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18點還有二更慶祝上了強推榜]
曾經有人說過︰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錢還在,人沒了。
鄧德一家還在睡夢中,就被綁了起來,看到大管家張英以及他身後的腰粗膀圓的家丁,面如死灰。被壓著跪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了一個坑。
「把他們綁起來帶走。」張英厲聲道,鄧明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嗖抹布堵上了嘴,還想掙扎就被身後的家丁啪啪謝了膀子,讓他疼的也說不出話來。
被家丁搜索了三進精致小院子顯得有些破敗,小花園里的荷花也敗了,就剩下幾個蓮蓬隨風招搖。
張英回到張家,先到外書房回報張致遠,連帶著把從鄧德那搜來的賬冊交上去。
「先將他們關起來,留在外面的首尾也解決了,等到查明之後就交給夫人裁決。」從一開始張致遠就沒打算拿到外面處理,畢竟家丑不可外揚,這事要拿到外面去說,免不了會起什麼不必要的波瀾。若說鄧德背後沒人指使,怕是沒人相信,如今嫻妹已經去了,不能再去叨擾。
張母听到了冷哼了一聲,說道︰「就是到了現在致遠還護著那個陳氏,按道理說就是講這等惡奴打殺了都不為過。老爺有說該怎麼處置了?」
寶珠揉著張母的肩膀,道︰「老爺說要先查明情況,等查明之後就交給夫人裁決。照寶珠看呀,老爺也是為大局考慮,畢竟這算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揚呢,傳將了出去也對府里的名聲不好。」
「算啦,我老了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管不動府里的事了。照媳婦兒的性子十有八九讓那等子惡奴逃出生天的,也算是為了我那未出世的金孫積德了。」張母眼帶倦色,她此生唯一的遺憾也就是不能看到金孫出生了。
安寧從外面進來,正在屋里指使一眾小丫鬟忙前忙後的碧水趕緊迎了出來,正想饞住安寧,安寧擺手,無奈道︰「我身子還沒笨重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你這是干什麼呢?弄的亂七八糟的。」
「如今都九月,天氣就轉涼了,今天天氣好,我就想著把冬天厚實的衣裳和棉被拿出來晾曬晾曬。夫人可累了?都在院子里走了塊一個時辰了,大夫可說了前三個月要好好養胎的,夫人怎麼就不好好上心。」碧水嘮嘮叨叨一陣,讓安寧頗為無語,就是養胎也不能天天躺在床上不是,要是那樣的話就等著發霉吧。
安寧見外面的風吹在臉上蠻舒服的,就讓小丫頭搬了藤屜子春凳出來放在老桂花樹下,怕是涼著了,就在上面放了杏黃菱花薄被,另外還搭著個鵝黃色繡桂花的抱枕。旁邊小幾上放著各色秋季新鮮果品,躺在上面吹著清風,看起來悠游自在的很。
「趕明在這桂花樹下放個石桌再加幾個石凳子,聞著桂花香,吹著清風,偷得浮生半日閑,倒還不錯。」安寧心情不錯,懶懶地躺在春凳上,指著一邊老桂花樹說道。
杏兒搬了個杌子坐在安寧腿邊輕巧地敲著安寧的小腿,听了這話笑道︰「夫人好興致呢,要不是上回桂花被風雨打撒了大半,這會兒還更好看呢。不過倒是因為這個,幾個小丫頭采了不少桂花花瓣呢,我听小廚房說用這桂花做了桂花糕,夫人要不要吃點?」
「太膩了,不想吃,我想睡會兒。」臉頰蹭了蹭軟綿的抱枕,打了個哈欠,果然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麼?不過這樣做米蟲的日子還挺不錯的,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糟心的事。
張致遠到桂院,遠遠就瞧見一眾丫鬟圍在桂花樹下,湊近一看就發現安寧躺在春凳上睡的正香。皺眉,低聲斥道︰「怎麼讓夫人睡這兒了?萬一著涼可怎麼辦?」
一眾丫鬟跪在地上不敢言語,杏兒回道︰「夫人說這兒吹著風舒服,只睡了不到半個時辰,一會兒就準備叫醒夫人了。」
「算了,起來吧,小聲點」大老爺坐在側邊,看自家夫人的睡顏,溫和無害,溫婉柔和,誰能想到她一睜開眼楮就如同萬千星辰全都集中到那雙眼眸中。不自覺地大老爺臉色溫柔下來,想伸手觸踫安寧白皙的臉頰,不料安寧動了動,一雙手硬生生轉到去攏了攏滑下來的發絲。
大老爺干咳了兩聲,起身道︰「我去屋里坐著,等會兒叫醒你們夫人。」
張致遠到書房里坐了小半個時辰,倒也不無聊,隨手拿了本游記看了起來,書上有的地方還有批注,沒想到夫人的字跡還是挺雋秀的,就是力道不足。
听到外面腳步聲,大老爺就隨手把書放回原處,安寧進來就問道︰「老爺怎麼這個時辰來了?今天沒去前面衙門?」
