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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九寒天,河岸上枯黃的茅草和蘆葦,隨風擺蕩。河面上的冰層如面具一般,讓人看不清下面河水的真實面目。
「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月復中空。這蘆葦縱使有根,也不也如無根的飄萍,隨世事浮沉,哪里又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田圓走下河堤,探出身子抓了一把蘆葦,輕輕一折,「 嚓」一聲,她拿在手中搖了搖,喃喃說道。
又沿著河堤走了一段,累了,田圓這才準備折返回家。
與此同時,柳白羽從柳家趕出來,並沒有直接去藥鋪,而是風塵僕僕地前往田家,盡管知道田圓的心理年齡很大,但這樣負氣而去,他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更重要的是,他想讓她去好好勸勸婁欣怡。
來到田家,免不了一番寒暄。
堂屋里,田有余和柳白羽坐定。
「白羽,你怎麼來了?」田有余疑惑不解。
「叔,小圓兒呢?」
柳白羽剛坐下,凳子沒有暖熱,就站了起來,一臉著急的神色,分別往東間西間推推門,探進頭去看看,並沒有田圓的影子,心里「咯 」一下。
田有余「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水煙,鼻子里煙囪似的冒了一陣子白煙,眼楮微微眯著,說道︰「小圓兒不是跟你去柳家了嗎?咋啦,找不著她了?」
听田有余這麼一說,柳白羽心中更是沒譜,沒道理啊,這麼長時間,走得再慢也應該到家了,難不成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從廣陽來毛塚就這麼一條路,可是也沒有遇到她啊。
「還沒回來?我去問問俺嬸」
柳白羽連忙走出堂屋,進入炊煙裊裊恍若人間仙境的灶屋,因為著急,一張嘴也忘了禮儀,連「嬸」都沒叫,就直接囫圇音說了出來,「那個,小圓兒回來了嗎?」。
姜氏眉頭微皺,不解地說道︰「小圓兒?沒回來啊。咋啦,找不著了?」
大冷的天,苦桃忙活地出了一身的汗,听到後,也是扭過臉來,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說道︰「娘,要不我去俺鐵林大家里去看看?說不定她跟冰冰一塊打結子哩,前段時間不就嚷著要跟著孟嬸子學嘛。」
「也好,要是沒在你鐵林大家里,去你大娘家里也問問,東邊南邊都看看,找人問問,看有沒有人見過她。」
姜氏吩咐完,等苦桃麻利地月兌了圍裙,擦擦手出去了,才又看著柳白羽,語重心長地安慰道,「白羽,先別急,你去堂屋跟你叔說著話,小圓兒大了,丟不了,讓苦桃出去叫叫,馬上就回來了,哈。」
此時的柳白羽哪里坐得住,心神不寧,如坐針氈,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田有余的話。
看到苦桃氣喘吁吁地回來,柳白羽立即站起來,迎上去,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她的消息?」
苦桃止住了大口的喘息,搖搖頭,咽了口唾沫,說道︰「鐵林大家里沒有,南邊水塘和東邊樹林,都找了,沒見人,問了幾戶人家,都說沒見過。小圓兒她是不是在廣陽沒有回來啊?」
姜氏拉起圍裙擦著手上的水,走了出來,不緊不慢地說︰「白羽啊,別急,你再回家看看,說不定小圓兒到處走走,累了,又回去了呢。」
柳白羽一想,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田圓一時生氣,說不定想通了,氣消了,回去了也說不定。
這麼一想,柳白羽心里頓時放松了一些,這就打算往外走,不等田有余走出來,他扔下一句話便出了門,拐了彎,沒了蹤影︰「叔,嬸,那我回去看看。」
田圓無精打采地耷拉著頭,走路的時候看著腳尖,心情不好的時候,每邁一步都是格外的沉重。
田圓在胡同口的西邊,往家里走,而胡同口東邊,前方不遠處,柳白羽背對著田圓正急匆匆地往東走,兩人的距離不過百米。
如他轉身,便能看到後面神情沮喪的她。
若她抬頭,也能看到前面腳步匆忙的他。
然而,好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似的,他沒有轉身,她也沒有抬頭,兩人就這樣錯過。
到家了,田圓站在門口,猛吸了口氣,又猛地吐出,扒了扒凌亂的劉海,整了整情緒,紅撲撲的臉蛋上泛出一絲貌似快樂歡愉的表情,在心中默默對自己說,田圓,不要把不好的情緒帶給身邊的人。
姜氏和田有余看著柳白羽離開之後,也是各自犯嘀咕,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又或者是不是田圓在柳家惹了什麼**煩?
