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宮主很腹黑 第168章七天

作者 ︰ 雲雲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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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之處,竟然是一座一丈見方的密室。而這座密室八面竟然有七面由精鋼鑄成,每一面都足有三尺厚。只有那道石門是用整塊金剛岩雕成,剛才他邁出的三步,正好是門的陽面到陰面的距離。

更為可怕的是,密室的八面都嚴密吻合,連一條縫隙都沒有,不要說一個人,就連一絲空氣也出不去。同樣,也就沒有空氣能進來。

所以,南宮爵或許不用等到餓死,渴死,或者失血過多,單單是窒息就足以致命。

南宮爵知道這座密室他已不可能打開。天下也沒有人能打開——就算楚嫣本人被困其中,也只有坐以待斃。

于是南宮爵干脆盤膝坐了下來。

他決定等。

等死對于一個人來說也許是天下最漫長且痛苦的事,但對于想看他死的對手也是一樣。他知道對方必定會忍不住打開石門來看一看他究竟死了沒有。而他只要能比他的對手更有耐性,他就能看到石門重啟的一天。

他估測,若不吃不動,屏氣離形,這里的空氣還足夠他七日之需。

這些都已注定之後,事情的唯一變數就是,他的對手到底能等幾天。

這已不是他能改變的。

南宮爵靜靜的坐在密室里,將呼吸調節到最微弱的頻率,僅僅能維系身體存活的需要。一開始他用自己的脈搏來計算時間。大概過了兩個時辰之後,他開始想起很多事。

幼年的時候,他根本記不得自己有過游戲玩耍的日子。每天從五更到深夜,他應該做的就是跟著先生讀書、練字,直到傍晚才能見到父親退朝回來。而父親只不過板著臉,課問他今日所學,然後再留下一道經國濟世類的題目,作為晚課,稍不如意,就會家法加身。到後來連先生都忍不住為他隱瞞,于是他的先生也就換得很快。

母親倒是時常會給他講一些《左傳》、《史記》里的故事,無非是想讓他日後忠君報國,解民倒懸。然而他童年時候,唯一可以成為快樂的記憶,就是和妹妹在一起的那段時光。

他十四歲的時候才第一眼見到自己的親生妹妹南宮靜。十五歲那一年他就被父親趕出家門,流浪江湖。他本來想帶著南宮靜一起走的,但終究沒有。

十年後他得知了她的死訊。

他在蠻荒瘴癘之地渡過了整個少年時光。嘲笑、冷眼、還有身上的累累傷痕,幾乎讓他心中的每一寸都僵硬了。他之所以還能活下來,原因只有一個︰自己是兵部尚書南宮成唯一的兒子,決不能死在無人知道的地方。

二十一歲的時候,他終于從充滿瘴氣蠻荒的曼荼羅陣中逃了出來。幾乎一踏足江湖,他就莫名其妙的坐上了武林中萬人覬覦的最高位置,然後便置身于最紛繁蕪雜的關系網羅之中,再也月兌身不出。

實際上,他絕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他深知自己出任武林盟主實在是個陰謀,背後牽扯到武林各派極其復雜的利益糾葛,他並非看不透,而是不願意去理。因為他知道自己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要做成一件事,自己必須具備一定的實力。所以無論最初各大派元老們的意願怎樣,這個年輕人還是一步一步的將事情籠絡在自己手中。

或許他的風頭遠不如幽冥島主懷玉那樣盛,但點滴做來,也足以讓封住那幫元老的口。

僅此而言,在近幾十年的江湖上,他也算得上是傳說中的人物了。

白衣如雪,名士風儀,這是江湖中人對他的評價;武林盟主,少年得志,對敵只出一招的不敗戰績,更是讓武林中每一個年輕人艷羨不已。

誰又能想到,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如今就被囚禁于丈余見方的密室里,眼睜睜的等著死亡降臨?

