萬一阿夏不能成功地將夏侯煬的軍隊趕至臨江以西怎麼辦?」
夏將軍不緊不慢地說道︰「皇上,就算阿夏不能打敗雲羅的軍隊,但是她應該也不會讓夏侯煬帶著軍隊徑直地闖過臨江最後的一個防線,直沖京城的,而且那丫頭生下來的時候就跟普通的嬰兒不一樣,她剛剛生下來的時候,那目光好像經歷了很多的事情,只是一瞬間,之後便什麼也沒有了,雖然她眼楮清澈如水,純潔不行,可是我知道她是最有思想的一個女子。」
夏雲逸喃喃地說道︰「當年一邊四五年的大旱,是她一出生就下雨了,當時朕還不太相信,一直很疑惑,後來她一直住在宮里,漸漸地才知道了,她那雙眼楮就跟天上的雨泉似的,一哭就一定會下雨!」
夏將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她的命運是一生下來就注定了的,可是我發現她一直在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從她失蹤之後第一次出來在我的面前,我就看出來的。」
「夏將軍,你放心,阿夏是朕的皇後,無論如何朕都會保她周全。」他突然沉沉地說道,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險,他都不會讓她有危險。
「皇上,臣知道夏兒這些日子麻煩你了,雖然她不是真正的夏家小姐,但是臣下確實將她視如已如,皇上就不要太為難她了,這些年來,她對臣也是相當有孝心的,在外人看來是既刁蠻又任性,卻一直很听我的話。」夏將軍想到十年前他在尋找夏夏的遇中看到了她的樣子,瘦成不成人樣了,手里抱著一個又髒又臭的干饅頭在啃,眼楮一瞟的時候,他看到了小女孩眼楮里的清澈,跟夏夏有幾分的相似,于是就把她帶回來了
夏雲逸說道︰「天下的人都知道夏家的女兒是皇後,注定要母儀天下的,就算阿夏不樂意又如何?阿夏很小的時候朕就覺得她似乎懂得很多,可是再仔細的時候,才發現她又對任何事情都很懵懂。」他等到她長大,卻還要等到她喜歡上自己,可是他的心里一直的有那麼一點兒的期盼,想問問夏夏,到底有沒有喜歡他,一點點也好,他也好慢慢地培養!
地牢里的空氣陰冷又潮濕,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霉味,男子蹙眉,看著一身囚服的夏將軍,老人的臉上紅紅的,嘴巴似乎疼得有些發紫,蒼老的手指老皺的皮下,青筋一根一根的看得異常的清楚,男子的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說道︰「替夏將軍準備厚實的棉被,還有弄些炭來!」
獄卒一听,戰戰兢兢地從命,又看看夏將軍,于是心里有更加有些後悔了,後悔莫及了,今天他們好像還虐待夏將軍了,把夏將軍的飯菜減少了一半,還是餿了的,夏將軍應該不會跟皇上告密吧,以後夏將軍是整個夏朝人人都敬仰的人物,如今淪為街下囚,自然是世態炎涼。等到皇上離開,這些獄卒才戰戰兢兢地松了一口氣,對待夏將軍的態度便跟以往不同了。
馮相一听到消息,臉色便有些難看了,對回來報告消息的探子冷道︰「夏老頭那飯菜里的毒藥可以加重分量了!」該死的老不死的,生個女兒出來是妖孽,生生地奪走了他女兒在後宮里的一切,如今他女兒馮貴妃好不容易在後宮建立了威信,沒想到那個夏小姐又是到了可以回宮的時候了,赤果果地在威脅著馮相的地位!
夏將軍第二天早上看到如此豐盛的飯菜,臉上有絲若有所思,還是夏夏那丫頭有先見之明,告訴過他小心牢里的食物,剛剛用銀針試了下,銀針變黑了,看來是不能吃了,可是不吃東西的話?也撐不下去。
正在猶豫的時候,一個長相瘦弱的獄卒扔了兩個冷冰冰的饅頭過來,夏將軍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夏夏那丫頭居然這麼虐待他?!還有什麼天理,他可是她的父親!
