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問了十多個字,雷鴻一一對答如流,終于,在問了最難的幾個字後,終于點點頭,一臉激動與喜悅,贊許道︰「好,好,鴻兒,你做得很好,不枉阿爹這麼疼你!」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兒子居然有如此厲害的記憶力,他雖然知道兒子記憶力出眾,但能到如此地步,倒是他沒料到的。
雷鴻少年性情,並沒有察覺到父親眼神中帶著些許如釋重負的意味,只是得了父親夸獎,自然高興。
他們每兩個月便會被段氏遣往巨石城購買魂晶石以及其他急需的物品,往返得要半月之久,光是在路上就得走上五、六天,而雷正一也會在這些無聊的旅途中,給兒子講一些古時候的神話故事,他是隨行而講,講講停停,停停講講,卻把雷鴻給听得興起,非要纏著他一口氣講完不可,而雷正一也是借此機會隨時出題考驗他的學習,這才惹出兩人的問答來。
「好,阿爹接著給你講!」帶著對兒子的自豪,雷正一揮動鞭子,在空中打了個響,兩匹馬聞听主人意思,加快了腳步。
「魂天帝在打敗四方魔族之後,還有一個最大的敵人沒有除去,那就是上古神族!」
「上古神族!魂天帝要進行曠世之戰了!」雷鴻听得激動不已,上古神族的名字不是什麼新奇玩意兒,這是萬古大陸流傳了千百年的神話中的邪惡神族。
據說他們是創世神族的後裔,但不知什麼緣故,居然違背神意,蹂躪人間,直到魂天大帝現世。
「上古神族是非常非常厲害的啊,別忘了,他們可是神的後裔,當然不會把魂天帝放在眼里了,于是就在人間與冥界的交界處,爆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這就是曠世之戰了。上古神族放出了恐怖的天魔魂獸,魂天帝則穿上了天帝聖裝,用天帝劍與之死戰!那天魔魂獸乃是虛無形態,凡間任何兵器都無法傷及皮毛,唯獨只有天帝劍能斬下它的首級!」
雷鴻听得入神,就連周圍的佣兵也默默地听著,魂天帝乃是整個萬古世界唯一的、最受武者崇敬膜拜的真神,他們自然是懷著景仰之心在聆听這個早就熟知的傳說,無人插嘴。
「這一場戰斗從人界戰到冥界,再從冥界戰到星界,漫天戰火,無數星辰隕落大地,最終,在坐騎青麟魂獸的協助下,魂天帝發出了最強的天帝神技——神空之怒,將那魂獸的頭顱斬落!」
講到這里,周圍的佣兵都是一愣,雖然魂天帝大戰天魔魂獸,拯救蒼生的傳說他們早就熟知,但從沒有人提到過什麼天帝神技,這多半是他自己杜撰出來的吧?如此一想,也就釋然,都覺得他是在故意講得更精彩些,小孩子才愛听。
果然,听到這里,雷鴻是一臉向往,腦海里涌現出一位穿著金光戰甲的偉岸英雄,手持巨劍,牽引著無數道蒼白的驚雷,以萬物不擋之勢將一頭張牙舞爪的猙獰怪獸斬成碎片……
「當天帝回到人間時,上古神族便開始發難,天帝一人之力無法對抗,便將魂的秘密透露給了人族,人族選出最優秀的一百位武者,由天帝親自開啟魂元,修行魂技,這些人全部達到了聖階,並隨天帝一同踏入冥界,與上古神族決一死戰!那一戰傷亡慘重,但天帝終于將上古神族逼退到了冥界深處,並在那里用天魔魂獸的頭顱鑄成了一道封印,令其無法重返人間!」
「魂天帝……真偉大!」雷鴻發自肺腑地贊嘆道。
「是啊,偉大!」雷正一嘆息道,模了模他的頭,繼續說道,「不過,天帝封印了上古神族之後,便耗盡了心力,也墜入冥界深淵,逝去了。」
雷鴻嘆了口氣,露出了幾分悲傷的神色,過了片刻,說道︰「阿爹,我通過了族里的測試,我也有魔魂魂元,再有個把月我就十五歲了,到時候我一定要努力修煉,成為一個像魂天帝那樣偉大的武者,絕不丟咱家的臉!」他說這話時,兩旁的佣兵們都報以羨慕的眼光,在他們這些普通的低級佣兵看來,能擁有魔魂魂元,是一件多麼令人自豪的事啊。
