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三百四七章 額頭難為

作者 ︰ 一葦渡過

「咿呀呀~~」軟團子肥爪子揉揉水潤的杏眼,發出無意義的傻樂聲,驚起一灘鷗鷺。

「砰!」砰地一聲,頭踫到床邊的聲音,緊接著青色的幔帳遮掩下來。

「嘶!」冷抽一口氣的聲音,原本溫和的臉沉了下來,跟墨染了似的。

安寧面上漸紅,對上扯自己頭發的想要和自己玩的傻團子,無語凝咽,咬牙切齒。

景曜他們養神後過來給張致遠請安問禮時,就見全家人的小寶貝蛋兒,撇著小嘴兒,滿心委屈的嚎啕大哭。女乃娘蹲下去哄他,反被他一巴掌打在臉上,身邊服侍的幾個小丫鬟圍著他不敢上前。張致遠面冷的坐在一旁,安寧也無動于衷。

「難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景曜心知張致遠雖然一貫的嚴父,但面對小孩子時,還是二十四孝老爹的,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再說安寧一貫是慣著他們的,寵溺幾個孩子,要星星月亮一塊兒給的那種。雖說小葡萄—當初安寧把給小湯圓起小名兒的機會給幾個孩子,他們集思廣益,各有不同,面上叫著小湯圓,心里頭還覺得自己起的這小名兒好,景曜的小葡萄,景佑的小饅頭,張致遠的嘟嘟—比較活潑了些,平日里還是很招人喜歡的,再加上是家里邊兒最小的一個,千依百順的,全家的鳳凰蛋,就差當小祖宗供起來了。這會兒哭的這麼厲害,天大的委屈啊,怎麼爹和娘不去哄哄呢?

有疑惑的不止景曜一只,見景曜他們進來,景琳咧著小嘴兒哭的更厲害起來,聲音洪亮的頗有些驚天動地的味道。景佑忙伸手將他抱起來,輕拍他的背,慢慢的哄著,利目一掃,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服侍的。怎麼會讓小饅。琳哥兒哭成這個樣子的?」

福久最疼軟團子,不排除小湯圓的小名兒是他起的緣故,板著臉,也有幾分張致遠的威勢,下面的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開口。

張致遠臉色斑斕。額頭上紅了一塊兒,安寧端茶低頭,有一絲絲尷尬。

景曜逗著抽抽噎噎的小湯圓,小孩兒抽抽搭搭的那叫一個可憐兮兮。安寧也有些心疼了,放下茶盞,剛想走過去哄呢。其實在景曜他們來之前,小家伙兒已經哭了好一陣了,從出生到現在,肉嘟嘟的蛋兒還從來沒受過這般的‘毒打’,而且還是扒了小衣。直接和蒲扇大的巴掌親密接觸,那水女敕女敕粉嘟嘟的可女敕著呢。

其實也有挨了兩下,張致遠哪里舍得重打他,誰知道這小孩兒氣性真大,扯著小嗓子就嚎了起來。

張致遠干咳一聲,到底沒出聲阻止安寧,安寧暗笑不已,大老爺就是紙老虎。誰知道景琳看到安寧靠近,兩只女敕女敕的爪子緊攥著景佑的衣襟。擰著身子,咿呀的叫著,表示自己的抗議。小家伙知道娘親是從犯呢,壞銀~

景曜似笑非笑的瞥了張致遠一眼,再端看小湯圓的做派,笑道︰「娘這是作甚了讓小湯圓不高興了?爹,您的額頭怎麼了?請大夫了沒?」故作大驚小亂,本質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安寧有些尷尬,從景佑懷里接過哭聲已經小下來的軟團子來。小孩兒烏溜溜的眼珠怒瞪著安寧。眼楮被眼淚洗得潤澤烏亮,又瞪的圓圓的。腮幫子也鼓起來壯壯氣勢,小小的人,雖然生著氣,可是看上去卻是可愛極了,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安寧忍不住的親親捏捏,小寶貝蛋兒到底和娘親,沒一會兒就親親熱熱的摟著安寧的脖子,破涕為笑了。

景佑拽了還想蹦的景曜一下,沒看到父親板著的臉麼,他和福久可不想做因‘城門失火’而被無辜殃及的可憐的池魚。

景曜上前和張致遠請安,果然沒得到張致遠的好臉色,景曜皺皺鼻子,笑的純良。沒一時,外面的小丫鬟通報︰「二姑娘來了。」

但見張玫進來,上穿鵝黃色緞面蓮花繡紋的圓領褙子,下穿桃紅色繡折枝蓮花百褶裙,從進門來目不斜視,腳輕抬,裙不動,鞋不露,端步行來,身子一點搖晃都沒有,舉手投足間規矩嚴整,渾然天成。除卻了由教養嬤嬤專門教導外,自己勤學苦練也是一方面,安寧發現就從揚州回來在路上的這段時間,張玫成長了不少。不管宋姨娘私下里和她說些什麼,安寧對于張玫的成長還是樂見的。

