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遇到周末,對現在的寧莊來說,實在是大好的事情。
見到淺翼之後,晶晶驚為天人,死活不願意離開他身邊,于是除了淺翼之外,又多了一個搬家的幫手。
寧莊離婚的時候是淨身出戶,帶的東西實在有限,三人只包了一輛小面包就捆了她所有的家當尋到了她表表姑婆留下來的房子。
這是一座煙灰色外牆,有著綠色琉璃瓦頂的漂亮房子,雖然有十幾個年頭了,但小院里種了許多紫藤、凌霄、爬牆薔薇,正值盛夏,綠汪汪密匝匝地纏繞著房子爬到頂,星星點點的粉紫色、玫紅色的薔薇點綴其中,像是回到了春天。
寧莊緊緊捏著包包,里頭有表姑婆留給她這所房子的證明文件,奇怪的是老人家居然還做過公證,望著綠意盎然的美麗屋子,她眼前忽然閃過老人昔日忙碌的背影。
本來相當陌生的影子此刻在她腦海里居然十分清晰,不管留下這所房子給她是出于怎樣奇特的原因,她的心中都充滿了感激……
淺翼提著她所有的行李默默跟隨在後,分享著她的雀躍,意外地欣慰。
幫著看管房子的原來還有個中介公司,家中用不著的房間都隔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單身公寓租給北漂的大軍。
據怡家中介的小黃說,租得起這房子的還算是一些小公司的白領階層。
小黃是個年過三十的大齡剩女,租住在二樓中間的一個單身公寓,長相實在平庸,看起來比寧莊足足老成十歲以上,離「齊天大剩」的日子不遠矣。
房子是框架結構,底下兩層是租戶,三樓設計不同,只有一戶人家,由于裝修過時,加之原主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窗外的綠葉婆娑著沙沙的影子,顯出幾分鬼氣森森。
小黃將一疊租房合同交到她手上,一路上她已經接了好幾個電話,十分不好意思地匆匆向他們告辭——當然,走之前羞澀地偷窺了一眼外形出眾的淺翼,黃黃的臉兒瞬間染上紅暈。
憑著淺翼的長相,回頭率百分之百,所以寧莊並不以為意。
她的行李雖說不算多,但總歸是全部家當,裝在巨大的旅行箱里絕對是很重的,不過別看淺翼清雅如藍天上飄過的一縷白雲,力氣卻不小,她不止一次在心里暗暗慶幸有此人在,自己倒落了個清閑。
「我住哪一間?」淺翼放下行李,在老舊的沙發上坐下來,眉目清揚,自然的神態散發出無比的誘惑,雖然問得客氣,但舉動實在算不上客氣,好像這里本來就是他的家。
寧莊蹙眉掃了他一眼,莫名覺得不論此人站在哪兒,都跟主人似的。
他雖是絕色,卻淡雅如煙,即使陪著她去見律師,租車,搬東西,找房東退租,她為了不能退回租金跟房東老太太橫眉豎目死纏活繞之時也並不說置喙,但往那一站,自然有股王者之氣,跟他一直強調的窮酸有點不符。
最後那看似精明的房東老太太還說看在這個外國帥哥的份上,才同意只多扣她一個月的租金,剩余的退還給她。
哼崇洋媚外
不過現在根本不是研究這異國窮小子的時候。
寧莊晃晃頭揮去奇怪的感覺,已看見晶晶有如澳洲樹熊一般巴上淺翼。
到底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不知是不爽他還是不爽晶晶,她調開眼楮,走過去打開幾間房門。
表姑婆住過的房間寧莊是不敢住的,甚至有份敬畏之心。
房里頭被褥疊得整齊卻有些晦暗,由于門窗緊閉,還有股子霉味,寧莊不忍細看,想了想,暫時又帶上了門。
剩下還有三個房間,一個廚房,餐廳和客廳為一體,格局設計得倒還蠻合理,就是餐桌上的油漆剝落了不少,斑駁間露出的滄桑,到底也不那麼整潔。
「我先申明我可是也要搬過來住了」晶晶第N次強調,「反正姐一個人住這麼一層也害怕吧?我會負擔水電費的」
寧莊幾步跨到廚房尋出半瓶洗潔精和兩只臉盆,一個塑料吊桶,又到了公共衛生間扯下幾條毛巾,權充作打掃工具。
除了表姑婆生前所住的屋子之外,剩下的三個房間都沒有洗手間,寧莊身為主人,自然挑了間最大的,擁有陽台的一間,也不跟他們廢話,自拎了桶水倒上洗潔精就進房開始擦洗。
