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話一點不假,飯前還是風和日麗,一片大好,不一會兒便是陰風四起,烏雲遍布。
「唉,啥事都趕到一堆兒了,忙都忙不過來」
抬頭看了看濃雲滾滾的天空,往門樓下搬著泥磚,田有余長嘆一聲,「這磚都曬好了,以後不用累死累活,搬里般外了。」
「爹,俺姐啥時候出門子呀?」
田浩然雙手抱著一塊磚,累得臉紅脖子粗,還不忘興致勃勃地問道。
「浩然這小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估計還是沖著趴桌吃肉來的,不過這樣不經意的話,恐怕是給老爹提了醒啊。」
田圓心中暗暗叫苦,放好磚塊,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點了點田浩然的額頭,狠狠地說道,「爹,娘,浩然啥時候娶媳婦兒啊?」
「浩然還小,娶媳婦兒早著哩。倒是你,都六歲了,也不小了,我哪天要是踫到你豁子叔,讓他有合適的人家不能忘了咱。」
田有余說得很不經意,聲音也不大,但是落在田圓的耳朵里,卻如晴天霹靂響在耳旁,震得她四肢癱軟,頭昏腦脹。
接下來他們說了些什麼,臉上為什麼會洋溢著笑容,田圓都不得而知,她仿佛掉進了一個沒有聲音的時空,只能看著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臉上的表情如天邊的雲彩,變幻莫測。
院里泥磚都收拾好,田圓無精打采地跟著姜氏進了東間。
「小圓兒,你咋啦?是不是不舒服?」
姜氏停下手中「吱吱呀呀」的紡車,一手托著田圓的後腦勺,一手模了模她的額頭,疼惜地問道。
「娘,沒什麼,我好好的。」
走神的田圓被姜氏一模,醒過神來,苦澀地笑了笑,「娘,喜平姐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日子能過好嗎?」。
「傻閨女,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誰哪能知道。等啥事都忙完了,娘去廟里要要(土話,即祈禱、祈求),以後你找婆家,能踫到個好人家。」
姜氏笑笑,模了模田圓的額頭,說完,繼續搖起紡車,響起「吱吱呀呀」節奏鮮明的聲音。
「娘,你嫁給爹之前,有喜歡的人嗎?」。
田圓的表情很凝重,無論如何使勁兒,也笑不出來,只好低下頭,壓著嗓子,輕聲問道。
姜氏听她這麼一說,手中的紡車驟然停下,趕緊站起來,關了門,還上了閂,這才走過來,再次坐下,「小圓兒,以後不能再問這傻問題,讓旁人听到可不得了就是你爹你哥他們也不行」
「嗯,我知道了。娘,現在關了門,就咱倆,我想跟您掏心窩子說說話。」
低著頭的田圓,抬起頭來,臉色蒼白,把下巴搭在姜氏的肩膀上,眼楮紅紅地說道。
「唉,從小一塊長大,喜不喜歡又能咋樣,到最後不還是媒人跟爹娘說的算,誰讓咱這輩子是女人?這都是命」
姜氏沒有再去踫紡車,而是回過身來,把田圓抱到大腿上坐下,雙手不輕不重地箍著她,聲音大小控制得恰如其分,「小圓兒啊,生在咱窮苦人家,嫁閨女跟賣閨女沒啥兩樣,只能怪命不好。以後要是嫁了好人家,是命好,要是嫁得不如意,你也別恨爹娘沒本事。」說著說著,姜氏的眼淚又簌簌掉了下來,打落在田圓的衣服上,迅速渲染開來。
「娘,不哭,你看小圓兒都沒哭。爹娘把小圓兒拉扯恁大,養育之恩,幾輩子都沒辦法報答,哪能怨恨?」
田圓鼓了鼓腮幫子,忍住眼淚,乖巧地幫姜氏抹掉臉上縱橫的淚水,聲音稍稍有些哽咽和沙啞,罷了,還伸出胳膊,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撫著。
「小圓兒,別在這了,跟浩然、文軒和你哥去玩玩,說不定哪天你就嫁了人,想見他們就難了。」
姜氏揉揉眼,掐著田圓的腋窩,把她放到兩腿外面,模了模她的頭,小聲說道。
田圓面上雖不說什麼,心里卻頗不平靜。古代人這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規矩自己從前雖也知道,但到底沒有臨到自己頭上,也就義憤一下罷了,但如今身在其中,卻絕不願這樣听天由命。可是,就連和自己同心同德的浩然也一心想著趴桌,她又如何擺月兌這命運呢?
不消說,這一夜田圓是無法安眠的。听著浩然、姜文軒和雨辰均勻的呼吸聲,她微微嘆了口氣。突然窗外一亮,接著轟隆一聲,不多時,豆大的雨水便拍了下來。
「雨後樹林里會不會又長出雪耳來?或許等自己掙了錢,家里富裕了,父親就不會這麼著急著把自己嫁出去。」田圓暗自思忖,伴著「吱吱」的聲音,她翻了翻身,心中呢喃道,「柳白羽,你說,我的人生也會是這個樣子嗎?」。
「 ……」
也不知道了什麼時候,門外想起猛烈地敲門聲,一家人從睡夢中驚醒。
「誰啊?來啦,來啦。」
田有余剛出堂屋門,就大聲應道。
「有余啊,出大事了啊俺家喜平,她,她……」
門閂一拉開,田豐銀沖進來,拉住田有余的胳膊,一臉憤恨無奈著急,歇斯底里地喊道。
「二哥,別急,慢慢說,喜平她出啥事了?」
姜氏急急忙忙穿了衣服,系好了盤扣,頭發都沒來得及梳理,便跟著田有余沖了出來,听到田豐銀著急地說不上話來,連忙出言安慰。
「俺閨女,喜平,她,她上吊了」
田豐銀彎腰一拍大腿,大吼一聲,蹲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啥?上吊了?」
田有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拉田豐銀起來,對著後面的姜氏命令道,「走,看看」兩人幾乎是架著田豐銀回去的。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的,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水窪,明晃晃如一顆顆含著淚水的眼楮。
「上吊了……昨天還在一起說話,有哭有笑,感嘆命運,活生生的堂姐,上吊了……才十歲,上吊了……」
田圓失魂落魄地一蹲坐在堂屋門口,腦海中都是田喜平手執鞋底和針線微笑的模樣,嘴里喃喃不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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