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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致遠把玩著手中的小懷表,驚奇不已,安寧就教他如何看時間,見他大呼驚奇的樣子抿嘴笑道︰「西洋人和我們中原人時間不同,一天分二十四個小時,兩個小時才算我們這邊兒一個時辰罷。還是精確到分、秒的,比之我們這邊兒時間更精確些。年前下邊兒有人送上來的八音盒也是舶來品,雖時下認為西洋多蠻夷,其實他們有些東西確實精細,非中原工匠不可比也。只如今雖說沒有全面禁海,能得來的西洋玩意兒稀少,這小懷表還是從一個傳教士那里得來的,用了一罐碧螺春茶葉。這小懷表老爺放在袖中也好,要不給老爺弄個鏈子也好掛在脖子上?」
「不用,」張致遠對精致鎏金的小懷表愛不釋手,听安寧話里的意思是對西方事物很是推崇,又提到了海禁,嘆了一聲道︰「本朝高祖建國到今上登基之後,海上貿易時禁時開,變幻不定。初朝時四海不平,附近的邊陲小國趁火打劫,因而高祖立國之初,就實行全面禁海,至後來太祖海禁初開,只太祖末年海盜猖獗,而且和倭寇勾結在一起,因而厲行海禁,禁止所有的對外貿易。到今上登基之時,海禁是開開禁禁,如今四海升平,今上認為‘先因海寇,故海禁不開為是。今海氛廓清,更何所待’再次提出開海禁,只朝中一干目光短淺的老臣們認為‘海禁不可輕開’、‘數千人聚集海上,不可不加以防範’,又認為南洋各國歷來是‘海賊之淵藪’,因而只開了福建、廣東兩省的海禁。去年今上萬壽節,又外來使臣獻上外來事務,今上大為驚奇,遂重新起了再開兩江海禁之議。」
說到這兒張致遠嗤笑一聲︰「偏這些酸腐認為弊大于利,還要今上重新頒布禁海令,此事便是擱議了下來。」
安寧明眸轉動,波光瀲灩,笑道︰「海禁開有利有弊,雖說海上貿易繁榮,可以拉動沿海經濟,易于資生,征收商稅,可以增加國庫財政收入。但受苦的還不是沿海居民,他們依海而居,以出海捕撈和貿易為生,禁海令出的話會嚴重影響他們的生計,生活無著的窮民,或被迫逃亡海上,或鋌而走險,或為犯亂,投身做海賊。就是海禁開了,海上貿易雖有巨額利潤,但也有很大的風險,倭寇之患不說,海上本就比不陸地,本就凶險,出海需謹慎,稍有不慎可能性命不保——」她努力回憶以前學到的歷史,當注意到張致遠沉吟的神色,連忙打住,笑道︰「這還是在都城茶館里听人說起來的,到底是如何,我也不大清楚。」
張致遠明顯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安寧假裝沒看到,岔開話題道︰「之前我娘家來人,說我大嫂生了龍鳳胎,之前我家還有大嫂家都沒有生雙胎的歷史呢。」
「寧兒何必羨慕,說不定寧兒再懷一胎就是雙胎呢。」
安寧︰「……」你哪只耳朵听出來我羨慕了,還生?你怎麼不去生啊,沒好氣的瞪了張致遠一眼,「若是有的話,可就算老爺的老來子了。」看他一瞬間沉下來的臉,心情頗好,又岔開話題道︰「我這次去都城一來是為了澄泓的親事,對方姑娘我見了,出水芙蓉般兒的小姑娘,行事也大方有度,和澄泓倒也挺合適的。二來是我在京都置辦了兩家鋪子,賣些江南精致靈氣的物什,當然了打理鋪子的是家中管事,也是為了日後自家取用方便。」安寧秀眉微挑,明媚的眼楮瞧向張致遠,這拋磚引玉的自然要讓大老爺表個態。真說起來她零零總總置辦的鋪子、買下來的田莊不算少,雖說都算在了她的私房里,每年就等著收益進項了。但日後這些還不都是留給福生他們兄弟幾個的,她如今是想給張致遠打個預防針,自然還是要看一下他對待商賈之事的態度。這種想法也不怪,就有許多人不恥這商事兒,更有寒門士子說什麼‘侮辱聖賢’。再者說了又不是自己親自去管,但還是不要招人詬病的好麼
張致遠哪里不懂安寧的意思,笑道︰「哪個世家沒有些產業的,為夫自然不會認為這些商事兒是侮辱聖賢,只掛著奴僕的名頭不輕易犯了忌諱,不招人詬病就行了。」
安寧笑著點頭,小意溫柔道︰「老爺說的極是。」
