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孟婷就睡著了,半夜翻身,覺得腳被拽住了,打開燈一看,朱三握著自己的腳,趴在床邊睡著了。
孟婷體寒,從小就手腳冰涼,媽媽總是說︰「手腳冰涼的人沒有福氣,沒人疼沒人愛。」結婚後,冬天,楊雲霄都是放在自己懷里或者肚子上給孟婷暖腳,夏天,楊雲霄就用自己的雙腳夾住孟婷的小腳,只要三五分鐘就暖熱了,再把她放開。
當初的楊雲霄為了得到孟婷不惜毀了她,在孟婷的思想里,他呵護自己是天經地義。但朱三這麼心粗的人,卻連這麼小的細節都能注意到,或許自己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孟婷的眼楮有點潮濕,推了推他︰「三哥,三哥?」
朱三驚醒,有些尷尬的說︰「你體寒,空調二十二度,我怕你晚上睡覺蹬了被子,凍著,來看看、、、、、、」
孟婷感動,「三哥,上來睡吧。」
「你願意讓我踫你?」
孟婷白了他一眼,鐵著臉說︰「僅限于睡覺,不許胡思亂想。」
睡覺離做別的也差不遠了,朱三欣喜若狂︰「我回屋拿枕頭。」
「不用了,」孟婷有些羞澀的說︰「我枕著你的肩膀睡就行了。」
‘哎呀,終于等到了。’朱三樂呵呵的上床,摟著孟婷躺下。
孟婷枕著他的肩膀,半趴在他的身上,右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想了一會說︰「三哥,前些日子,上面來人了,來查你。」
朱三拿下她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說︰「你恨我,一直想離開我,為什麼不跟他們合作,來挖我的老底?我還一直等你用美人計來迷惑我,我再給你來個將計就計呢,哪知,這麼多天你也沒個動靜。」
「呸!臭不要臉,美得你,」孟婷輕輕打了他一下臉,說︰「還美人計,還將計就計,美人計是用在生死關頭,迫不得已,就像我們認識的第一天晚上那樣,萬一用不好,**咋辦?」
「就等著你**呢。」
「想得美。」
朱三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丫頭,別恨三哥了,回來吧。」
「其實,三哥,我昨晚跟朱子涵說‘我恨你’,是想放松他的警惕性,讓他跟我回家,我真的從沒恨過你,只是,自從那天晚上以後,我就很討厭自己,我老覺得自己活著沒意思,活的太髒、太累,活著一點價值沒有、、、、、。」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
孟婷實在說不下去了。朱三也實在沒有勇氣听下去了。
那一夜的瘋狂,那一夜的殘暴,那一夜的蹂躪。
明明知道她內心受過傷,明明知道她害怕做這種事,自己卻還是瘋狂的做了。
朱三不記得孟婷被自己折磨的昏死過去幾次,只記得他被自己壓在身下,大聲哭喊、慘叫著說「疼,疼死了,」的情景、、、、、、、
他想︰‘只要她認錯,只要她求我,我就饒過她。’可是她就是那樣擰,昏死過去一次又一次,抵死不認錯,他不想那樣做,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誰都知道自己把她捧在手心里,她卻當著弟兄的面給自己丟那麼大的臉。
直到凌晨三點多鐘,在自己的逼問下,她氣若游絲的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沒有做錯。」說完,就再一次的昏死過去,看著奄奄一息的她,這才想起了那個真正的元凶︰楊雲霄。
他親自帶人殺到楊家,卻發現早已人去屋空。
‘肯定是他倆合謀好了的’。朱三怒不可遏,他氣沖沖的回來找她,卻發現她不知從哪里找出自己原來的衣服,已經換上了,靜靜的在那里等死。
她天生麗質,不施脂粉,皮膚卻一直那麼白皙、柔女敕,如那盆金盞銀台的花瓣,如今卻被自己啃咬的青一塊、紫一塊,加上橫七豎八的吻痕,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她就那麼靜靜地躺著,如錯生在冬季里的小草,被蹂躪的面目全非後,毫無聲息的在那里等待著生命的結束。
他害怕了,從來沒這麼怕過,他甚至不敢讓人拉開窗簾,他害怕看見她那滿臉滿身的傷。
無論自己怎樣搖晃、恐嚇、呼喊、認錯,她都置若罔聞,她把自己的一切封死了,她不看、不听也不想。就如窗台上那盆開敗了的水仙,靜靜地等著干枯的那一天。
絕望之中,自己忽然想到討債那天晚上,她劃破脖子,自己帶她上醫院時的情景,她听見大夫說要給她縫針,嚇得哇哇大哭,可憐巴巴的死死的拽著自己的手,大夫縫針,她趴在自己懷里瑟瑟發抖、、、、、
對了,她不怕死,怕針。針扎在她的身上,疼在自己的心里。但她仍然毫無知覺,只是把自己封鎖在那晚的噩夢里,只是想以最慘烈、最決絕的方式懲罰自己那天晚上的殘暴,只是想以最無奈的方式逃離這場噩夢。