「爹,娘,小圓兒回來了。」
看到田圓推門而入,苦桃連忙叫道,說完,上來抓住她的小手,心疼地說道,「小圓兒,你去哪兒了?你看手凍得冰屎蛋子涼快來灶屋里,在鍋門口烤烤手。」
冰屎蛋子——農家人都喜歡用這個詞來形容什麼東西涼。這種說法還是來源于農村里拾糞的那些人。冬天的時候,溫度低,豬牛羊馬驢等畜生的糞便,因為含有水分,就會凍成「冰屎蛋子」,後來直接成了「冰涼」的代名詞,倒沒有絲毫褒貶的色彩。
苦桃拉著田圓來到灶屋里烤手,田有余跟著進了灶屋。
「小圓兒,你說,你是不是在柳家闖了啥禍,惹了啥麻煩?」
田有余一臉的嚴肅,站在門口,擋住了外面的光線,使得灶屋里暗了大半截,正是如此,顯得他的身材特別高大。
田圓撓了撓頭,息了笑意,認真地回答道︰「沒有啊。」
「小圓兒,你要是沒有闖啥禍,那剛才白羽咋會急匆匆過來找你,還找不著?你去哪兒了?說實話,要不然你爹又該生氣了。」
姜氏蹲下來,模著田圓的臉,看了一眼田有余,小聲關切地說道。
「爹,娘,你們多想了。我給慕容老夫人說了,現在還沒過門,我住在柳家容易引起外面風言風語,就回來了,沒有闖啥禍,也沒惹啥麻煩。剛才回來路上,我拐去河邊看了看,這不是回來了嗎?」。
柳白羽竟然找了過來,難不成和婁欣怡的事情完美解決了?還是另有急事?不過實在不巧,應該就是這段時間錯開了。
知道了什麼情況,田圓又咧了咧嘴,勉強地笑了笑,水汪汪的大眼楮會說話似地看看田有余,又看看姜氏,娓娓道來。
「你個傻丫頭,這大冷的天,跑河邊弄啥去了以後可別亂跑了」
姜氏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地,拉了個凳子坐下,把田圓放在腿上,隔著厚厚的棉褲,拍了拍她的。
該說的都被姜氏說了,田有余也不再多說,心想沒事就好,自家閨女竟然考慮這麼周全,眼皮活兒,知道給婆家操心,以後到了柳家,肯定不會吃啥苦頭,滿足地笑了笑,出了灶屋。
卻說柳白羽離了田家,剛剛走了沒多遠,見到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奔過來,心里納悶不已,待到兩人靠近了一些,他才看清楚,來人正是自家的下人德福。
「三少爺,三少爺……」
德福也看到了柳白羽,喊了幾聲,冷不丁地喝了口涼風,一陣猛烈地咳嗽,話也說不出來。
柳白羽上來,一手扶著他,另一只手緩緩敲著他的背,說道︰「德福,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就是。」
好一會兒,德福才止了咳嗽,大口喘著氣,揮起袖子模了模滿頭的汗,語氣急促地說道︰「三少爺,大事不好啦三少女乃女乃……三少女乃女乃,她,她上吊了」
什麼婁欣怡上吊了
這麼一個消息,對于柳白羽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縱使平日里表現得多麼寵辱不驚鎮定自若,此刻的柳白羽則是完全亂了心神,咽了口氣,使勁兒晃了晃德福的手,問道︰「那她,那三少女乃女乃現在怎麼樣了?」
「多虧綠衣發現得早,把三少女乃女乃救了下來,要不然……哎」
常年的勞累,德福的身子有些佝僂,他自知奴僕有別,便刻意慢了兩拍,走在柳白羽的背後,搖著頭說道,「三少爺,你還是快點回去看看吧,老爺和夫人都不願意去看三少女乃女乃。」
柳白羽不再說話,巴不得腳底生風腋下長翼,加快了步子,往家里趕去。
柳世榮和慕容氏本來就有些不待見婁欣怡這個無法生育的兒媳婦兒,現在又鬧出這麼一件事來,更是憤怒異常,看也不願意去看看她。
「白羽,你到底是怎麼持家的?自家婆娘上吊,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們是不是非得把咱柳家的聲譽敗壞完了才甘心?」
柳白羽進了柳家的院門,還沒走到自己的院子,就被柳世榮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處于對長輩的尊重,他停了停腳步,深深鞠了個躬,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氏搖搖頭,拉了拉柳世榮的胳膊,說道︰「老爺,別跟咱白羽過不去,都是婁氏那個小賤人裝精,搗不夠的事」
柳白羽在婁欣怡房門前,停了幾秒鐘,听到屋里微弱的咳嗽聲,心完全被提了起來,復雜的情緒一股腦沖上了頭,咬咬牙,走了進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