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這樣,在學校里自然也好不到哪里,但在學校里我會拼命反抗,誰敢欺負我我都會狠狠地教訓他。誰敢來犯我一定要打得他滿地找牙!現在我都成年了,現在在大學里還有人敢欺負我你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了!我正要發揮我一姐的本色,卻看見是魏小軍在望著我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樣昨天的書還是他的,我趕忙縮去拳頭,說好早。他說了句你更早啊。我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也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看書,很尷尬的站也不是,坐下也不是的。還好他說了第二句︰「你看的是昨天的書?」
我說是的。
「好看嗎?」
我說是的。
他又說是不是全身上下都很好看?
我還是說是的。
他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說︰「你在說你自己吧!」我才明白自己被他捉弄了,卻也不好發作,就說這書我還給你吧。他卻不要,說那書上的東西我才不喜歡,都是些胡說八道的,當不了真。我說你讀過書嗎,我看著上面就有好文章,你要是耐下性子看下去,一定會覺得滿嘴的甘甜,舌尖齒間都會留著書香,不信你就讀讀這篇小說吧。
「真的?」他湊過來坐下認真的讀著,我站在他身後也跟著看。看著看著,我覺得魏小軍根本不是個混混,你看他讀得入神的樣子,像我們高中時代聚精會神地捧著書來讀,就知道他和我一樣是個大書蟲。我在他身後,正好風兒徐徐吹來,他身上香味進入了我的鼻孔,我才注意到他一個男孩和我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樣,以前的男生很少擦上香水,更不要說是這種很高級的香水。我甚至很驚訝的想難道會是法國香水嗎?更讓我著迷的是他脖子上毛茸茸的縴發在晨風中舞動著,像我小時候養的毛茸茸的小雞一個樣!我不禁笑出聲,他也沒在意,還大聲讀著精彩片段。我也被感染,也不再身後偷偷地看著他,和他一起大聲的讀著。我們男女組合的朗誦在清淨的校園里飄啊飄啊,就飄到了他女友的耳朵里,就是那個穿得很時髦的女孩子。
循著聲源,阿芳(後來魏小軍告訴我她的名字)就很快地找到我們跟前。讀得正忘情的我們,根本沒有注意她的來到,我們不僅被書中驚險情節吸引了,也被精妙的語句折服。我們讀著讀著,又像是回到了小學的時光,在早讀課上我們一定會扯起嗓門捂著耳朵讀的沸沸揚揚的。
「啪嗒」一聲,我們手中書本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因為憤怒而扭曲了的臉型。女性!再仔細看,是阿芳。魏小軍叫了一聲阿芳,很親熱地擁抱她。我像突然被澆了一瓢冷水,也醒了,該是我知趣離開了。我正要走,但是我臉上忽然的一熱,然後我才听到——
「啪!」的一聲,非常清脆的一聲,我幾乎同時看到魏小軍吃驚的眼神迅速變成了憤怒的樣子。我還不明白被誰打了。魏小軍已經爆發了,他對著阿芳吼著︰「你瘋了,你憑什麼打人?阿芳,你必須馬上向她道歉!」
「道歉?」她冷笑著,「這個不要臉的鉤鉤我男朋友還要我道歉?該道歉的是她,不要臉的媚眼狐狸!」
我真的被打得暈了方向,我不知道該不該報復,但我看到魏小軍已經發狂的充滿了血的眼楮,我只有傷心的哭著,我沒了主意,我第一次在這樣情況下失去了方寸。
魏小軍堅持要阿芳道歉,他還是很大聲的吼叫著︰「誰是你的男朋友?你別再胡說八道!就算是,我在這里讀書有什麼錯?像你一樣只知道打扮只知道花錢就是對了嘛?誰是媚眼狐狸,你看見過青天白日里狐狸來了嗎?你滿腦子里是什麼東西?」
罵的阿芳站不穩,她也居然流著眼淚,傍著魏小軍說我太愛你了,我看見你們在一起。還有,她,她居然把胸部往你身上蹭,是她不要臉!我頓時只覺得天昏地暗,好個阿芳,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誰把……蹭了?」我委屈的無話可說,捂著臉像是做了最難看的事情趕緊跑了。逃跑中,我听到他們更激烈的爭執。
清晨的風很涼很涼,我的心里也是冷汪汪的。我听到我的心在顫抖地哭泣,在責罵我︰「臭丫頭,獻丑了,還想著那麼高,現實嗎,你只是個既窮又酸外帶長相平平的丑小鴨。和阿芳比你又有什麼,你比得過嗎?」
這麼想著,我突然驚訝的停住腳步。我太驚訝了,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和她比什麼,我和她又會爭什麼?笑話,我才不會無所事事的跟人家爭什麼男朋友?我想我來到這里是干什麼的?一定要談戀愛嗎?不一定吧!我要快樂的生活,我要掀開我人生嶄新的一頁!從此我將告別了那個沒有了父愛沒有了溫情的家,我終于不要生活在別人眼光下,我終于可以自由地呼吸,海闊天空的飛翔,這樣還不夠嗎?我跑什麼?我又沒做錯什麼!
對,回去!我一跑還真以為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呢。
但我回去的時候,他們都已經不再,除了水泥路上一些撕碎的紙片——可惜了那本書!除了碎紙片在風中訴說著剛才的爭執外,其余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