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些時日愁眉苦臉的,身為妻子合該為老爺分憂解愁的,我問了老爺為何憂愁,才知道外面那些個流言。」安婉蹙眉,順便小小的諷刺了安寧一下。
安寧哪里听不出安婉話里的個中諷意,敢情安婉不順便諷刺她一下都覺得不舒服是不,但這種小把戲安寧從安婉這里見識得多了,虱多不癢。
安婉見安寧神色未變,一拳打出去無處著力,撇撇嘴,道︰「想必姐姐也影影綽綽的听到那些個流言了罷,畢竟這些個流言可是傳的沸沸揚揚,即便是姐姐愛清靜,不喜出門與旁人虛與委蛇。可畢竟姐夫乃是天子近臣,得到消息的速度合該比我家老爺這官職不夠看的快,都說姐夫簡在帝心,那等大事姐夫怕是早就得了些準信罷,姐姐何必裝作不明白不清楚呢?難道還有什麼要遮掩的不成?」
安寧裝傻充愣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听明白。」
安婉被安寧的話噎了個半死,明知道她在跟自己裝傻,但是她就是沒辦法。她算是明白了,她是不能從安寧這里討到半點好,這點認知是以前數次交手得到的教訓。
安婉恨恨的甩了一下帕子,當下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道︰「既然你這般說,我也不繞彎子了,若是姐姐實在沒听過那些流言,我不妨給你說道一通。」當下就將得來的信兒說給安寧听,實際上這些事兒安寧都是知道的,只是從安婉嘴里听出來又有幾分不同。
安寧聞言道︰「沒想到我回揚州這段時間,前面竟是發生了這麼多事,再說我回都城沒幾日,家里積攢了這麼些事我還沒捋清,自然是不知這些的。」
不軟不硬的將安婉堵了回去,安婉訕訕的,捏著帕子道︰「我也是心焦。竟是沒問太太的病體如何了?若不是姑娘尚小且體弱,家里還有婆婆要侍奉,離不開人,我也隨你們回去伺疾了。只說起來。太太想來見到你和安然怕就通體舒暢,我就是未必了。」
听安婉如此說來,想來是不知道文佩的事了,安寧心想。
安婉來有別的目的,自然不肯兜兜轉轉的浪費時間,眼珠一轉道︰「如今可怎麼辦才好?」
「流言既然是流言,怕是十有八九並非真實的。你何必驚慌。再說了,這些事兒都是外面老爺大人們該操心的,你何苦焦急?難不成還是那側妃讓你這般說的?」
安婉「嗐」了一聲,道︰「以前我竟是糊涂油蒙了心,認為房側妃是個好的,為我出謀劃策,拳拳熱心的,哪里知道糖衣里包裹著什麼黑心腸。我冷眼瞧著她雖一嘴說著那佷女之事做不了主。誰知道竟是謀劃著要讓那玉琪去參加選秀,妄想飛上枝頭。原本想著我家老爺官職不高,他們家看不上。沒成想心這般大,這選秀出來的即便不能成為有名位的妃嬪,也能指給宗室子弟,到那時真真是金貴的鳳凰了。」
「你上次和我說的那些,我回去好好思量了一番,回想起來只覺得側妃在給我畫大餅,早知道在得到她送到揚州的信時我就懷疑了,本來我念在舊時的情誼,對她心存好感,來了都城後更是對她推心置月復。再說了也想借與她的交情能對我家老爺有所幫助。哪里想到幫助沒有,到如今怕會連累到我家老爺才是真的。」
安寧听安婉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本來還覺得安婉開竅了還是怎麼的,沒想到還是在怨念房玉琪那件事,不過听著回過味來,問道︰「什麼信?」
安婉正說得起勁。沒想到安寧這麼一問,頓時哽住了,一時說順嘴了竟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隨口敷衍過去︰「沒,沒什麼信,你听岔了罷。」
安寧嘴角抽了抽,示意安婉繼續說。
安婉頓了頓,臉色不大好,道︰「原來想著都城乃天潢貴冑之地,謀劃到京城來,日後對翰哥兒前程也好,沒想到我家老爺官職在都城算不得什麼,如今我六神無主,想來也只有姐姐你可以拿主意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親姐妹,翰哥兒是你的親外甥。」
「那事乃皇家之大事,朝堂之要事,與你家何干?」就算被炮灰了,海家還真不算什麼。
安婉臉漲紅一片,道︰「你什麼意思?」
安寧裝傻充愣,道︰「只要海大人盡忠職守,必不會有問題,再說流言罷了,哪能當真?前些年太子未立時,每年到聖上萬壽節冊立儲流言也傳的沸沸揚揚的。」
