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縣城中的客棧因為在邊境,雲阮兩國以前又彼此通商,所以來往的客人也是很多的,客棧的規模倒是挺大,客棧老板也算見過市面,就算是舒墨染的精兵把守了客棧內外,還是能頗為鎮定的照吩咐,在客棧二樓,安排好了舒墨染、雲天、阮思思他們的房間。
雲天和雲陽各一間,彼此挨著,旁邊是舒墨染的房間,而阮思思和蘭素同住一間,在他們三人的房間對面佔了一間房。
雲天和雲陽到了客棧,安頓好了,又派了人守在阮思思房門前,就到樓下大廳喝酒去了,是雲陽主動提出來的,說是他們兄弟許久沒見,要把酒言歡一番。
房間里,蘭素服侍了阮思思躺下,自包袱里取了舒墨染讓人送的金創藥,解下阮思思手臂上的紗布,替她換起藥來︰「公主,您忍忍,傷口已經好一些了,但換藥之時,還是會有些疼的。」
「沒事,我受傷已經幾天了,還不知道疼不疼嗎,你只管動手換,我忍得住的。」阮思思靜靜躺著,臉上是無奈的苦笑,其實除了換藥的時候,藥粉撒上去有些疼以外,平時根本感覺不到什麼的。
蘭素自從阮思思受傷以後,簡直都恨不得生出八只眼楮照看著她的手臂,日常的服侍更是盡心盡力,舒墨染又是送來上好的傷藥,獵來珍貴的野味,她的傷好的很快。可是偏偏所有人都把她當成是珍惜保護動物,日日享受著大熊貓的待遇不說,還被各種噓寒問暖,簡直就是混吃等死的典型。
阮思思作為一個穿越來的‘偽公主’,時刻享受著這種貴賓待遇,實在是壓力很大啊
蘭素拿起裝著金創藥的瓷瓶,打開瓶塞,小心翼翼的往阮思思傷口上撒著藥粉,同時還不忘分神注意著阮思思的反應,見她臉上的確沒有太激烈的表情,這才放心,上好藥,剪了一段干淨的紗布替阮思思包扎好︰「公主,奴婢去浸塊帕子給您擦擦,您的傷口還不能踫水,暫時只能這樣擦擦手臂了。」
阮思思點點頭,她覺得有點困了。古達的馬車抗震性能雖然很不好,但是因為她受了傷,所以她坐的馬車駛的很慢,那點小震動就像是催眠一樣,整的她昏昏欲睡,坐了一天馬車,這會好不容易挨上床,又想著舒墨染就在附近,安全有了保障,她就不爭氣的想睡覺了。
蘭素浸了濕帕子回來,發現阮思思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怕吵醒她,只能輕手輕腳的用帕子擦了擦阮思思的手臂。做好了這一切,蘭素把帕子搭在床頭的矮幾上,為阮思思蓋了薄被,起身想去關窗戶,房間里的窗戶本是為了通風開著的,現在阮思思睡著了,再開著窗難免晚上進了寒氣,讓她受了涼就不好了。
蘭素先伸頭看了看外面,見到樓下舒墨染帶來的士兵執著火把,有條不紊的在訓練,這才放了心,伸手打算關窗戶。卻在這時,有一個人從窗外翻進來,嚇得蘭素幾乎就要尖叫起來,但在看清那人的長相的時候,把那聲尖叫硬生生的從嗓子眼咽了下去。
那個沒事翻窗戶嚇人的孩子,赫然是阮國太子,阮君浩
「太子殿下。」蘭素驚喜的看著阮君浩,條件反射的就要跪下行禮。
阮君浩伸手攔住了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蘭素不要驚動外面看守的雲國人,壓低聲音問道︰「公主呢?我听舒墨染說公主受傷了,嚴重嘛?」
「公主傷在手臂,奴婢已經為公主包扎過了,都怪奴婢沒用,沒有照顧好公主。」蘭素一面小聲自責,一面引著阮君浩走到阮思思床前,「公主剛剛睡下了,需要奴婢去,將公主喚醒嗎?」。
阮君浩看著睡得正香,臉色被養的紅潤得不像是個傷病員的阮思思,一路趕來的擔心都化成了無語,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蘭素彎腰下去,輕輕喚著阮思思︰「公主,公主您醒醒啊,太子殿下來救您了,公主快醒醒啊。」
「嗯,蘭素,怎麼了?」阮思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看著蘭素,聲音軟糯糯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公主,太子殿下來救你了啊。」蘭素喜形于色,聲音也不由得輕快了幾分,她輕輕的將阮思思扶著坐了起來,側身退開,讓出空間給阮君浩上前。阮思思還沒完全醒過來,也沒注意眼前的人已經換了,維持著迷糊的狀態,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太子殿下是誰啊,蘭素,我好困啊,好想睡。」
蘭素仿佛能看見阮君浩因為阮思思的話,冒出的一頭黑線,‘撲哧’的笑了一聲出來,又怕阮君浩怪罪,忙捂住了嘴,在一旁偷笑,公主就是這樣,沒睡醒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剛起來要好一會才能完全清醒呢。
「思思,思思醒醒,是哥哥來了。」雖然被自家寶貝妹妹嚴重的打擊了一番,阮君浩還是耐著性子,好聲好氣的喚著阮思思,「哥哥和舒墨染商量好了,這就救你回去,快醒醒吧。」
「唔,」阮思思抬起沒受傷的那只手揉了揉眼楮,仔細看了阮君浩一會,就在阮君浩等著她撲上來喊哥哥的時候,阮思思開口了︰「蘭素,你怎麼變成男人了?」
五雷轟頂啊,阮君浩石化了,這跟他想象中的兄妹重逢的場景不一樣啊,他的寶貝妹妹不是應該撲到他懷里撒嬌的嘛,不是應該甜甜的喊太子哥哥的嗎,不是應該眼淚汪汪的一副惹人疼的小可憐樣嗎,為什麼現實會是這樣子啊?
