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之絕命毒師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早佔勿藥

作者 ︰ 鬼貓娃

北.京城里的天氣已經變得熱了起來,朱棣立在花團錦簇地院子里,頭頂上是宮人打著的黃羅傘,荷葉滾邊和橙黃流蘇隨風微微顫動,他身著金黃色常服,渾身明晃晃讓人不敢直視。似乎是因為悶熱,他整了整殷紅色的盤領,微微抬頭望了望天際。

這個京城里,盛滿了自己的多少年少時的故事啊,如今決心遷都,朝庭內外,各種反對勢力不斷進行阻撓,可自己從不卻步。南.京城里的血已經流的太多了,等到到了北.京,一切就該安穩了吧。

「不知武當金殿建好了,能不能得見張天師。」他低聲說了一句,轉頭對身邊的內侍說道,「待朕過些日子再差人去趟武當山吧,別忘了提醒朕。」

旁邊的內侍躬身應了。

朱棣轉身對身後的金幼孜道︰「漢王頑劣,最近的事你都听說了?」

金幼孜眼神閃爍,但還是回道︰「臣一直隨陛邊,沒有听說南.京的事。」

朱棣冷笑了兩聲,道︰「漢王募兵三千,不隸屬于兵部,放縱其護衛軍士在京城內劫掠。兵馬指揮徐野驢將這些護衛軍士逮捕治罪。高煦聞訊手持鐵瓜擊殺徐野驢,眾人無敢言者。這事,你沒听說嗎?」。

「臣確沒有听說,此事不妨等回了京城查明再議。」金幼孜就是咬了牙不承認這些消息,省得引火燒身。

朱棣點點頭,道︰「現在京城里的氣候應該比這邊濕潤,他們過得有些太滋潤了。」

朱棣的話有著刻薄的深意,金幼孜卻全當做沒有听到,緩緩道︰「是啊,北方干燥,陛下保重身體。」

朱棣不再問他,轉身向那繁花叢中走去。金幼孜這才挺直了躬了半天的腰板,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小步跟了上去……

蘇湛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屋子起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才幾日的工夫,好不容易听老嫗說夏煜那邊已經度過了所謂的危險期,她才駕著馬又回了白羊寺,可是如今的白羊寺里真稱得上是人去樓空,只有幾個鬼頭鬼腦的小和尚跑來跑去。

蘇湛問他們話的時候,他們只能蹦出幾個漢文的詞組,把這些零散的句子拼湊起來,大抵是住持和大師兄已經雲游四方去了,什麼時候是歸期,尚未可知……

她此時更是確認了心中的懷疑,如此看來,這兩人是逃了,因為見了蘇湛、夏煜這兩個突然造訪的漢人,他們已覺得此地也不安生了。

蘇湛苦笑了一聲,準備回寨子,接著守著夏煜去,卻在牆角看到了一張素紙,正面似乎有字,此時在塵埃之下,並不顯眼。

她走上前去,拾了起來,上面的筆跡略顯娟秀,寫道︰有夢難圓,塵世著魔迷木性。無風易醒,洞泉悟道靜凡心。雖然沒有落款,但是和當日在寂天那和尚屋里牆上掛著的字如出一轍,定是那讓藍大師的作品。

蘇湛緩緩嘆了口氣,這朱允炆看來是看開了,王侯將相終歸塵土,香車寶馬已如隔世。她望了望遠處幾天的雨水清洗一新的天地,心中道,也是,這天大地大,又何必踟躕于那巴掌大的皇城。

回村寨的路上,沿路采了幾株野花,正想著放在夏煜的床頭,也好顯得屋內有生機一些。夏煜三天的藥量已經吃完了,目前為止,倒是沒有什麼惡化的跡象,反而似乎可以期盼著轉好。

拿著花進了屋子,往床上一望,卻見床上空空如也。蘇湛心中一喜,難道夏煜已經完全康復了?

