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雷鴻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听錯了,黑摩天的語氣忽然變得不再那麼嚴厲了。
他哪里知道,如果說黑摩天在印魔天徽章之前,內心還有些許擔憂他將來的成就,那麼在這之後,他就變得堅信不疑了。
這一刻,黑摩天不由得面露笑容,十多年來因為收不到弟子而積累的煩悶苦惱便在這一笑之中蕩然無存。
天才的少年,一個資質和潛力都遠遠超過自己的天才少年,他實在不敢想象,一旦這少年放開手腳開始修煉,會以怎樣的速度,達到怎樣驚人的境界!
一切只取決于他想要多快,僅此而已!
而這樣一個潛力絕佳的奇才,居然為了還那區區幾萬銀幣的債務,而被扔在陋屋之中打鐵!
目光短淺的段氏族人,因為幾萬銀幣的庸俗光芒,就忽視了這個足以成就偉業的曠世奇才,真是諷刺!絕妙的諷刺!
黑摩天收起魂晶,見雷鴻反復撫模著額頭,溫和地解釋說︰「這個圖案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分級別而定,你的徽章等級與為師一樣,都是頂級,我們用魂力刺激徽章,才會讓自己人看到——而且,只有咱們聖盟這些擁有摩天徽章的人才能看到,這也是我們確認身份的重要手段。除此之外,無論對方多高修為,只要他不是聖盟之人,都無法看到這個徽章。現在我來教你如何令徽章顯現出來。」說著,他的額頭便顯示出來一個散發著黑色光暈的摩天徽章來,跟著便詳細教了雷鴻如何令徽章顯現。
雷鴻用心記憶,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時分便基本掌握。黑摩天很是滿意。
這徽章的等級,是靠顏色來區分的,雷鴻的是頂級黑色,而由低到高的色澤還是跟顯示魂晶師的等級光輝一致,都是紅橙黃綠青藍紫,不過這些就不是根據對方修為來規定的顏色,而是根據對方在黑摩天勢力中的地位高低來劃分的顏色。
紅色等級最低,而黑色最高,也是屬于這師徒二人的專用色。
在印下徽章之後,黑摩天並沒有立即教他什麼,而是先詳細詢問段氏跟他父親生前的情況,雷鴻知無不言。當問道段氏一族為何如此仇視他時,雷鴻卻並不知情,只說是族人對父親有所偏見。
黑摩天忽然想起屬下曾經報告過的「井水事件」,他知道當時雷鴻的態度格外強硬,甚至不惜將死狗扔到族人的井里進行報復。
于是搖頭說︰「你這樣硬踫硬不是不好,只是不夠謹慎,知道嗎,以前暫且不提,今後你一邊要在族里生活,一邊要自行修煉,必須小心謹慎,隱藏自己的身份,你的雷家鐵藝鋪子是個很好的掩護,你要繼續做下去,裝出些樣子給旁人看。記住,如果你要在樹林里藏身,最好的辦法就是偽裝成一顆普通的樹木,尤其是當你實力不如別人的時候,更要這樣做。修煉也是如此,雖然你是死聖的徒弟,會有不少朋友,但死聖的敵人更是不少,一旦你的身份暴露,而你又實力不足,必將災禍無窮,所以,要學會——藏鋒。」
「藏鋒?」
「對,就是把你的長處藏起來,鋒芒內斂,因為無論你到什麼環境里去,成為一個最普通的人,是必定不會被注視的。」
「是的,師父,您的話我記住了。」
黑摩天點頭微笑,接著說︰「不過,藏鋒並不是一味忍讓,該出手就得果斷出手,絕不拖泥帶水。人活一世,如果敢拼的不去拼,想做的不去做,如此沒有血性的人,只怕當狗也未必有人會要。所以,你當時的骨氣值得嘉許,但方法欠妥。」此言一出,雷鴻頗為認同,同時暗暗檢討自己的沖動。
黑摩天望了他一會兒,有些擔憂地說道︰「為師之所以讓你學會藏鋒,還因為感覺到你身邊有人一直在暗中監視你。」
「這個徒兒知道,還不是段石心手下的人麼。」雷鴻輕蔑地說道。
黑摩天搖頭說道︰「不,是另一個人。」
雷鴻一愣,沒有說話。
「還記得我說過,你通過測試的當天,我去你家里封住了你的魂穴嗎?」
雷鴻點點頭,黑摩天繼續說道︰「我剛要離開,就發覺有人靠近,那人修為極低,大概是怒宗上下吧,他鬼鬼祟祟地從窗戶溜進來,我擔心對你不利,便藏身到暗處觀察,只要他稍有異動便立即擊斃,不過,他似乎只是在查看你的魂穴情況。」