早知如此,或許還不如在大威天朝號的時候,就與懷玉提前決戰于海上。

熱血染盡碧波,也比在這里緩緩流干要好。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這種懊惱和沮喪幾乎化為了憤怒。在一片毫無希望的黑暗中,默默數著自己的脈搏來計算死亡的來臨,未嘗不是一種奇恥大辱。南宮爵有幾次都忍不住想跳起來和這件密室拼個魚死網破,或者干脆一劍洞穿自己的心髒,但是他始終一動也沒有動過。他知道,忍耐如今已是他唯一的武器。

第四天,南宮爵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支撐,全身宛如虛月兌一般,每一處神經都在急遽衰竭。死亡的恐懼已化為實體,沉沉壓在眉睫之間。他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前一刻就已經死去了,那微弱的脈搏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生前的回響,然而他還是沒有動過。因為在一切倚仗都失去的時候,他應該做的,就是徹底拋棄這些,更倚重自己本身。

第五天,痛苦竟然漸漸退去,一種虛幻的喜悅反而涌上心頭。他開始幻想對手打開石門的一瞬間。他足足想了七百多種可能,三千多種變化,以及在這些變化中,自己如何能夠一擊而中,沖出密室。在這過程中,他似乎能听到自己衰竭的心髒突然變得異常興奮,似乎就要從胸腔內躍出。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這種激動導致的結果就是,他可能撐不到第七天。如今,每一分的時間都是無比寶貴。

第六天他的身體起了一種微妙的變化,也就是說,他可以在完全的黑暗中看到、或者說感到一些東西。一開始雖然極為模糊,後來就慢慢清晰。密室的高度、寬度,石門的顏色、花紋,甚至自己此刻的坐姿、神態他都能清楚感知。他一開始因此而驚喜,但後來又慢慢恢復了常態,將這個當作是自己早已有之的力量,只是以前都被忘記了。

因他失之又因他而得之,何喜之有?

第七天他什麼也不想了。一切眼耳鼻舌心身之感,心中喜怒哀樂之念都宛如潮汐一般退去,來既無覺,去亦無知,只留下一片最為空靈的月色。

一切潛神內照,反諸空虛。同時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就在這個時候,門終于開了。

南宮爵能感到毗沙門緩緩推門、邁步、抬腳,然後一只腳猛然停在了離地三寸之處,連他腳下那一層青色的灰土,都縴毫畢顯。

南宮爵甚至能感到毗沙門的腦海中正飛旋著無數中念頭——發現對手還活著、驚訝、詫異、瞬時又已冷靜,以最快的速度思索一招擊斃對手的辦法。

雖然這些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在南宮爵心中已可解為層層分明的片斷。

南宮爵的心念也在飛速運轉,那些早已思索過千余次的逃生方案猛的同時涌上腦海。然而他始終一動也沒有動過。

就在這一剎那,毗沙門右腕一抖,手上已綻開一團巨大的陰影,簌簌旋轉。凌厲的勁風將周圍的空氣都撕開了一個漩渦。

那是一柄烏金打制的降魔傘。

這傘一旦打開,就會在主人內力的催動下飛速旋轉,傘的邊緣比刀刃還要鋒利,傳說連魔王頭頂的犄角都能切開。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當傘轉到最快的時候,傘骨中暗藏的血影神針就會蓬然射出。據說每一顆都如天女散花,化身千億,無處不在。

沒有人知道,它算不算天下最強的暗器,但是卻流傳著一個離奇的傳說——那暗器發出瞬間,眼前會爆出一蓬虹霓般妖艷奪目的光澤。僅僅這光澤,就足以讓任何人放棄反抗,心甘情願死在這炫目的華光的擁抱之中。

然而,時間已經過去,黑暗中還是沒有光,也沒有聲音。

毗沙門的手還緊緊握住傘柄,指間的關節都已蒼白。

降魔傘已停止了旋轉,森然張開在半空中。無比強橫的霸氣,還有那道傳說中的神異之光,似乎也被同時凝固在那一瞬間。

南宮爵的手已輕輕指在毗沙門的咽喉上。

毗沙門似乎到現在仍然不肯相信,南宮爵出手居然會這麼快,這麼準。

或者說並不是太快,他已經看清了南宮爵的手勢,但依舊無法躲開。

毗沙門驚懼的看著南宮爵毫無血色的臉,一字字道︰「不可能……」

南宮爵淡淡道︰「七天前的確不可能。」

毗沙門喃喃道︰「難道這七天……」

南宮爵嘆道︰「如果你能如我一樣,七天內不吃不動,一無所有,所有的回憶、情緒都從腦中經過,必定也能想明白很多事。」

毗沙門默然了片刻,又道︰「我如果多等三天呢?」

南宮爵搖頭道︰「不必,再一天,我就死。」

再等三天,就算南宮爵在里邊如何洞照空明,返本歸虛,也還是逃不月兌一死。對于一堆密室中的朽骨而言,無論他生前領悟了什麼,是不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再無用處。這個道理實際上再簡單不過,然而毗沙門卻偏偏不懂。或許就算懂了,也還是忍不住要去開這道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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