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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終于還是落下來,紛紛揚揚的雪花灑滿山川田野,朝顏將小腦袋縮在雪貂披風里,仰起頭任憑冰涼的雪花落在臉頰上,化作晶瑩的水珠。
朝顏的生日是在冬天,可是當外面下起了大雪,宮內倒顯得分**冷。
但這並不妨礙大家張燈結彩。
淑圖忙里忙外的張羅著,將分舵布置的分外討喜。游信向來隨遇而安,似乎也不急著趕路,懷玉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整日窩在火爐邊看書品茗,更加不著急。而朝顏是為了等夙瀾,只好暫時住在這里。幾個人之中,只有阿橋隔三差五會催一催,都被淑圖瞪回去。分舵里的人都很守本分,大概是見識到懷玉的厲害,不敢再輕舉妄動,對朝顏畢恭畢敬,表現的比小白花還要純潔。
淑圖端了壽面過來,朝顏百無聊賴的翻著清淡的面湯,莫名的失落。又長了一歲,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即使最終走向死亡,又有什麼好慶祝的?
朝顏將碗摔翻在地,偌大的宮中回想著清脆的瓷器碎裂聲,淑圖連忙小聲賠罪︰「主子,我再給您重新盛一碗。」
「不用了。」朝顏擺擺手,裹緊衣服走了出去。
還沒走到門前,忽然有鐘聲大震,朝顏猛然抬頭。這聲音……是有外人闖進宮里來了。
淑圖站起身來往外跑。
警備齊鳴,人聲嗡動,淑圖的聲音傳過來︰「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
話音未落,轟然一聲巨響,整個宮中搖晃了幾下,牆壁、頂上的掛飾紛紛掉下來,嘩啦啦碎落滿地,驚叫聲,痛呼聲,許多人的亂跑聲鬧成了一片。
混亂中朝顏感覺到有人一把將她擁在懷里,冷冷地命令︰「跟住我」
「懷玉」朝顏揪住他的衣襟。
懷玉不再是吊兒郎當的貴公子,不知道從哪里模來一把劍,劍鋒凌厲,劍刃雪亮。往四周看過去的時候,入口處已經被混亂的人群堵住,人們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忽然他將長劍一擲,那大門嘩啦一聲落下來,有人被壓在門下,慘叫聲不絕于耳。
這些人都驚呆了,回過頭望向懷玉。
「出去也是一死,」懷玉冷冷地逼視他們,「你們心里明白得很。」
大殿里一片寂靜。
游信忽然輕聲道︰「對方有備而來,用的是火藥,就算我們沖出去也會被粉身碎骨……」
「那就讓我們被活埋在這里嗎?」。人們叫起來。
「至少落個全尸。」懷玉冷笑。
「殺了他……」幾個人沖上來,懷玉長劍一揮,當場血濺。
「公子……」阿橋足尖輕點,越過眾人飛身上前,護在懷玉面前,抱著琵琶冷冷望著眾人。
朝顏急得抓住了懷玉的手︰「不要殺自己人」
人們心智已亂,沖上來跟懷玉拼命,朝顏一把藥撒出去,那些人紅了眼,竟也不管不顧地往上沖。懷玉笑的邪魅︰「你看他們可是自己人」
著囑咐阿橋幾句,一手護住朝顏,邊走邊退,淑圖和阿橋在後面善後,**漸漸起了作用,一些人東倒西歪地躺了下去。
還有許多人平日里積怨太深,早就恨不能了殺朝顏解氣,追撲上來。朝顏拉著懷玉往寢宮里退,直到淑圖、游信和阿橋進到屋中,將鐵門一關,那些人在背後用刀砍,發泄著多少年的憤怒。
這事來的莫名其妙,若是為了錢財,分舵的確積累不少財富,讓世人眼紅,但罪不至于動用火藥這麼大動干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朝顏知道這個事有蹊蹺,但此時顧不得許多,她掀開床,那下面就是一條只有秘密通道。朝顏縱身跳進去,幾個人跟在後面︰「這是通往哪里的?」
古子丘喬裝改扮混進度劍山莊,自然有往來通行的密道,而這條路自然是通往南宮爵那里。朝顏慶幸自己向來多疑,也不難翻出這樣的密道,倒是為了緊急時刻起了點作用。
爬了有多半個時辰,隱約見前方有光亮,朝顏剛從地道里探出頭,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有人在朝顏耳邊俏生生地︰「城主,在這里能有意外收獲,果然是真的。」
朝顏呆了呆,這聲音好耳熟。
這個人她認識。
是雲兮身邊那個嘴巴壞透的侍女,只要她一靠近雲兮,她就會像防賊一樣地防著自己。
下面有人抓朝顏的腳︰「喂喂,宮主,你往上走啊,下面很悶啊」
朝顏欲哭無淚,誰她不想走來著?
