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比言從此端望向彼端，見麥可白虛張聲勢而丟掉冷靜，不由心底浮出歡喜。
她目的是要激起他心中的奮發意識，因為他總是這樣安于現狀不求進取。
麥可白摘掉眼鏡，用襯衣角擦拭著。這讓章比言想起他曾經說過︰在他兩歲的時候，時常追著別的女人喊媽媽。母親打量了兒子多次，終發覺他視力先天缺陷，于是兩歲的小屁孩就架了副眼鏡。直到現在他辨認母親都很仔細，唯恐錯喊了讓其他女人佔了便宜去。
她初識他的時候，他拍拍胸脯說︰「我就是你遮風避雨的家」。
她便把這話拿來珍藏。許多年過去，麥可白把這句諾言變成了謊言；讓天堂變成了地獄。
到如今小家遭受各種「風雨漂搖」，章比言再拿那句話看，就象是褪了色的毛巾，聞起來還味不斷。
︰「不要站在我的對立面與我講話，整天拿根紅纓槍似的矛頭指向我」麥可白無奈，靜下氣來對章比言對白。
︰「是我站錯了位置，還是你弄錯了方向，孩兒他爹？……不要拉開距離，和我保持步調一致。嗯？」章比言的回答迎合了他的主題。
︰「要我違背自己的原則和秉性服從你的意志，這就好比我放棄尊嚴成為你的奴隸。」
︰「親愛的，你的書生氣質太濃，拋棄你所謂學貫中西哲學的思想你才能融入生活」。
︰「不拋棄，我要持久不變的保持自己的人格魅力！」
︰「但，先學好本土文化才更具有中華民族特色的人格魅力，不是嗎？若你拿出少部分西方哲學理論融匯灌通到生活中則會魅力無窮的。再過上幾百年，你的子孫會把你的思想列為麥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不能說章比言在極盡挖苦，是麥先生的確有些書生愚腐。
沉默……麥可白拿手的就是沉默，然後象「思考者」一樣舉案思索。
他穩健的性格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像「忍者」。在單位忍受領導，在家忍受父母，忍受妻兒。他看上去並不唯唯喏喏，但大體上是屬合作的那種類型。
︰「可以考慮一下你的上述意見」這是麥可白思索的結果，用深邃而低沉的聲音傳達給老婆章比言。
夫妻倆時常這樣對話，象在作報告文學。記得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對話就從麥可白的一句人生格言開始︰一切正在發生的事情都是一段美好的開始！他穩健，忍辱負重的性格里又帶有一點糊涂的樂觀，覺得好似沙漠里長了一顆綠苗，讓人無限憧憬。
說話間到了周末的晚上，章比言打算去母親家接兒子小麥回家。因為他們兩口子上班，周一至周五小麥都待在姥姥家由她看管。
章比言站在門廊穿鞋，突有造訪者不請自來。
這意外的造訪讓章比言一驚，定眼才看清來訪者是母親大人和兒子小麥。興師動眾的一副對她興師問罪的模樣。
︰「媽，你怎麼送小麥回來了？我正要去接他呢！」比言撒嬌撲向母親，想壓下她受的驚嚇。
母親並不理會，牽著小麥的手進來客廳坐下。雙臂相抱開口問罪︰
︰「比言，你打算賣掉這房子？」
直奔主題的發問不能讓章比言泰然。她掠過麥可白閃爍躲避的眼神，心領神會是誰走漏了這風聲，才致使母親這般凶神惡煞的趕來。
客廳里的三人面面相覷，再也沒有一點聲響蓋過剛才的發問。
難道，這是一場可以阻止的家庭變革？在章比言的心里只能是三個字︰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