張致遠點頭,拳手放在下巴咳了兩聲,道︰「我來夫人這兒就是跟夫人說鄧德之事。」
安寧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樣,揮手讓丫鬟出去了。
「事情都已經查明,全都是鄧德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在外面的其他事我都處理了,如今人就交給夫人處置,就不走衙門了。」
「哦——」安寧拉長了聲音,接著說︰「既然如此,老爺為什麼不一塊兒處置了他們?那照老爺的意思我該怎麼處理他們呢?照理說他們這等惡奴,貪墨巨款、欺上瞞下、打著主家名義收取賄賂就是打殺了也是可以的。不過他們畢竟是故去太太的得力陪房,這樣做怕是不好呢。」安寧心里不高興,你既然都查出來了,順帶著處理了不就行了,還專門跟我說一聲干什麼。難道是想讓我來做黑臉不成擺明了就是想袒護他們,搞什麼ど蛾子。真是的,我難道是泥人任你揉圓搓扁不成啊,自大的老男人什麼的最討厭了
張致遠也听出了安寧口氣里的不悅,繃著一張俊臉,「我向來不過問後院之事,這如何處置全憑夫人做主。」把皮球又推到安寧這兒。
做主你妹擺明了挖坑讓我跳,安寧平了一口氣,道︰「老爺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好推辭了。鄧德一家惡習不說,不過他們一家管著故去太太田莊鋪子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饒他們一命。但這等惡奴我們府上不能要,等事情妥了就讓人牙子拉了他們賣出去。不知老爺認為這樣可好?」說到最後都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了,這老男人不止悶騷還月復黑,臭不要臉。
「如此甚好。」
甚好你妹
「對了夫人,為夫瞧著你這院子頗有些簡陋,那綴錦院本就是正院,不如夫人搬到那去住吧?」張致遠趁機提起這件事,看到安寧皺眉心里一凜,怕是夫人誤會了他的意思了。
果然,安寧嗤笑一聲,慢悠悠地說道︰「呵呵,老爺費心了。不過我這院子住著挺舒坦的,就不用那麼勞師動眾了。我還有事,老爺請自便吧。」當初選的就是這院子,如今倒是想到正院了,早干什麼去了。我要是住了,您老人家再去祭祀什麼的可不就礙著您眼了指不定那里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呢。
張致遠啞口無言,就這麼看著安寧搖曳而出,在感情上木訥的大老爺有那麼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小妻子不高興了?問到清風時,清風滿頭黑線,我的爺喂,這不是擺明的事麼?夫人那是吃醋了,自家老爺哪里都好就是感情上不開竅跟個榆木疙瘩似的。可憐那綴錦院修葺完了,繼續大門緊鎖成了一座空院。
一名剛從上房出來的瓜子臉兒細眉的衣著整齊的中年婦人沿著後街,往府中專供奴役的居所走去。一路上就有人熱情的同她打招呼,「金大家的回來啦」中年婦人也回應了,步子有些急拐進了一家收拾整齊干淨的獨門小院。院中三間青磚正房,正好金大夫妻一間,金大娘領著孫子孫女一間,中間這間就當成了待客的和吃飯的地方。金大還有個兄弟就住在東廂房里,金大家的進來就看到婆婆坐在正當中,金大還沒落差回來,見著了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二小子的事可有著落了?」
金大家的把兒子抱起來,坐在一邊兒,含糊道︰「鄧德一家子被關起來了,听說要發賣了他們,我就沒找到空跟夫人說。」
這一說把金大娘嚇的筷子都掉在桌子上,「鄧德一家子怎麼會被關起來了?還要被發賣,我的娘喂不過照我看他們也是活該,听那跟在外面的婆子說鄧德家的吃穿都趕上夫人了,肯定是貪墨了不少銀錢。」
金大家的心里發苦,她是故去太太的陪嫁大丫鬟,後面被放出來配給了金大家的,打從太太去了,夫人嫁進來,陳嬤嬤出府榮養了,好些個以前的老人也被蠲免的蠲免、出府的出府,如今就連鄧德一家也被發賣出去了,他們這個小團體可就散了。「听說是貪墨了將近五千兩,老爺也發了火,留下來是不可能的了。」
「我的天,他們膽子可是夠大的。」金大娘為這數字咋舌,心里打轉,當初還覺得自家小子配了太太跟前的大丫鬟歡喜的不得了,如今當家換成了夫人,就是二小子也被蠲了下來,天天呆在家里也不是個法子啊「二小子的事你這做嫂子的得上心些,你就跟夫人說他認得字老實能干,夫人怎麼著也會給你幾分薄面。」
金大家的想小叔子那眼高于頂的樣子,不由的在心里嘆了口氣,只好含糊地應了幾聲。當初看著金大老實才同意配給他,哪想到家里還有這麼個偏疼小叔子沒邊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