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妍被鎖在那間已經充當的雜物間的小樓里,這里只有幾件殘破的家具,和一條鋪在堅硬床板上的又薄又破的褥墊。她獨自一人處在黑暗中,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疼痛不已,到底受了多少傷?她的意識漸漸混濁朦朧,蜷縮在褥墊上,睡著了。睡夢中媽媽一手拿著水杯,一手在她額頭上輕撫,嘆了口氣說︰「跟你說要注意身體,現在好了生病了吧,快起來吃藥吧」唐妍抓住媽**手,撒嬌的嫌藥苦不肯吃。媽媽失去耐心,抽手離去。唐妍拼命向前抓,媽媽象一層霧,觸手即散。唐妍大叫著︰「媽媽……」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額頭上被嚇出了一層冷汗。唐妍淚水又流下來,口中喃喃地叫著「媽媽、媽媽我好想你呀,你在哪里?」
「二小姐,二小姐」耳邊傳來陳**呼喚聲。唐妍循著聲音走到一個被雜物掩住的窗戶前,微弱的月光從小氣窗中透射下來,唐妍艱難地爬上窗台,看見滿臉淚水的陳媽站在窗前。陳媽一見她鼻青臉腫的慘狀,更是泣不成聲。「可憐的孩子,這是造了什麼孽?給打成這樣,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孩子呀」「陳媽,你別哭了,一會被人發現,就麻煩了。」「陳媽不怕麻煩,陳媽想幫你呀可惜陳媽是個佣人,說不上話。陳媽答應你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找到夫人,讓她把你帶走,省得被他們這麼欺負。」陳媽擦干了眼淚,下定決心。唐妍問她︰「您有我**消息了嗎?」。「我懷疑你媽藏起來了,但藏到哪里還不知道。二小姐你再忍忍,等夫人來了你就有好日子過了。」唐妍心里想,這不是廢話嗎?但她不好意思打擊陳媽一片好意,只能敷衍的哼哈答應著。陳媽遞給她兩個大饅頭,讓她藏好。「二小姐,你要照顧好自己,過兩天老爺氣消了,就能出來了。」「能嗎?我爸就不怕我出去後跟別人說他那些丑事。」陳媽輕輕模了模她的臉蛋,「傻孩子,老爺那些事誰不知道呀?只是大家假裝不知道,這種事在你這樣的家庭里根本不算什麼。」唐妍又認識到自己的天真,原來階級不同,道德標準也與她心中的那個不同。
唐妍仔細把饅頭分成若干塊,因為只有等到半夜人都睡了陳媽才能給她送來,所以只能省著點吃了。吃了幾塊饅頭,嘴對著水龍頭喝了一口自來水,這里的水真難喝唐妍懷念家鄉的自來水,家鄉的水都是甜的。想到家鄉,唐妍又來了勁頭。沒有錢,沒有朋友,沒有任何援助,但是在她的頭腦里卻深深地刻著要活下去的理念,她不能被這些困難打倒,她要堅持長大,去找媽媽、程峰和小程婧。
唐妍洗了把臉,開始用心打起太極拳來。太極拳講究靜、松、正、慢、勻、穩六個字。動時如抽絲,行雲流水,滔滔不絕;靜若止水,一動無不動,一靜無不靜。實中求虛、動中求靜、動即是靜、靜即是動,這是太極拳精妙之處。不知道她要被禁閉多久,時間在這里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只有在窗口透過的光線來判斷是白天還是黑夜。唐妍每天打二遍太極拳,直到自己恢復了體力,其余時間大聲背誦古人的詩詞,給自己講故事、唱歌。反正她要顧老爺知道,她不會輕易屈服的。
終于在她度過的第三個白天,程管家打開小樓的大門,明媚的陽光從外面直射進來,照亮了每個角落,唐妍環顧了一下這個自己呆了三天的地方,發現自己還滿喜歡這里的。程管家咳了一下,對唐妍說︰「二小姐,老爺說只要你向夫人和大小姐認錯,就可以回到大屋去,你的東西都已經放回你的房間了。」唐妍冷冷一笑,神態倨傲的說︰「不用了,我覺得這里挺好,我是不會去認錯的,你去跟他說,如果他沒法向麗姨交待,就讓我住這里吧。」程管家一愣,然後欠身離開,向顧老爺請示去了。一會兒,陳媽和幾個佣人帶著工具,幫唐妍收拾了一下小樓的二層的房間,並把原來唐妍房里的東西都搬過來了。陳媽偷偷塞給她幾把鑰匙,輕聲告訴她這是小樓和後面角門的。
這幾天唐妍沒有去學校,顧老爺對校方的理由是孩子生病了。對于那天的事,學校雖然覺得這次唐妍有傷風化,但情有可源,只記了個小過。但唐妍大膽的行為被人傳得很不堪,都說她繼承她母親的作風,視道德規範為無物。顧家此女,以後一定會做出有辱門楣的事來,更有那些與顧家有關系的名門都勸顧家老爺送唐妍去英國修道院去進修。唐妍真是不理解這些人,對男主人在外面養小老婆,生私生子裝聾作啞;對一個小孩子只穿內衣出現在公共場所就好象犯了天大的罪過,恨不得要讓她以死謝罪了。她覺得自己像病毒,現在同學們看見她都會繞著走,老師對她不聞不問,校方只是障于顧老爺的面子才沒有開除她。曹婕雨再沒有找她麻煩,但也對她視而不見,不知是她感覺愧對自己,還是不屑與她這樣的人再計較。只有李東一如既往的和她說笑,一起學習,有時還因為別人的對她的態度仗義直言。她也真是沒想到,她重生到這里第一個朋友竟是與她大打出手的人,回想起來那天的情況她仍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現在家里不再有車接送她,她只搭公交車、轉地鐵的上、下學。雖然辛苦,卻也樂的自在。放學後也沒有輔導老師等她了,不用學那些淑女培訓課程讓她悵然若失,反而在沒事的時候會撫撫古琴、畫些水墨畫、高興時還會背背詩詞歌賦,和李東談談茶道。可惜李東不是喜歡談古的人,是啊,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怎麼會老氣橫秋的跟她談古論今呢用李東的話來說,她有嚴重的受虐傾向,被人虐待的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