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朗聲說道︰「諸位鄉鄰,我雷鴻向來是非分明,今日所作所為,非我本意,實在是被人踩到頭上,欺人太甚,不得不還擊,還請諸位能替我做個見證,莫教惡人逍遙法外,得逞了去,如能如此,我雷鴻一定記得大家的相助之情!」
他這一番話,卻是逼得眾人必須當場站隊了,雖然大家心里已經認定要反對段石心,但要他們這樣明說出來,多少還是有些不情不願。
可一听雷鴻是話里有話,分明是說如果你幫了我,我就記你的情,如果你不肯幫,那將來會如何,可就說不清楚了。
眾人權衡一番,從實力上說,明擺著的,大長老根本不是雷鴻的對手;從人緣上說,大長老雖然能為族里找到很好的活計,讓族人生活安康,但他一手遮天,對手下人包庇護短,旁人稍有不從,必定招致迫害。
雷鴻雖然同樣不招人喜歡,但畢竟沒得罪過大家,而且現在更顯示了非凡身手,再加上有族長跟兩位長老相助,孰強孰弱也就一目了然了。
如此一想,便有人答應下來,起先是寥寥幾人,但片刻之後,所有人都齊聲答應。見眾人表態,雷鴻沖著眾人一抱拳,道了聲多謝,這才隨族長及兩位長老一同赴宴。
人群中,一個穿著破舊的灰色斗篷的身影,飛快地轉身離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
南鎮最豪華的鎮北酒家二樓之上,均是雅間,其中一個「秋」字號雅間里,坐著一位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中年人,這人翹著二郎腿,自斟自飲,喝一杯小酒,吃幾粒花生,瞧瞧樓下的行人,逍遙自在得很。
忽然傳來「 」的上樓聲,腳步甚急,緊接著雅間的簾子被掀開了,沖進來一位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此人一頭紅發,國字臉,身材勻稱,是一般女孩子都迷戀的類型,正穿著一件破舊的灰色斗篷。
他一進來,就把住中年人的肩頭,用力搖了搖︰「安略,你的招生名額還剩下多少?」
安略醉眼半睜半閉,嚼著花生,說道︰「怎麼?」
「別賣關子,快說,還剩下多少?」
「沒了!」
「什麼,沒了?」
「沒了!」
「你無論如何得給我擠出一個名額來!」紅發男子拍著桌子喝道。
「你吃了幾斤黃豆?盡說屁話!」安略白了他一眼,側過頭去,舉起杯來送到嘴邊,卻被紅發男子給奪了過去。
「赤風,你居然敢搶我安略的酒杯!」安略拍案而起,怒道︰「你到底要干啥!?」
赤風將酒杯放在桌上,笑道︰「安老哥,你別急,听我慢慢說!——小二,上桂花雕!」安略一听桂花雕三個字,頓時轉怒為喜,慢慢地坐下了。
等桂花雕擺到桌上,赤風親自倒了杯,遞過去,安略接在手里,一飲而盡,吧嗒吧嗒嘴巴,贊道︰「好酒!」跟著瞟了眼赤風,道聲︰「說罷。」
「我今天在段氏駐地暗訪,觀察有潛力的少年——」
安略打斷他的話,笑道︰「你這德性還沒改吶?」
赤風說道︰「你別打岔啊——我今天在段氏駐地,看到一個少年,真的很有實力!」
安略不屑地說道︰「段氏?這麼多年,好像只有五名學生出自這個氏族吧?而且還有三人沒能通過畢業考試,段氏無人才,這是學院老師們的共識,老弟,你這眼界得抬高點才是。」
赤風一拍桌子,說道︰「你這話可不對,我今天在段氏看見的這位少年,就極有能耐!」
「哦,說說看,怎麼個能耐法?」
赤風這才把所見所聞詳細說了一遍。安略起先並不在意,當听到那少年瞬化出一枚完美的導師級魂晶石時,不由得微微坐直了身子,用心听起來。
直到赤風說道那少年赤手空拳以魂力破了兩名怒宗中階武者的護盾,重傷他們時,安略終于露出贊賞與驚訝的表情,說道︰「老弟,如那少年一般年紀的武者中,雖然也有實力超群的,可能純以魂力破了高出自己一級以上的武者護盾的,卻是少見啊!而且他還是魔魂武者,卻能用近身魂技一舉擊敗兩位武魂武者,絲~~~~」
赤風笑道︰「如果只是這樣,恐怕還不至于讓我如此激動。」
「哦,難道他還有什麼更厲害的能耐?」
「段氏的大長老段石心,你可能听過這個人吧?」
「我來南鎮住了半月有余,多少听說過他的一些事跡,這個人似乎號稱段氏第一高手,是煞宗修為吧?」
「以老哥你的修為,能震懾住他嗎?」
