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書籍的滋潤,他一路回來,心情大好。到了族里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急忙朝家走去。
剛一到家門口,猛地看見水坑上的草席已經被掀開到一旁,而水坑中似乎漂浮著什麼東西。雷鴻吃了一驚,急忙過去,定楮一看,不由得怒氣勃發。
水坑里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扔了一條死狗!
他把死狗拖出水坑,這才發現,這死狗身上很多地方都是腐爛的,或許是得瘟疫死的。這死狗被扔在水里,這水短期內已經不能再用了,要等水淨化干淨,得花上十好幾天!
雷鴻已經無法再咽下這口氣了!
他已經忍得夠久,忍得夠狠了,可不但沒有讓那些厭惡他的人偃旗息鼓,反而令他們得寸進尺,更加為非作歹,肆意妄為!
就在他憤恨不已的時候,他忽然听到一聲嬉笑,猛然回頭,只見遠處的草叢搖擺幾下,一個人影飛快地閃了一下,便消失在樹林之中。
那身影——是段寧!
「王八蛋!!!」
雷鴻發出一聲怒吼,熱血直沖腦門,一把拽起死狗的後腿,大步流星地朝前方走去。
一路走過,許多族人都驚訝地看著雷鴻提著只散發出惡臭的死狗,滿面怒容地朝著水井方向走去。
看熱鬧,看稀奇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跟在他後面,議論紛紛,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可直到看見雷鴻來到水井旁,舉起死狗就準備往里面扔時,所有人才不約而同地大聲喝止,更有幾個人沖上去,拉住他。
雷鴻雖然失去修為,但長期打鐵,身體不弱,再加上憤怒至極,力氣比平常人還要大,這幾個拉他的人都是普通人,居然扭不過他。
而雷鴻也拼了一口氣,一定要把這死狗扔到井里!
就在此時,一個高大的人影一晃而過,來到眾人身前,氣勁一震,眾人盡皆退開,站立不穩。那人一把抓住雷鴻的手腕,用力一捏,雷鴻「啊」了一聲,手勁全無,死狗落到地上。
定楮一看,來人正是段石心。
段石心用力將他手一甩,接著狠狠地扇了他一記耳光,罵道︰「畜生,你瘋了嗎!?」
這一耳光下手極重,打得雷鴻牙齒松動,疼痛難當,嘴里頓時允起口血水,但他怒火填膺,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一耳光剛打過去,雷鴻轉頭便狠狠地朝他臉上啐了一口,段石心哪里料到他居然會這麼突然地反抗自己,急忙閃避,血痰擦著面頰飛了過去,濺上些許沫星子。
段石心何曾受到過這等羞辱,白眉一擰,渾身魂力頓起,長袍劇烈搖擺起來。
「有種就打死我啊!」雷鴻怒吼道,他不但不退,反而迎著這股氣勢逼上一步,跟段石心幾乎貼身相對。
段石心眯起眼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一聲,卻不說話,逼人的氣勢也迅速消失,他掏出毛巾擦了擦臉,平靜地問道︰「說罷,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就是這個時候,雷鴻忽然有了一種感覺︰這老頭子其實從來都並不想我死,而是想折磨我,讓我一直活在他的手心里,永遠沒有翻身之日!
雷鴻猜中了他的心思,但其他族人卻並不知曉,只是見大長老盛怒之際,忽然又冷靜下來,不禁暗自感嘆︰大長老畢竟老辣深沉,這定力遠不是年輕氣盛的雷鴻所能比的。
幾乎同一瞬間,雷鴻心中已經有了打算︰既然你不想我死,好,那我今天就豁出去了!