「我說獄卒大哥,今天老夫覺得有些不太舒服,這飯菜也確實是油膩了,實在吃不下,可是就這麼倒了也是浪費,不如你們拿去吃了吧。」
扔給他饅頭的獄卒趕緊諂笑地走了過來,端起地上的飯菜就放在了自己的桌上。旁邊的幾個見此,雖然覺得有些不太好,不過既然有人這麼做了,便也不再說什麼,走了過去吃了起來。
夏將軍的眼楮里有抹老謀深算的笑意,等到中午安靜下來的時候,那個扔給他饅頭的獄卒才緩緩地走過來,拿個水碗放在了牢門口。
「夜,你看到了吧。」夏將軍的聲音很輕,緩緩地接過水碗。
獄卒點了點頭︰「請將軍放心,剛剛那個沒有吃飯菜的,奴才已經記下他了。」
夏將軍就疑惑了,說道︰「明知道有毒,可是你也吃了!你就不怕毒死啊?」
「小姐說了,慢性的毒性,吃一點其實不會致使的,頂多就是身體會有些反應,奴才回去吃點消毒的草藥就能慢慢地把毒排出來了。」夜很沉著的說道。
夏將軍暗暗地罵了夏夏兩句,那該死的小丫頭,真是一點兒也不心疼他這個親爹,天天粘著那個叫南宮曜的,天天師父師父地叫著,還可以為南宮曜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卻對他這個親爹這麼無情,真是太過分了。
夜見夏將軍不說話了,趕緊說道︰「將軍,小姐說了,您要是背後月復誹她,她會知道的,就不那麼用心地對付夏侯煬了,到時候夏家被皇上抄了,她也不管!」
「什麼!」夏將軍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好幾倍。
夜見此,氣呼呼地一腳踢翻了放在地上的水碗,沉道︰「安靜點。」說著便很自然地離開。
夏將軍氣呼呼地靠在牢門處喘著氣,不愧是夏家的女兒,深謀遠慮啊,早知道一生來,就應該掐死她好了,反正就算是皇後也是禍害人。
阿夏覺得自己的鼻子堵了,突然一個噴嚏又通了。揉了揉鼻子,看著城牆下黑壓壓的一片敵國大軍,寒風瑟瑟下,那寫著煬字的戰旗正獵獵作響,沉重肅殺的氣息迎面撲了過來。
南宮曜淡淡地站在她的身邊,男子幽深而又清冷的目光遠遠的望了過去,夏侯煬一身冰冷的鎧甲,正目光如狼地望過來,手里的長槍散發著冷冷的寒芒,南宮曜淡淡而又道︰「丫頭,我看他是有奮而來,如今城里的士兵個個士氣渙散,而且城里能支撐打仗的糧草不足三天了,而從京城運來的糧食又一直沒有到達。」
「都半個月了,還沒到?!我早就知道有人在從中作梗了,還有那個馮龍,天天坐在大帳里什麼事情也不做,就知道叫老子趕緊去退敵,老子提出來的方案又個個不通過,非要等後援的糧草支援過來再說。」簡直是胡做非為,阿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死不要臉又陰狠狡詐的人呢。
剛剛說完,馮龍一臉死魚樣的走了過來,看到城下正蓄勢待發的敵**隊,這臉色已經嚇得青了,說道︰「我說南宮夏,你不是來幫本將退敵的嗎?你都看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不動手。」
阿夏撓著耳朵,懶懶地說道︰「馮將軍你不說糧草未到不可輕易行事嗎?這士兵知道沒糧草了,心里有覺得空虛,怕餓肚子,只要這麼一胡思敵想,就會分心,上陣殺敵的時候一分心,那麼肯定是死人敵人的刀下!」
馮龍氣得一咬牙,指著阿夏說道︰「你跟皇上請纓說可以退敵的,當然你自己想辦法,想不出來辦法卻來怨本將?!」
阿夏緩緩而道︰「我可沒有怨你的意思,你連人話都听不明白,我真是有點不太明白了,為什麼馮相偏偏要請皇上讓你當這個將軍?哦,對了,你伯父是馮相,所以走的裙帶關系嘛。這事整個夏國的人都知道的,可是你又偏偏當著這麼多將士說城里的糧草只夠三天,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馮龍臉色一變,眼楮里有抹陰厲的光芒,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