安略淡然一笑,說道︰「我有幾斤幾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眼神殺氣最多只能讓他感到壓抑,卻無法震懾,畢竟我還沒有高出他三個等級啊。」
赤風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可是那少年就行!」
安略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注視著赤風,半響才擺擺手說道︰「這不可能!」
「不可能?這可是我親眼所見!」
「你親眼所見?……不,我還是不信,要知道,萬古大陸有史以來最杰出的武者在十六七歲的年紀,其修為也不過剛剛突破狂宗而已!能震懾住煞宗武者,那得有多強橫的實力?絕宗!你說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能有絕宗修為?打死我也不信!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是天生童顏的老怪物!」
「去你的,如果是旁人告訴我,我也不信,可事實擺在那里,我可不會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那少年望向我時,雖然沒有對我施展眼神殺氣,可我依然能感到一股極強的威勢,那是絕對強者才擁有的壓迫感!」
安略望了他半響,嘆了口氣,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那這少年可說是普天之下最杰出的少年武者了——只是,他肯來咱們青麟學院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想想看,就算他從娘肚子里就開始修煉,按正常速度,到現在恐怕也達不到絕宗吧?既然他能震懾煞宗之人,就證明他肯定是有獨特的方法修煉,或者是能有非常充足的魂晶石輔助修煉……那麼肯定有人在他背後指點他煉化魂晶石以及修煉,他既然有這樣一位高人師父,又怎麼可能來咱們青麟學院屈就?」
「那可不一定!」赤風大咧咧地坐下,將一粒花生米扔進嘴里,細細嚼著,說道︰「這個世界上,為了名利來咱們青麟學院的人數不甚數,就連三大帝國那麼有勢力,有身份的人,也會將其中一些貴族的孩子送來學習深造,不就是看準了咱們學院這塊金字招牌嗎?」
「就算如此,這樣一位潛力與實力都如此超群的少年來學院,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啊!」
赤風皺起濃眉,連連搖頭,「安老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瞻前顧後了,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嘿,事起非常,不得不考慮這些。」
「難怪院長那麼器重你,認為只有你才有資格接管學院。」赤風贊道。
安略臉上掠過一絲憂傷與難過,似乎赤風的話勾起了他記憶中某些不愉快的回憶。
赤風感覺說溜了嘴,忙道︰「不談這些了,安老哥,你那兒還有沒有剩余的精英學院名額,給我一個吧,我一定要招到這個少年!」
安略自顧自地斟酒,在赤風第三次懇求後,才苦笑著說道︰「你別來糾纏我了,我真的沒有名額了!你還是用你自己的吧!」
「我的早滿了,幾大氏族最杰出的少年我都已經定好了,本來段氏有兩個精英名額,一個是段飛,號稱段氏第一天才少年,另一個是段寧,可惜這孩子在狩獵祭上受了重傷,魂元受損,所以另一個名額,我就給了劉家的孩子——人家可是連謝禮都給了的,我怎麼好除他的名?剩下的都是普通學院的名額了!」
「那就用普通學院的名額招他唄!」
「這怎麼行?不按真實資質分配學院,院長要是知道了,非殺了我不可!」說到這里,不由得一抖,眼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來,似乎他口中的那位院長就是個凶神惡煞的惡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