「有人犯賤,往我的水里扔死狗!大長老,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怎麼辦?哼,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往族里的水井里扔死狗!這可是犯了族規的重罪!」
「你真以為我要扔進去嗎?如果我不這樣鬧一下,會有人听我說話嗎?」雷鴻譏笑道,「虧你還當了二十年的大長老,居然連這點都想不到,跟廢物有什麼兩樣,還是趁早讓賢吧!」
族人听他如此明目張膽地嘲諷段石心,無不駭然。
可段石心卻面無表情地說道︰「只要你不往水井里扔死狗,隨你怎麼說吧!」
雷鴻心中一凜︰他肯定早就知道我挖井的事,而且也知道我那口井不深,跟族里的井不是同一水脈,不然,段寧不可能這麼大膽來污染我的水井,哼,這兩個家伙一定時常在暗中監視我!
他這心思只是閃念而過,但立即明白了前後關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撿到那神秘方塊後,他的頭腦變得更加靈活。
當即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依照南疆的風俗來罵一罵這龜孫子!」孫子二字故意加重音調。
這倒是南疆的風俗,如果被偷了東西,或者被人搞了壞事,受害人一定會破口大罵,一來譏諷嚇唬對方,二來發泄怒火,三來去去晦氣。
而雷鴻知道這事就是段寧所為,故而當著段石心的面一罵起來就毫不留口德,怎麼難听怎麼來。
當即扯著喉嚨吼道︰「扔這死狗的,**的就是個缺德玩意兒豬狗不如的畜生!你要有家人,個個不得好死,你自己早晚也得斷子絕孫——」
「廢物,你找死!」只听一聲大喝,一條白色的人影呼地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對著雷鴻的臉,揮拳便打!
雷鴻早有防備,一听到喊聲,便急忙閃避,正好躲開這一拳。
出拳之人正是段寧,他是魔魂精修,並不會近身武技,故而拳法平平,跟普通人沒多大分別,雷鴻又早有準備,總算是閃避開去。
只見段寧面容猙獰,正要再打,卻被一只大手緊緊按住肩頭,不得動彈,回頭一看,出手的正是自己的爺爺段石心。
段寧氣呼呼地指著雷鴻,怒道︰「爺爺,他——」
「住口!」段石心厲聲喝道,段寧嚇了一跳,見他一臉怒容,白眉緊鎖,哪里還敢多嘴。
雷鴻冷笑道︰「咦,奇怪,我罵那不要臉的狗東西,段寧,你怎麼出來打我呢?」
段寧听他這麼一說,這才知道不妙,搖頭說道︰「我見你想把死狗扔到井里,實在忍不住了,所以才出手,想教訓你一下,」頓了頓,忽然一本正經地說道︰「雷鴻,你從小在我族長大,大伙對你可不薄,你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做這種卑鄙可恨之事?!」
雷鴻哈哈大笑,心想這可這是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啊,被他這麼一說,心頭的怒氣跟著便竄了上來,反唇相譏道︰「是啊,我可真是受到了族人的大恩︰我媽媽的牌位至今不能入宗祠,我爹死後卻被扣了一頂‘折損族內財物,難當大任’的罪名,讓他死不瞑目;又有人頒布什麼狗屁禁水令,現在還不知那頭敢做不敢當的閹豬蛋往我水井里扔東西,哈哈,族人真是對我雷鴻有著莫大的恩惠啊,大長老,這些恩惠多半都是您老人家施舍的吧?」
圍觀眾人听他如此不要命地頂撞大長老,又對族人都是冷嘲熱諷,心中都頗為不快,盡管他們平日對雷鴻都是輕視、刻薄,卻都自恃比他高出一等,容不得他的嘲諷。
圍觀者都暗暗想道︰這小子不想活了麼?
而段石心雖然面不改色,但他的眼中卻充滿了快意。雷鴻讀出了他的這份心思,心中豁然開朗︰果然,跟我所料不差,這些事都跟他有瓜葛。
段寧卻沉不住氣,吼道︰「廢物,你听好了,就是老子——」剛說到這里,段石心輕輕將他肩頭一瓣,段寧猛然醒悟,立即住嘴,心中惱怒不已︰雷鴻這廢物,真他娘詭詐,差點又引得我自己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