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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大半天,春聯和春福字寫了一大堆,名義上是田雨辰寫成,實際上寫出來的水平都是柳白羽的,這結結實實讓當爹的田有余欣喜了一把,直夸田雨辰學得好寫得好。
「恁這幾個小賴種兒,一說過年,看喜歡成啥樣了。」
看田雨辰在院子里吼吼哈哈地耍大刀,活蹦亂跳,沒有絲毫的安分,姜氏笑了笑,打趣地說道,緊接著出了口氣,多少有些悲傷的說道,「過一年老一年啊。」
「女乃,你身子好著呢,能活到一百歲。」
田圓听到陳氏的嘆息,想到了前一世的外婆,跑上來,抱住她的腿,仰著臉安慰道,因為囊括了現世感情和前世的回憶,顯得特別誠摯。
小孩子慌年,是真正意義上的歡天喜地過大年,而上了歲數,則是怕年,翻過一年,就意味著離墳墓近了一步,心里會生出莫名的恐懼來。
「唷,小圓兒的嘴咋恁甜,抹了蜜似的,人小鬼大,就數你會說話。」陳氏臉上的皺紋瞬間舒展開來,伸出手點了點田圓的額頭,樂呵呵地說道。
「小圓兒,別在外面閑著了,過來幫你嫂子做飯。」
姜氏從東屋出來,對著田圓說了一句,自己也隨即進了灶屋,坐在灶火前,吹了麻桿兒,準備生火。
田圓進來灶屋,看到苦桃正在案板上切菜,刀工非常嫻熟,手起,刀落,菜斷,案板上發出雨點般的悶響,如戰前的鼓聲。
「娘,叫小圓兒出去玩吧,我自己忙得過來。」
苦桃手中的刀歇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姜氏,又對著田圓笑了笑,說道。
姜氏說道︰「那可不行,以後進了人家的門,連年夜飯都不會做,傳出去可不是丟八輩子的人?听見沒有,小圓兒,跟恁嫂子搭把手,啥都學著點,你看也就那些千金大小姐不會做飯,一輩子叫人伺候著。」
「娘,我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是不是?」
田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放在案板的角落,然後把下巴掛在上面,嘴巴一張一合,女圭女圭腔,听起來相當幼稚可愛,連她自己都佩服不已,原來女人裝萌、扮可愛、發嗲等都是天生的,這專屬于女人的基因遺傳,是孩提時代不可磨滅的精神烙印。
灶屋里的苦桃和姜氏被她惹得爆笑不已,特別是姜氏,笑得前合後仰,笑出了眼淚,實在是沒勁兒了,這才揩了揩眼角的淚,說道︰「咱這樣的窮家啥時候也生出了個小姐的身子啊?嗯?哈哈哈……」看到小圓兒的小嘴撅的老高,都可以掛油瓶了,姜氏連忙改口,「好好,咱家的小圓兒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既然是丫鬟的命,那以後就得干丫鬟的活。」
「娘,以後等小圓兒進了柳家,你還別說,就真是小姐的命了,啥時候都有丫鬟下人伺候著,做飯也不用親自進灶屋,享不完的清福。」
苦桃一臉的欽羨,但還是誠摯地替這個妹妹以後的幸福開心。
「小圓兒,趁著現在,娘還能給你說幾句,听娘的話,不論啥時候,都不要忘了,你是咱田家的閨女,是從咱這個窮家走出去的,以後干啥都得吃得起苦,受得起累,爬得多高,都不要忘本。」
姜氏往灶里添了一些柴火,火中傳來細微的 啪啪的聲響,她剛才的笑意散了,一臉的凝重。
三人說這話做著飯菜,苦桃果然是有些手藝的,姜氏只是在邊上指點了幾下,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在她的手底下做出來,田圓沒有幫上什麼大忙,負責嘗嘗咸淡,有時候還偷偷地先吃一丁點。
天色漸漸暗下來,今天,大年三十,同樣沒有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飯菜做好之後,被悶在大鍋里,鍋門關著,鍋里時刻燃著小火加著熱。
姜氏在東屋箱子里拿出來三件嶄新的小棉襖,一件大紅色,另外兩件是海藍色,還有幾雙棉鞋,掂著來到堂屋,不等她說話,田雨辰和田浩然就撲將過來。
「新棉襖新棉鞋」
喊著搶了屬于自己的衣裳和鞋,兩兄弟奔到西屋,不管三七二十一,顧不得外界的寒冷,扯了身上的衣裳,把新衣裳往頭上套。
「娘,娘,卡住了。」
田浩然開心之余,還不忘逞能,原來和田雨辰比賽誰穿得快,小棉襖外面的幾個盤扣都沒有解開,他直接從下面往上穿,脖子部位的盤扣緊,剛好卡住了他眼楮一圈,上不得,下不得,越拉越緊,急得大叫起來,帶著點哭腔。