張致遠摩挲著小懷表笑的矜持,安寧又同他說了修繕宅子之事,「說來還出了件氣人的事兒,本來就打算將臨院買下來擴建宅子,左邊兒那家很爽快的賣了,不過右邊那一家壓著他家那小破院子不願意賣。孫祿去說好幾次,不就是想提價兒麼,比市價足足高了好幾倍。想讓咱做冤大頭,本來就打算不買了,誰知道第二天那戶人家自己上門來了,上趕著要以市價賣給咱家。這里面自然有貓膩,讓孫祿去打听了,那戶人家說什麼都不敢透露。院子買是買了下來,文書、手續都是齊全的,只不過那後頭的人怕是來頭不小啊,老爺。」
張致遠把懷表攏入袖中,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安寧也不覺有什麼,反正當初文書、手續都是過了衙門,有效的,日後就是出了什麼事兒也不會‘吃不到羊肉反惹到一身腥’。
安寧又說了些都城見聞,她說話自帶了三分趣味,舌燦蓮花,听得張致遠也是津津有味的。安寧說了一會兒,覺得口干舌燥,自己倒了一杯茶來,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回蘇州祭祖?」
張致遠很淡定道︰「我明年正月上京述職,便是在十一月份去蘇州,祭祖完在家里過年再上京。」
安寧︰「……」那你還在信上寫盡快回來,要去蘇州祭祖導致她火急火燎、馬不停蹄地又是操持鋪子又是畫圖紙修繕院子的,還忙碌澄泓定親的一干事宜。要不是空間里的時間比例加大了不少,她在外面當真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啊弄了半天都是這人的錯,安寧突然覺得後槽牙癢癢,這都叫什麼事啊
張致遠站起來,撫平衣角,那叫一個長身如玉,那叫一個站如青松,笑意微揚道︰「不如此的話,寧兒在都城可就樂不思蜀,不知歸家了。」看她明眸中怒火熠熠又敢怒不敢言的,大老爺心情飛揚,隨即笑出聲來,聲音低低沉沉,說不出的清醇好听,極為清雅地打開手中的玉骨綢面兒的扇子,進去里間找福久去了。
這個大尾巴狼安寧郁卒的趴在旁邊的紅木三足小幾上,嘴角卻是不由得翹了起來,這人有話不直說,還真夠悶騷的不過這回都回來了,也沒什麼辦法啊,伸了個懶腰,把這幾個月的賬冊闔上,眯著眼楮笑。
安家龍鳳胎洗三兒時,安寧去添了禮兒,女孩兒是姐姐,男孩兒是弟弟,明顯的要比安煦出生的時候要小些,但大夫看過了,兩個女圭女圭在母體里被養的好,雖然有些小個兒,但是好生喂養就沒什麼問題的。安大嫂生產時見了些紅,但好在止住了,身體有些虛弱,躺在床上沒起來。
安寧將從都城帶回來的土儀特產分給安夫人和安大嫂,安夫人如今舒心極了,大兒媳婦開枝散葉,連生兩兒一女;小兒子入了翰林,小兒媳婦也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大姑娘不必說,是極孝順的。一門兩進士,做女人做到她這樣的,怎麼不被人歆羨的。
安婉沒過來,只是差人送了添盆禮來,安夫人也不大在意,只柳姨娘被掬在屋子里知道了,不陰不陽的嘟囔幾句。
接下來安寧又被邀去參加了幾次官太太會,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要麼是借此來巴結她的,有些是想從她口中打听消息的,擾的安寧不勝其煩,一律裝聾作啞,後來煩了干脆除了幾個交好的官太太來邀,其他的她都給拒了。畢竟大老爺的官職在那兒擺著的,在揚州就除了兩江總督的官職比他高而已。
張致遠抱著福久,道︰「說起來,福久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回過蘇州老家去過呢。」
這話倒是,他們上一次回蘇州,還是安寧懷著福久的時候,也就是那次回去發現陳家私賣陳氏的陪嫁的麼。安寧端著蛋羹喂給小福久,笑道︰「可不是呢,就連福生和安康也去過的,他們倆跟著澄觀大師游歷,也不知道現在走到哪兒了,上次寫信來說是到烏鎮了。福生還說準備學習徐霞客,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就叫做《張景曜游記》,附著的還有幾幅山水畫,果然是長見識了。」
張致遠听後哈哈大笑,自豪的很,低頭見福久瞪著清亮的眼楮,腮幫子鼓鼓的,愉悅地把小孩兒舉起來,笑道︰「咱們福久也想出去嗎?」。小孩兒點頭,剩下的小半碗蛋羹也不吃了,就被當爹的抱出去溜達了,氣的安寧不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