安婉再次被噎住,今日她來還是海彥立囑咐讓她來安寧這里探听探听的,對于家里爺們的事安婉哪里清楚,這些時日都忙著對付那些個妖妖嬈嬈的姨娘通房,還有終于瞞不住的綠兒了,再說了海彥立哪里會和安婉說外面的事,就像張致遠在最開始時也不會把外面的事帶到後宅來。但偶爾听安寧說話理事,張致遠不會小覷她,從此外面的事,他也不時的告知安寧,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這段時間因韶州動亂的事弄的人心惶惶,就連後宅也被波及到,就連安婉這個從來不關心朝堂之事的婦人都听聞了皇上對朝堂的清洗,京城的高官權貴,風聲鶴唳,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倒了下來。總之看皇上這個架勢,似乎是卯起勁來收拾涉案的權爵世家,借機敲打沒被抓住把柄的各方勛貴。
安婉漲紅了臉,諾諾道︰「饒是如此,可看前些日子朝堂上的清洗就讓人膽戰心驚,那些個位高權重的大官還有那有爵位的人家都不能幸免,更何況我們這樣官職不顯的人家,沒靠山沒關系,豈不是更容易被波及到。如今又傳太子儲君之位不保,不免又會有一場‘血風腥雨’,不免會有朝臣被卷進去。誰知道皇上會不會發作到自家頭上,人人自危,這無可厚非罷,就算沒有這流言,未雨綢繆總歸是沒錯的罷。雖不像自家平安,我也只想我家好好的罷了,難不成這還不成嗎?我家不像你家,簡在帝心,誰被波及到了也輪不到你家罷!」
身邊紅木八仙桌上擺著的白玉四足雙耳貔貅臥鼎,靜靜的吐著雲紋般的香煙。安寧放下茶盞,道︰「你說的不假,未雨綢繆沒錯,我雖然不懂這外面事態,但盡忠職守總歸沒錯。那些個人為何會被清洗,怕是因為他們沒恪盡職守,貪贓枉法,魚肉百姓,尸位素餐……並非沒靠山沒關系。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我家老爺是純臣,只忠于皇上,恪盡職守而已。」
安婉沒想到安寧會心平氣和的跟她說這一番話,一時怔住,攥著帕子蠕動了幾下嘴唇,半晌都沒說出話來,最後起身告辭,安寧也沒有挽留,起身送客。看到安寧如此不客氣,本來還想再說什麼的安婉當下也不說什麼,徑自走人。
安婉回到家,海彥立竟是在書房,安婉進去時海彥立正摟著姬妾喝酒,那姬妾先前被安婉整治過,知道安婉的厲害,再說她可是在安婉手底下討生活,但還是見到安婉進來,撇了撇嘴,頗有些得意的朝安婉瞥了一眼。安婉只覺得一口悶氣生生的卡在嗓子眼出不去,但礙于海彥立在,硬生生的將這口氣憋回去,等下看我怎麼整治你這個騷蹄子!
海彥立將懷中的美妾推到一邊,道︰「打听得如何了?」
安婉冷眼瞪了那美妾一眼,轉身將安寧說的話撿些不輕不重的說了,海彥立冷著臉說︰「敢情去了這半日,竟是說些沒用的了,你難不成是榆木疙瘩,連話都不會說,還要我教你不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罵完竟是又摟著那美妾繼續喝起酒來,好給安婉沒臉,安婉臉青一陣白一陣,回到房,一揮手將桌邊的茶杯,就給摔在地上。摔完東西,安婉無力的坐下,咬牙切齒道︰「那個賤人,竟是敢在我跟前耀武揚威,不管怎麼說,我都是這府里的太太!」
想起海彥立竟是當著個小蹄子給她沒臉,安婉心中一寒,掉下淚來,為了他,她低聲下氣的求到安寧那里,安寧還裝傻充愣,當真可恨,一時又想到已經肚皮已經鼓起來的綠兒,還有那處處倚老賣老的老貨,林林總總的讓安婉氣不打一處來,眼內充血,當真恨不得直接撕了那小蹄子的嘴臉,一碗紅花灌給綠兒,那老貨明日就死了可好!
氣一時消不下去,眼珠子一轉,卻是想到一條計謀來,這才心氣好些,忙叫來陪房家的,低聲囑咐了她幾件事。
安婉自從那一回兒也沒再過來,安寧管不著她家的事,隨著皇上萬壽節的臨近,那些個流言越傳越盛,張致遠臉色也有些凝重起來。一時京城人人自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生怕會受到牽連,然而還不等萬壽節到來,就發生了一件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