「你是……鳳歌?」
那女子嘻地笑了一聲︰「這會兒倒明白過來了,怎麼往地道里鑽的時候不好好想想呢?」
想?想什麼?
朝顏腦子里轟然一聲。
南宮爵為什麼會知道她要從這地道里鑽出來,還特意派人守在了這里?
相信古子丘喬裝改扮的事知道的人也不會太多,而誰又會在短短時間內去通知南宮爵?還是他之前就發現了什麼?
朝顏驚得喘不過氣來,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胸前。
這不可能的,雖然南宮爵是脾氣壞了點,對自己惡毒了點,但畢竟自己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只為了錢,他竟想要自己的命嗎?
鳳歌聲音微沉︰「傻小孩,現在的城主可不比當初,那時候他是人冷,但畢竟還有人心,現在……現在……」
朝顏心里一動,很想踹懷玉一腳,都是他給了他石頭做的心
「你真閑,還有工夫管這些事。」鳳歌把刀收回來,「如果是我,早趁這機會跑掉了。」
朝顏看著她把刀橫在手里,愣了一會兒,才猛地從地道里跳出來,懷玉淑圖阿橋游信隨之而上︰「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朝顏不想跟他們南宮爵的事,拔腿就往外跑,「快走」
趁著夜色,幾個人在府里橫穿而過,好在早已經把地形模得清楚。在樹林里跑了將近一個時辰,眼見那高牆近在眼前,忽然前方有琴聲入耳,一個人背對著幾人盤膝而坐,黑衣錦緞,飄若仙人。
在他身前,就是上百兵將,橫在那密林中,有如一道人牆。
朝顏的心徹底地涼了下去︰「南宮爵」
琴聲嘎然而止,南宮爵回過頭來,那天仙化人般的容顏,眉目如詩如畫,略一揮袖,衣帶臨風,明顯和以前……大……大不一樣了……
以前的美,是有跡可尋的,現在卻完全成了一幅畫。
美得讓人膽戰心驚。
唇角始終上揚,竟有幾分冷冷的寒意。
朝顏興師問罪的念頭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想問他怎麼了?
為什麼一個人,看起來卻完全不像個人?
「鳳歌果然是靠不住的。」南宮爵的聲音真好听。可是出來的內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朝顏雙拳攥緊︰「不關她的事,是我們打倒她跑出來的。」
南宮爵微微一笑︰「你越來越會替人著想了。」
「為什麼……為什麼……」朝顏呆呆地看著他,「你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明明知道……」
南宮爵打斷了朝顏︰「我不想听這些沒有用的話,你看,你想要怎麼死?」他拿眼角余光瞄著朝顏,饒有興趣地觀賞她的驚慌憤怒,那麼美麗,又那麼殘忍地……
朝顏終于明白鳳歌所的話,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南宮爵了。
朝顏別過頭,吐出一口氣︰「我不想死。」
「這可就不好辦了。」
「王小爵。」朝顏看到他微微一震,仿佛面具一樣完美的表情有了絲微的裂痕,但像碎石劃過水面似的,瞬間就又閉合得紋絲不亂。
「朝顏,你過來。」
「干……干什麼?」真的,朝顏很怕這樣子的南宮爵。
南宮爵將朝顏扯到身前,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朝顏很想大叫非禮,可是實在沒什麼立場。南宮爵去非禮誰也不會非禮她的。
朝顏有點沮喪,手指下卻一片寂靜。
她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胸口,再去模他,反復了多次,那本該怦然跳動的心髒卻始終模不到絲毫的跡象,就像是……躺在千年寒玉棺材里的死人,從身體到心都是涼而寂靜的。
朝顏抬起頭來,在南宮爵的臉上看到了那死一樣冷漠的表情︰「你的心呢?」
南宮爵微微一笑,那笑也是冷的︰「我把心給了雲兮……什麼都給她了,自此互不相欠……」他用那藐視淡漠的眼神看著朝顏,「所以朝顏,不要跟我提什麼舊情,這里……」
南宮爵死死地按住朝顏的手,像是想讓朝顏把那胸膛下的異物挖出來︰「是貨真價實的鐵石心腸不管你向我哭求還是以死相逼,我都不會有任何感覺了……朝顏,這種滋味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哭……這是我求了多少年也求不來的……」
朝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也許是想起了索愛,眼前的南宮爵雖然能走會動,和索愛又有什麼差別,不由得怨念,都怪懷玉,若不是他催眠了雲兮,又救了南宮爵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可是,皆是心頭魔,他只不過是答應了他們的哭求,懷玉又錯在哪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