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瑕剛走進金園,林美蘭就迎了上來。
她瞅瞅通向二樓的旋梯,跟白無瑕通報情況。
「瑕瑕,我听阿竹說,你剛才又去醫院了。一個星期前,不是剛做過彩超檢查嗎?怎麼,又要檢查呢?」悌
「蕊珠表哥的丈母娘,在市人民醫院婦產科。為了保險起見,蕊珠非讓我再找個地方復查一下不可。還說,有她的親戚在,不會要錢的。所以,就拽著我去了……」悌
金竹疏說她去了醫院?
白無瑕听見這事兒,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林美蘭無意之中說出來的話,無非是證實了金竹疏雇人跟蹤她而已。
即便他知道她去了醫院,她否認也沒有用。只不過,親子鑒定的事兒,她不想告訴金家人。即便是這個吃齋念佛的佛教信徒林美蘭,白無瑕也沒說實話。因為她再菩薩心腸,畢竟也是金家一份子。
「哦,原來是這樣——」林美蘭舒了一口氣,「我還害怕,是胎兒有什麼問題呢?蕊珠說得也對,復查一次,總歸是好的……」諛
「跑了半天,我有點累了。媽,我回房歇會兒——」
「去吧,吃飯時,我讓貴嫂喊你們——」
「嗯——」
白無瑕點點頭,邁步上了旋梯。
她剛到新房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 里啪啦的聲音。如果她猜得沒錯,恐怕是金竹疏在發飆摔東西。至于他為什麼會這樣,大概跟她去醫院的事兒月兌不了關系。諛
白無瑕不想招惹這個發飆的男人,準備悄悄地溜掉。
不料想,金竹疏卻隔著虛掩的門縫看見了她。
「白無瑕,你去醫院做親子鑒定了?」
「是,又怎麼樣?」
既然這家伙已經知道了,她再隱瞞也沒有用。
索性實話實說,省得他再用那種無聊至極的方式審訊自己。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肚子里的孽種就是那奸夫的吧?要不然,他怎麼那麼上桿子跟你一起去醫院做親子鑒定?白無瑕,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和方寒那王八蛋還真是絕配——」
這惱人的話語,她听了一次又一次。
今天,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本能的揚起手,揮向了金竹疏的臉。
那啪地聲音響起時,金竹疏的臉驀地腫了起來。他捂著那發疼的臉頰,竟然怔在了原地。他沒想到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會打人,更沒想到她打人的速度會這麼快,而且出手會這麼狠。
「金竹疏,你最好不要胡亂罵人。因為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沒有你骯髒,都沒有你下流無恥——」
「白無瑕,你憑什麼打我?」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搖晃不止,「該挨打的人,是你白無瑕,不是我金竹疏。如果不是我發誓不打女人,你信不信,我今天一準揍死你……」
片刻後,金竹疏好像醒悟了過來。
他好像發瘋了一樣,搖晃著眼前這個冰冷孤傲的女子。
「金竹疏,趁著民政局還沒放假,我們去把婚離了吧——」
「白無瑕,你算什麼東西?就算離婚,也得我提出來。你這個紅杏出牆的賤人,居然有臉先提離婚的事兒——」
離婚兩個字,似乎刺激到了金竹疏。
他好像一匹失控的狂獸一樣,不停地叫囂著。
「金竹疏,如果你願意跟我心平氣和地離婚,我可以滿足你任何要求。比如,淨身出戶,什麼東西都不要。比如,在金園住到換屆選舉。」雲淡風輕地笑笑,「如果你不離婚,我現在就去法院起訴你。我可不管你爸爸是不是能升遷,我可不管他是不是能完美地退出政治舞台……」
「離婚就離婚,像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早點打發掉也好——」頓了一下,補充,「你要不要贍養費,那都無關緊要。但你必須保證,在金園住到明年春天。換屆選舉之後,立馬滾蛋——」
或許,是她恐嚇起了作用。或許,金竹疏也厭倦了這種爭吵不休的日子。或許,他本來就想著離婚,想著早點打發走白無瑕。
總之,她提出離婚時,他無條件地答應了下來,而且答應得非常爽快,並且用最快地速度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遞給了她。