說實在的,對張瑤張玫兩姐妹,在出嫁前安寧都曾教導過一些內容,不過是想到什麼就教什麼,不過好在有教養嬤嬤,除了主要教導規矩行事等羅嬤嬤,另外還有專門教導理家理事,管束下人,節禮規矩,宴客祭祀等的大嬤嬤具體的教導,另外還有些後宅慣有的陰私手段,羅嬤嬤女官出身,宮里比後宅激烈多了,而且私下里的手段更多。不得不說,這年代女子生育的死亡率和幼兒的夭折率可是很高的……這些除了‘紙上談兵’外,都是嬤嬤們言傳身教的,就像是代安寧管家時,上手時大嬤嬤會在一旁協助,後面還有安寧查漏補缺。

至于那一萬兩體己,安寧當時和宋姨娘說的很清楚了,而且關于這‘仁厚和善正直’的評價,作為主母沒誰會真喜歡這樣的評價。這時代所謂的‘賢惠大度’在安寧看來就是作為主母的心酸,主母身邊的陪嫁丫鬟隨著進府,多半是主母後來開臉給丈夫的,一來是不落下‘妒’的名聲,二來也是能多籠絡住丈夫。主動納妾則為賢,這個時代女子所受的封建教育就是如此,三從四德,夫為妻綱,局限于深閨之里,內宅之間,所爭論不過家長里短,見識狹窄。就算主母心不甘但這時代大規則如此,不過這‘賢惠大方’表面上有,私下里是如何就不見得了,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潛規則’。所以說關于安寧這般教導張瑤、張玫時,大家嘴里說著安寧賢惠大方,私下里多半說起安寧時怕是撇撇嘴,說是包藏禍心,是朵奇葩。

同‘賢惠大度’一樣道理的就是‘仁厚和善’這樣的形容,很多事關庶出都是私下里心知肚明的事,而且還是姨娘夸主母,就算安寧知道,但還是覺得有種微妙感。話說回來,那張母留給張玫的一萬兩體己,宋姨娘這個時候拿出來,安寧覺得無可厚非,不過安寧直言說的清楚,但宋姨娘還是自作主張的將那小匣子留了下來,根本沒給安寧退路,而且還是當著下面人的面。不知道宋姨娘私下里和張玫說什麼,張玫對待安寧的態度並無什麼不同,所以安寧才有她成熟了的感覺。

景曜怏怏的,內心糾葛,他覺得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但礙于對象是‘太歲’,太歲頭上動不得啊!有把柄捏住卻不能使出來,憋屈啊!還時不時的想往張致遠的額頭瞄,心里頭就跟有只小貓兒撓啊撓的。

景琳已經從剛才委屈包變成了活潑包,抓著安寧散下來的一縷頭發,扭成麻花包,小孩兒還不會記仇,再說了大半個月沒看到張致遠,被哄好高興了就朝張致遠伸出手,求抱抱。

景佑突然擋在視線中間,瞪了景曜一眼,低聲道︰「眼珠子癢癢了?」

景曜低頭,他不是一個人!

安寧沒發現他們倆的小動作,一家人說說笑笑後,各自回去了,景曜走出正院,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活潑包終于累了,被女乃娘抱去了,安寧也有機會和張致遠說些體己話,在揚州時候安寧也有寫信回來,說在揚州發生的事。不過張致遠還是問一句︰「岳母的病如何了?」

安寧蠕動了一下嘴唇,一時沒說話。她該怎麼說?說她表妹尚在閨閣就懷有身孕,還是她大哥的,沒法子過了明路給她大哥做了稍微見不得光的姨娘麼……這件事就是擱在她那個很開放的時代,表兄妹外加未婚先孕外加妻室都是件遭人唾罵的事。雖然事實如此,安寧也不會將真實情況說給張致遠听,只強笑道︰「母親病不大重,經過靜養,現在已經痊愈了。」

張致遠並不清楚事實如何,就是跟著安寧回去探病的幾個孩子也不清楚,知道的基本都會心照不宣,再者的就是不在安家了,畢竟這件事真的不光彩。因而听安寧這麼說,張致遠點點頭,安寧抬眼看了他額頭上的紅腫,白皙的額頭上一塊兒紅腫看起來真的很明顯,不然景曜也不會一打眼就能注意到,還試圖調侃,不過被無情鎮壓了。但可以看出床框和額頭比,還是床框硬啊。

安寧不經意似的道︰「你額頭,還是抹些藥膏麼。」

被瞪,安寧自顧自的轉身去拿藥膏去了,留下大老爺漆黑的臉,對比那如紅梅一般的痕跡,墨中一點紅。

安寧進去里間,‘噗’的一聲,沒忍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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