「淺翼,我先幫你收拾房間」晶晶也顧不得這里的主人到底是誰,追在淺翼後頭獻殷勤。
淺翼很干脆地將臉盆塞過去,淡淡一笑︰「那就麻煩你了。」
他的笑容光明而溫暖,輕輕淺淺落在無懈可擊的臉上,似天盡頭的陽光穿越重重霧靄,帶著一種叫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晶晶瞪大眼楮,紅唇開闔,很順從地就接過了臉盤,直到看著他取了塊毛巾隨在寧莊身後消失在房門里,才喃喃說了句︰「哦……那個,不用客氣」
然後她果真認命地幫他選定一個距離寧姐稍遠的房間,開始孤獨地與灰塵和各種雜物奮斗,根本沒意識到淺翼的月復黑。
凌霄和紫藤爬在小陽台上探出稚女敕的腦袋偷窺著屋子里的光景。
寧莊推開側面的窗戶,正準備卸下黑乎乎的紗窗,背後伸過一只手,輕而易舉地自她肩頭將那扇紗窗取走,徑自拎到走廊外。
這場景似曾相識,好像昨天她從出租屋的小柴房拉自行車的時候也是這樣,明明他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動作,甚至臉上也沒有笑容,但就是讓人感覺很溫暖很受用。
多久沒有受到過別人如此的關懷了
寧莊回味,似乎自校園畢業之後就沒再經歷過這種溫馨場面,一霎時,她無比懷念大學寢室中幾個室友的笑鬧聲,甚至開始懷念某個四眼田雞捧著只巨大的玩偶在女生樓下痴痴等待的清晨……
不知是哪位名人說的,一個人開始回憶,就是衰老的征兆。
寧莊覺得自己突如其來的傷春悲秋實在有些可笑,在此時此日,能在京郊擁有這樣一座房子,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到底有了個安身立命之所,就把這里當做開始,人生,重新再來吧
陽光灑滿了房間,一道道明亮的光柱下照得細如雨絲的粉塵無所遁形,精靈一般輕舞在空氣中。
寧莊似覺回到了幼時,心情豁然開朗,暫時把一切的煩惱都拋到了腦後,振奮起精神,哼著歌開始按自己的脾胃收拾。
房間內有一張毫無花俏的席夢思床,約為1.5米寬兩米長,靠左邊的牆角安放,床邊的牆上凌亂地張貼著中外暴露的美女和一些名車的海報,窗戶有兩個,一個在通往陽台的小門邊,三扇開闊,窗前是暗紅老舊的書桌,上頭還有只久違的綠色台燈——樣式是民國政府官員案頭的那一種,此時也落滿了灰塵。
窗簾布原本應該是白底小花的,現在看上去已是灰色。
寧莊搬了張凳子爬上書桌,正要掩鼻摘下窗簾,淺翼已經回來,什麼也沒說,猿臂輕舒,她已騰雲駕霧般被抱了下來。
之後在她的目瞪口呆中,長手長腳的淺翼以寫意的姿態將灰色窗簾,各種海報以及床底下、角落里一應的破鞋髒衣服之類的通通清除掃了出去。
是的,他的姿態當真是寫意的,一點都不夸張,不徐不疾,倒像在上帝的果園中愜意地采摘金隻果,寧莊懷疑是陽光惹的禍,看他總像是周身籠著一身金色的神光,雖然近在眼前,但給人的感覺卻遠在天邊。
看了一會,她發現淺翼做什麼都有條不紊,井井有條,心想這大約孤身周游列國的人總會比尋常人更懂得料理生活,也不奇怪,想了想,說︰「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菜場,不如我去買點菜,晚上咱們在家里慶祝一下?」
淺翼正把箱子里陳舊過時的一些男裝整理出來,聞言抬頭︰「我陪你去吧,正好丟垃圾,一會幫你提菜籃子。」
寧莊也不客氣,她如今現實得很,此人既然賴在家里不走,又身無分文的樣子,就該貢獻點體力
何況,大小姐游說美男加入星藝聯盟之心從未死
如此極品美男不拉到公司簽約,實在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在寧莊的發財夢中,不知不覺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