顧不得多想,把色彩斑斕的野花往床邊一扔,就轉身往門外疾跑而去。

可是在她轉身邁步的須臾間,卻突然撞在一個堅實的胸膛里

夏煜面色還是蒼白,額角已然有著細汗,此時因為蘇湛的猛然一撞,胸口有些隱痛,眉頭不禁微皺起來,可還是伸出堅實的手臂,攬住了她,以免她重心不穩地跌倒。

蘇湛見撞到的是夏煜,臉上的驚喜還是沒有消散,興奮道︰「你好了?全好了?」

夏煜臉色沉沉的,道︰「沒有,剛才蠱醫說我……好不了了。」

蘇湛的笑容頓時滯在臉上,訕訕道︰「哎,你逗我玩的是不是?你這不都下地了,活蹦亂跳了,逗我,有什麼意思」她的小粉拳不禁輕輕搗了一下夏煜的肩頭,心里卻莫名一陣陣地發緊。

老嫗此時跟在夏煜身後進了門,臉上也是不著一絲笑意,緩緩道︰「他這是回光返照的時候了,你們有什麼話沒說,就趕緊說吧……晚了,就只怕來不及了。」

蘇湛怔怔地看著夏煜,心底突然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感慢慢浮了上來,從指尖生成了一種刺麻,慢慢傳至全身,嘴中只喃喃道︰「不可能,呵呵,不可能,對不對,你們聯起手來騙我的是不是?」明明渾身麻木地似乎一動也不能動,可是眼中卻慢慢不覺間浮上了水霧,晶瑩瑩的淚珠含在眼里,嬌女敕白皙的鼻尖也泛了紅。

夏煜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皺了起來,也不顧老嫗還在身後,一把把蘇湛攬在懷里,一字一頓道︰「是,我騙你的,我好了。」心中道,我實在不忍心看你哭,都是這老嫗的主意,怎麼能這麼騙你。

老嫗在他身後此時笑了起來,道︰「這樣你就舍不得了,你怎麼套出女娃的話,得到女娃的心,真是沒用」

蘇湛的淚還是滑落了下來,大悲大喜之間,精神已經恍惚,夏煜的身上帶著塵土的味道,和濃重的草藥味,如今在他的懷里,本想因為他方才短暫的玩笑推開他去。但是轉念一想,也許如此一個安慰的擁抱,也已經虧欠他好久了。于是就任由他這麼抱著,一會哭一會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極而泣還是惱羞成怒,只覺得臉上定是紅艷的,因為自己都能感到臉頰的溫熱,那冰涼的淚水在臉上劃過,讓風一吹,反而沁涼。

夏煜的臉此時也泛起一絲霞光,因為消瘦使得輪廓更加明顯的臉龐,輕輕在蘇湛柔軟的沉沉烏發間一沾,便又緩緩不舍地松開了懷抱。

人亦有言,進退維谷,縱使此刻恨不得永遠抱著蘇湛,但是他心中卻滿是哀涼,當日那老嫗的發問之聲仿佛尤在耳邊回轉。

那老嫗問蘇湛︰「你也喜歡他?」

蘇湛頓了一頓,只是道︰「求老人家救他。」

喜歡,不喜歡,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盈盈蠻腰,就在自己掌下,可是她那浸在一寸一寸暮色的蒼茫里,遙望著高燭明映下的朱瞻基的縴薄身影,那哀怨眼際的光華流轉,又不偏不倚地此刻浮現在心頭,像是寒冬中的一陣凜冽冷風,只吹得自己清醒過來。

如同在那寂寥山頭,臉上浮著不辨真偽的笑意,與那山賊劉子進一伙插科打諢,望著燈影、浮雲甚至疾風吹過衰草的枯黃顫動,心頭都能浮上蘇湛的臉龐一般,如此清晰又哀傷的隱憂,那種感覺又再次席卷而來。

如果方才那一刻狠下心來多好,就再多一刻就好,說不定蘇湛認為自己要死了,心中的話便會說出來。喜歡最好,不喜歡我也認了,哪怕虛偽地欺騙我一次也好。

但是終于還是忍不下心來,抱住了她,告訴了她。

夏煜轉瞬間卻又淡淡笑了,無所謂了,她笑了就好,安心了就好,別再哭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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