武者的魂元可分為武魂與魔魂兩種,武魂修煉者能將魂力化為強橫的近身武技,並能將自身體能、力量、速度、敏捷都提升至極限甚至超越極限,並且擁有魔魂武者無法比擬的瞬間爆發力。這種武魂的技法招式都是近距釋放,並不會離開身體太遠,所以修煉起來也相對較易。
而魔魂則不一樣。
魔魂修煉者是將魂力化為詭異而恐怖的中遠程魂技,雖然霸道凌厲,但由于魂力離開身體太遠,雖然最大限度地釋放了魔魂的力量,但對魂力的消耗極大,難以持久,這也是魔魂的致命缺陷。
由此可知,同級別的武者,魔魂武者比武魂武者更為強大,但如果兩者對決時,不能速戰速決,勝利者卻往往是武魂武者。
有道是「武魂帝宗霸四海,魔魂天宗定乾坤」。可見,魔魂達到天宗境界,所能發揮的效用便已經能有笑傲天下的本錢了。
而兩者兼修者,迄今為止也沒有記載,似乎一個人是不可能同時擁有魔魂與武魂的。
雷正一微笑著點頭,憐愛地撫模著兒子的頭,微微嘆了口氣。
雷鴻的這番話是有原因的,雷正一是入贅到段氏,他娶到的是段氏第一美女段綺,因為他是外族人,而且入贅的時候就窮困潦倒,段氏的許多年輕子弟見他居然能得到段綺的芳心,大多心懷嫉恨,處處刁難。這也是他一直沒能改姓段,融入族里的重要原因。
而其妻子在生下雷鴻後不久,便染了重病去世,這以後,族人大多將這父子倆人視為異己,不斷地打壓,欺辱,但所幸的是,雷正一身負不弱的修為,而且是族里唯一的魂晶鑒定師,每次重要的魂晶采購都必須靠他出面,而采購回來的魂晶,相比周圍其他氏族采購到的而言,都是物美價廉。
有了這層關系,族人雖然對他們多不待見,但也沒太招惹他們了。而雷正一為人剛正,也不願趨炎附勢巴結族人,既然大家不喜歡他們,那他們便將家搬到了族地的邊上,父子倆自己動手,蓋了一座石頭屋子,雖然簡陋,卻也過得自在,更不用時時看他人臉色。
雷正一平日里督導兒子識字讀書,鍛煉體魄,閑時便上山打獵,下河捉魚,盡享天倫。
但每到黃昏,便思起亡妻,獨自悲傷。這些年來,以他資深魂晶鑒定師的能力,隨便在大城市的易市中,都能找到酬金頗豐的美差,可他卻始終留在段氏,領著微薄的收入,忍辱負重,為的就是完成妻子臨終遺願——希望自己的牌位能歸入段氏宗祠。
俗語說人死怨消,多數族人在段綺過世後,也都平息了對雷正一的不滿,可惟獨族里的大長老段石心始終不依不饒,無論雷正一做何努力,總是從中作梗,不讓段綺的牌位進入宗祠。
等兒子長大了,或許能為族里做些貢獻,到時候,綺兒的牌位就能回歸宗祠了吧……雷正一正在獨自思索著,忽然感到左手一陣刺痛。
急忙低頭,翻開衣袖來看,卻發現手腕上一直隨身佩戴的古紋青銅手鐲居然變得赤紅!散發出陣陣熱氣!
立即月兌下手鐲,扔進車里,回頭看時,那手鐲上正浮現出一圈稀奇古怪的文字,隱隱發光。
待到看清這些古怪的文字後,雷正一渾身大震,猛地從車座上站起,沖著最前面的佣兵團長大聲問道︰「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那團長回頭道︰「馬上就到鬼龍山了,怎麼啦,老雷?」
「鬼龍山?鬼龍山!」雷正一低頭沉吟,口唇微動,似乎在默算著什麼,片刻之後,猛地大聲吼道︰「大家立即後退,快,快!」一邊說,一邊催動馬匹掉頭。
雷鴻頭一次見到父親如此驚慌的神色,心里不禁一陣害怕,一只手緊緊抓住了父親的手臂。
周圍的佣兵都是莫名其妙,他們雖然是低級佣兵,卻也經驗豐富,見一向沉穩的雷正一如此驚慌,立即警惕起來,紛紛拔出兵器,圍在馬車四周,嚴陣以待。
雷正一見他們不但不退,反而原地防守,更擋住了馬車的退路,忙吼道︰「趕緊後退,不然來不及了!」
「老雷,到底怎麼啦?這附近一向很太平——」
「你、你們快看,那是什麼?!」一名佣兵忽然滿面驚駭地指著頭頂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