孩子是自己最後的希望。他讓人不停地砸著她的門,自己偷偷扒著門縫看,希望能敲醒她,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她依然一動不動,那時,自己真的是絕望了,他在心里求她︰‘求你了,醒過來,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能醒,只要你能活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還你自由,我放你走。’
終于,在車子進門前的幾分鐘,在他絕望的時候,她動了一下,他看見她努力從床上滾了下來,他看見她跪在床前、、、、、他記得當時自己哭了,當著佣人和手下人的面哭了,母愛偉大,她想起了她還有孩子。
如果不是孩子,她可能真的就要在床上躺一輩子,不是植物人勝似植物人,如果不是孩子、、、、、
朱三真的不敢想。
從那以後,自己才明白,原來自己那麼喜歡她。原來自己輸不起。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眼前一亮,好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好想把她攬在懷里,好想讓她幸福的對著自己笑,好想讓她用小手勾住自己的脖子、、、、、、
他不明白自己那晚為什麼會那樣殘暴,為什麼要踐踏她做人的最後一絲尊嚴,為什麼要使她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想不通就別想了,既然輸不起,就別再賭了。
所以,她被救活以後,無論她怎麼折騰,無論她做什麼,自己一直都在退讓,她耍心眼搬出去,又用詭計逐漸疏遠自己,自己都知道,她不可能不管孩子的死活,不可能不被孩子要挾,這些自己都知道,但一面對她那不懼生死的眼神時,自己就退縮了。
既然輸不起,就別試了。想發火的時候,就想想她那被狂暴摧殘過的身軀,那滿身的牙痕,和窗台上那株凋謝枯萎的水仙。
眼淚從朱三眼角無聲地流了出來,滑落在枕頭上,冰涼冰涼的,涼的他的心刺骨的疼。他使勁往懷里摟了摟孟婷,說︰「丫頭,那天晚上三哥真的做錯了,三哥真的很混,不該做那樣的事、說那樣的話,三哥該打,你打三哥幾下、、、、、、」說著,抓著孟婷的小手,使勁抽在自己臉上。
「不用了,「孟婷使勁抽回自己的手,哽咽著說︰「別說了,、、、、、睡覺吧。」
雖然說了睡覺,但眼淚還是一直往下流,打濕了朱三的睡衣。
朱三不會哄人,只能想著轉移孟婷的注意力,他一邊給孟婷擦眼淚,一邊問︰「丫頭,你難道就一點不想知道三哥做的都是什麼事?」
「不想,男人的事我不想管,以前或許是我太單純了,現在看來,真正的狼要比那些戴著偽善面具的狼可愛多了。其實他們猜錯了,我再怎麼善良,也只是一個普通女人,我只珍惜真心待我的人,特別是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三哥,答應我。不要做太缺德的事,你的事情都驚動、、、、、。」
「不怕,」朱三理理她的頭發說︰「拔起蘿卜帶起泥,就憑他們,不敢動我,只怕還沒動著我,他們自己人就一掌把他們拍死了。」
「奧!那?家里他們會不會安排上人,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放個竊听器什麼的。」
「安排了,不過已經處理了。」
「啊?」孟婷猛的爬起來︰「三哥,你又殺人了?」
「哎呀,小孩,」朱三疼惜的把她的頭摁在自己的胸前說︰「一驚一乍的,人是那麼好殺的?你以為那些腦殘的小說呢,隨便殺人?殺人也要分殺誰,在什麼情況下殺,那邊派來的人是那麼好殺的?再說她也沒掌握什麼證據,攆走就行了。」
「奧,」孟婷放了心︰「三哥,有時,有些東西就在一念之差,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能放就放了吧,人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再說了,他們安排的誰呀?」
「李明艷。」
「我說呢,他們怎麼會知道我,還來找我。」
「丫頭,你還是搬回來住吧,你在外面,我真的是很不放心。」
「我不,你看看你,臭脾氣,像個翻臉猴子似的,說瘋就瘋,說火就火,動不動就吼,一會相信我,一會又說我到處勾男人,我才不回來呢。」
「你還說我,你怎麼不說說你,你一會溫柔的象小貓,一會又像老虎,一會又渾身是刺,像刺蝟,我簡直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好,你又不讓我踫你,你說我能不胡思亂想嗎?」
「活該,」孟婷恨恨地說︰「誰讓你給我下藥,我要是不反擊,你早晚得把我毒成植物人,這樣你還省心,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
「三哥知道錯了,回來吧。」
「我不,你老實點,手別亂模,再敢亂動我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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