「查看我的魂穴?」
「不錯,我想,他大概是因為你白天震懾了那個女孩兒,所以對你的魂穴到底有沒損壞產生了懷疑吧。嘿,真是無巧不成書,老夫剛剛封了你的魂穴,這小子就溜了進來,自然是什麼也沒查到了。」
「我知道他是誰了,多半就是段采環的父親段震山!」雷鴻狠狠地想到。
他所料不錯,那一夜偷偷進到他家查看的,正是段震山。
原來,雷鴻解除婚約後,段震山怒氣沖沖地回到家里,對著段采環就是一通大罵,段采環驚嚇過度,半響說不出話來,段震山只得作罷。
那女兒臉上敷上了藥膏,又思量了好久,最後嚴令僕人不許將此事透露出去,又趕緊派人去找段石心前來商議。
直到段石心帶著孫子來看望她,還送了幾盒珍貴的藥品,在段寧的安慰下,段采環才終于哭著說起了當時的情景,當說到雷鴻雙目血紅震懾了自己,眾人都是格外驚訝。
雷鴻失去魂元是眾所周知的事,不但大夫,就是大長老也曾親自檢查過,這是絕對錯不了的。可為什麼他會雙目赤紅震懾住了段采環?就算他用的真是眼神殺氣,可普天之下的眼神殺氣,哪有雙目充血的道理?
心里越想越不對勁,兩人一合計,便有了主意,由段震山當晚去查探一番,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再行打算。
挨到天黑,段震山便偷偷模模地溜進雷鴻家里,查來查去,雷鴻體內依然毫無魂元的痕跡,這才放心地離去。可他哪里知道,黑摩天先他一步,已然封住了雷鴻的魂元,這陰差陽錯的巧合之下,自然是令他無功而返。
回去跟段石心一合計,兩人便確定,當時段采環看到的情形多半是錯覺,而震懾住她的肯定另有其人。
在年忌期間強迫退婚,甚至打碎骨灰壇這都是大罪,即使是旁人看來,也會感到憤怒不平,難免有人當時瞧見了這個情景,對段采環進行震懾,讓雷鴻出口惡氣。
不過這個人是誰呢?段氏一族能震懾住氣宗武者的人算上段石心,只有那兩位長老與族長而已,可就是他們,也沒有高出氣宗三個等級以上,當然不能完全震懾住氣宗,最多只能令氣宗武者倍感壓迫罷了,除非當時是他們同時在場,一起發力……
這段石心胡猜亂想一通,心里越發覺得不妙,便先去族里上下打點一番,編些借口,以防族長察覺年忌的事,好為段采環開月兌。
不過,族長與另外兩位長老似乎並沒有任何動靜,而令他們意外的是,雷鴻也沒有將此事散布出去,族人對此還毫不知情,于是久而久之此事便不了了之,段震山雖然痛恨雷鴻,但也害怕萬一逼他太急,捅出此事來,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自個兒生悶氣。
再說黑摩天見天色已晚,便說道︰「今日你先回去,好生休息,以後每天早晨都要留意窗台,如果見到三塊黑色的石頭,就到這里來,我自有教導。」雷鴻這才頗為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回到家里,他才感到月復中饑餓難忍,忙生火做飯,又拿出為過節準備的腌肉來,痛痛快快地大吃了一頓,早早便躺倒床上。
他心中激動不已,興奮了整整一宿,幾乎沒有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他就爬起來,去看窗台,並沒有黑色石頭。
不由得頗感失望,只得照常打鐵,這樣又過了兩天,直到第四天,他推開窗戶,一眼就望見窗台上赫然放著三枚黑色的小石子兒。
他大喜過望,胡亂吃了早飯,洗漱一番後,便背起背簍鋤鎬,裝作進山摘野菜,在族人冷冷的注視中,故意畏畏縮縮地走了出去。一走出段氏駐地,立馬大步快走起來,他此刻已經是氣宗修為,即使為了掩人耳目,沒有施展魂力,但依照父親以前教導的行走法門,呼吸之術,比他以前沒有修為時,跑著還要迅速,而且一點不感到疲憊。
當來到約定的地方,一身黑袍的黑摩天已經等候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