蘭素笑夠了,來為阮君浩解圍︰「太子殿下,公主她之前出了次意外,失憶了,舒王爺明明說上書稟告了聖上,怎麼,您像是不知道的樣子?」
他當然知道,不過看見妹妹一時激動,忘了嘛,阮君浩這才想起記憶里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更加心疼了,轉身吩咐蘭素︰「思思難道是連我這個哥哥都忘了嗎?誒,你好好伺候公主起來,跟她把事情說清楚,免得驚了她。」
阮君浩無奈的走到一邊負手而立,心中郁悶。他本來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去民間調查武林人士,因為一件大案子,他們才發現,雲國似乎還在阮國埋下了不少隱患,許多門派都是與雲國人有交集的,這次兩國開戰,尤其要注意這些武林人士的動向,他在各大門派見調查奔走的焦頭爛額,卻听說最疼愛的妹妹偷偷溜出宮玩了。
本來,若是阮思思在和平時期溜出了宮,又在舒墨染的封地里,是不會出什麼事的,可是現在在打仗啊,是以,阮君浩一接到舒墨染的信,知道阮思思出了事,便立刻回了信,懇求舒墨染一定要照顧好妹妹,又匆匆安排好手上的事,趕過來救她,可是趕來之後……阮思思的態度讓他很桑心啊啊啊啊啊~
蘭素听見阮君浩的吩咐,應了一聲,便繼續小聲喚起了阮思思的名字。
等阮思思正式醒過來的時候,蘭素在她耳邊細細說了來人的身份,還特別欣喜的說太子是來救她們的,阮思思听了,忍不住探頭去看負手站在一邊的阮君浩,吐了吐舌頭,這副身體正牌的哥哥找上門了呢,不過貌似是來救她的,能早點被救回去,也是件好事啊。
阮思思想了想,掀開身上的薄被,坐在了床沿,回想起蘭素曾跟她說的,關于這副身體的一切,試探著開口︰「你是、太子哥哥?」
「是,我是你哥哥啊。」阮君浩喜出望外,誒,果然還是妹妹喊太子哥哥的聲音最好听啊,「都是哥哥不好,讓思思你受委屈了,現在外面把守的都是咱們的人,哥哥這就帶你回去,這些天你落在那群雲國人手上,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了,不過你放心,這筆賬,哥哥定會為你討回來的。」
阮君浩一趕來便先和舒墨染踫了頭,現在客棧外把守的大多是舒墨染的手下,阮君浩這才提出讓舒墨染下令掩護他,要冒險來救走阮思思,只是,為了保險起見,阮君浩看向蘭素︰「我這次是擔心那群雲國人明日使詐,所以……但如果我帶走了公主,這邊肯定會很快發覺,因此我們需要有一個人在這邊做個遮掩。」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阮思思頓時瞪大了眼楮,伸手抓住了蘭素︰「不,我要和蘭素在一起,蘭素不走,我就不走。」
「公主切莫使小性子了,現在公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蘭素曾數次連累了公主,如今留在這里,也算是將功補過了。」蘭素听了阮君浩的話,想起一開始認為是自己害的她被人挾持,前兩日又因為自己害的她受傷,不禁有些黯然,在听到阮思思的話後,才強打起精神勸道,「還望公主能給奴婢這個機會才是。」
「你看看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如一個婢子懂事。」阮君浩不贊同的看著阮思思,又轉向蘭素,溫言安慰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等輕視人命之人,那些雲國人的目標只是思思,我帶走她也只是為了防止明日雲阮兩國大軍到來之時,他們趁機耍詐,你只需在這遮掩一晚,明日交換之時,我會關照舒墨染,他定不會不管你」
「真的嗎,蘭素不會有事嗎?」。阮思思依舊抓著蘭素不肯放手,阮君浩見此不由皺了皺眉,聲音也眼里了些︰「太子哥哥何時騙過你了,相信哥哥,如今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蘭素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公主不在這了,奴婢只是個小小的婢子,相比那群雲國人也不會冒著得罪舒王爺的危險耍什麼詐,舒王爺的手段公主還信不過嗎,既然太子殿下都這麼說了,公主還是安心的跟太子殿下走才是,不然耽擱的時間長了,恐生什麼變故呢。」
阮思思看了看阮君浩,又看了看蘭素,最後想了想舒墨染,在心里嘀咕了幾句‘要是敢不管蘭素,我就把你給XXXXXX了’的話,這才放了手,想了想,又開口跟蘭素保證︰「蘭素,你好好保護自己,我一定會救你的,要是你真的被那群野蠻的雲國混蛋擄去了,我就是追到雲國也要救你回來的」
蘭素含淚點了頭,目送著阮君浩帶著阮思思從窗口翻了出去,才上前關了窗,小心的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