听到喊聲,田有余急忙過去,唉聲嘆氣地幫他一個個解開扣子,罵道︰「又沒人給你搶,急個啥」
苦桃的手腳麻利,自己很快穿上了新鞋新衣裳後,又幫田圓穿得花枝招展的,重新哪篦子梳了頭,應她的要求扎了個高馬尾。
「娘,走,到前院去過年。」
院子里忽然想起了田多金的聲音,他進院看到陳氏正揣著手坐在堂屋門口,樂呵呵地看著堂屋里的人,「有余,今年年夜,還叫咱娘跟著俺過。」
「大哥,往年都是擱恁家過,今年咋說也得在俺家里過,你趕緊回去準備吧。」
田有余听了,哪肯願意,站在田多金和陳氏的中間,不讓他拉陳氏走。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田豐銀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誠意,如霜打的茄子,輕聲細語,蔫蔫地說道︰「娘,今年在俺家過吧。」
「這個大伯覺得自己家里富裕有錢,過來這麼一說,好像就該跟著他家過似的,老2田豐銀,就是哥來打醬油的,嘴上說了一句,听著很好听,估計要真是跟著他回去過年,回去之後謝氏又是一頓臭罵哭鬧。」
田圓看著三人對陳氏的「爭奪戰」,「篤篤篤」跑到陳氏懷里,紅著小臉,甜甜地說道︰「女乃,小圓兒想跟女乃一起過年,小圓兒給女乃磕頭拜年。」
「好了,好了,多金,豐銀,恁倆都快回去吧,在哪過都一樣,往後再說吧。」
陳氏撫著田圓的頭,點了點她凍得有些紅紅的鼻子,看著田有余說道,「有余啊,天馬上就黑透了,快去墳院把恁爹請回來,一起過年。」
听陳氏這麼一說,田豐銀點著頭對了一臉的笑趕緊離開了,田多金長嘆一聲,微微搖搖頭,走了。
姜氏收拾好紙籃子,裝上幾個前段時間蒸白面饅頭,還不忘帶上一個八百的鞭炮。
「娘,俺爺真回來過年嗎?」。
田浩然的臉上寫滿疑惑,仰頭看著陳氏,心想爺爺死了那麼多年,還能回來過年,那豈不是要見鬼了?
「對啊,恁爹就是去請恁爺回來過年啊。」
陳氏說著竟然有些神傷,暗暗垂下淚來,拿出手絹點了點眼角,若有所思地說道。
田浩然還像再問點什麼,被站在一旁的心思縝密的田圓拉住了,趴在他的耳邊說道︰「浩然,咱爹去請咱爺的魂兒了,再問等下要挨打,你看,咱女乃都哭了。」
「姐,姐,天上下鹽籽子了。」
幾個人進屋後,田浩然在外面高聲喊了一聲,跑進屋里來,拉著田圓的胳膊就往外走。
田圓出了院,伸出胳膊,手心里落了幾粒鹽粒模樣的雪,原來是下雪了,剛開始的時候全是這種鹽籽子,後來慢慢的下得急了大了,才開始成為雪花的形狀,飄飄灑灑。
田有余回來的時候,頭上已經隱隱發白,闖進屋里,拍了拍衣裳,撥了撥頭頭發,又使勁兒跺了幾腳,雙手搓著放在嘴邊哈氣取暖,好一會兒才興致高昂地說道︰「若雪兆豐年啊,來年咱就不種旱稻了,種麥,保準兒大豐收。」
柳白羽接提起田有余放下的籃子,拿到西間里,放下,走出來,樂呵呵地說道︰「是啊,種麥好,面食養人。」
「晚了,浩然,雨辰,小圓兒,都別玩了,趕緊去睡,午更里得起來吃年夜飯誰要是起不來,我可得好好修理修理。」
田有余象征性地捋了一下袖子,看著幾個人,大聲地說道。嚇得田浩然和田雨辰一溜煙鑽進了西屋,柳白羽也有些困意,跟著進去睡了。
田圓出了堂屋門,一股寒氣迎面撲來,雪花還在簌簌地下著,落在地上發出輕微輕細的「莎莎」聲,如距離很遠的嘆息聲,房頂地上已經全白,一片銀裝素裹。
陳氏已經睡了,苦桃趁著微暗的燈火做活,田圓推開門,忽然一陣風進來,苦桃連忙伸手護住火苗。
「嫂子,這麼晚了,你咋還不睡?」
田圓搓了搓手,進來坐在苦桃的身邊,小聲說道,見她手里正在做的活計,問道,「嫂子,你這做的是啥,花不溜秋的?」
「貓頭鞋。」
苦桃抬眼,拿起針在頭發里抹了抹,臉上已經爬上了一些倦意,但雙頰緋紅,淡淡補充道,「貓頭鞋的貓頭」
貓頭鞋是剛出生不就的毛娃子(嬰兒)穿的,說是貓頭,實際上是虎頭,以為內在農村的叫法中,老虎就是大貓。貓頭鞋的鞋頭一般都會繡上虎頭,一是寄予生男孩之意,二來希望毛娃子長大後能夠虎虎生風,生龍活虎的。
田圓笑得咯咯作,意識到陳氏已經入睡,連忙捂嘴,止住笑,說道︰「哦,嫂子現在就開始為以後的孩子做毛頭鞋了啊。」
兩人說了一會兒,倦極了,便先後和衣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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