白無瑕看了看離婚協議的內容,不由得睜大了眼楮。
她沒想到的是,這男人不但劃給她一百萬的贍養費,而且還給了她一套精裝的公寓樓。這些東西一並加起來,怎麼著也值三百萬。她雖然不在乎這個物資上的東西,卻也不得不為這男人的大手筆感到驚訝。
「如果沒意見,就在上面簽字吧——」
「………………………………」
白無瑕什麼也沒說,徑直從挎包里掏出一支簽字筆,在那份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白無瑕三個字,娟秀美麗一如她的人一樣。
「什麼時候去民政局?」
「我什麼時候都有空,但看金總的行程安排好了——」
「今天下午,一起去吧——」
「行——」
談判結束,他自顧自地出門。
走到門口時,丟下了一句話。
「咱們倆離婚的事兒,先不要告訴雙方的父母。怎麼著,這個年也得讓他們開開心心的過。如果要
說,就等你搬出去的那一天再說好了……」
「沒問題——」
----------------------------------------------------------
兩個紅色的小本本,終于換成了兩個綠色的小本本。
白無瑕和金竹疏這對怨偶,歷經四個月的時間,也終于再次成了自由人。
這本來是他們都想要的結果,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從民政局出來的那一刻,心情都非常的沉重。尤其是金竹疏,他盼這一天都盼了四個月,可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興奮之極的給陳曉嬌打電話,告訴他回復自由身的喜訊。可這個時候,他竟然沒有這樣的心思。他只是拿著那一個屬于他的綠色小本本,安靜地走在白無瑕的身側。
「金竹疏,我想回麗都住幾天。待會兒,你跟爸媽說一聲——」
「白無瑕,你是不是等不及見方寒了?」
她提出的問題,讓他心里驀地升起一絲怒氣。
他自己也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詢問這一切了。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藏在心里的話語不由自主的蹦了出來。
「金竹疏,彼此,彼此——」淡淡的笑,「你不也是早盼望著這一天嗎?你不是早就盼著把陳曉嬌娶進門嗎?現在,障礙物沒有了。你大可以把這個天大的喜訊,告訴你那聖潔的天使……」
這三個月,她都沒見著方寒。
方寒現在是怎麼想的,她白無瑕都一無所知。
不要說方寒已經忘了她,放棄了她,即便他現在還想著她,她也沒打算挺著一個大肚子,跟他走到一起去。以方家父母的固執,肯定不會接受她。即便他們都能想得開,她白無瑕自己卻想不開。
以前,她不知道這孩子的爹是誰,那倒還罷了。
如今,她知道了孩子的親爹是誰,這個心結反而無法解開了。
「白無瑕,我和你雖然已經離了婚,但我還是不希望你跟他見面。因為在換屆選舉前,你還是我金竹疏名義上的老婆,我希望你多多少少顧及一下我的顏面……」
「好,我答應你——」
她想都沒有,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白無雙和金盛蘭罷了。
「謝謝——」
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態度似乎很誠懇也很尷尬。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他從兜里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了她。
「帝都那套公寓既然給了你,這鑰匙也應該交給它的新主人。走吧,我帶你去看看。省得,你以後找不到地兒……」
「嗯——」
這家伙為什麼會給她錢給她房子?
到底是因為他財大氣粗,還是因為金盛蘭給他定下的約法三章?再不然,是為了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如果是後者的話,這說明他多少也有點人性,多少也有點愧疚之心?
他是不是也希望這個孩子跟著她,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能保證最起碼的溫飽問題?他是不是也害怕,這孩子淪落到上街乞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