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之絕命毒師 第二百二十八章 勃溪相向

作者 ︰ 鬼貓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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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煜見蘇湛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笑容在臉上也是一滯,墨黑深邃的眸子眯了眯,將頭頂上戴的纏棕大帽摘下,放在桌上,在光下映得那皂紗蒙漆紗襯著的金箔飾頂熠熠發亮。

蘇湛望著那泛著的光芒似若有所思,引著夏煜坐在紫檀椅上,自個兒緩緩坐在他的腿上,撫著他的手,道︰「前段日子,我和曉月去寺里拜佛,祈求平安,遇到了一個故人。」說到這里,蘇湛故意頓了頓,側臉看了看夏煜,不過他的神色很淡,並沒有特殊的表示。蘇湛便又接著道︰「曉月和你說了吧,是以前在雞鳴寺的一位方丈,他眼楮很毒辣,一眼認出了我,且是篤定,曾經我和皇長孫、長孫嬪去雞鳴寺的時候,與他有一面之緣,他對我的一些感悟很有興趣,這次與我相談,也不過是論經講道罷了。」

夏煜點點頭︰「我知道,吳曉月和我說了。」

「他並非要牽扯到塵世中來,他甚至都沒有問及我為何男女換裝,究竟是男是女,這些話,他連開口都沒有,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和我探討佛法罷了。」

夏煜低頭嗅著蘇湛的香氣,笑道︰「我知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說話翻來覆去的。」

蘇湛忍不住推開了他,又站了起來,直面對著他,道︰「那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殺了他?」

「你說什麼?」

蘇湛冷著臉道︰「那老僧與你我有何冤仇,你就是怕他走漏我的消息,就要如此痛下殺手?過去我不知的事情,也就罷了,可是如今,你怎麼竟偏偏在這種時候要殺了他,你難道不能給我月復中的孩子積點善德嗎?」。

夏煜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蘇湛,那老僧圓寂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湛仿佛听到了個笑話,哈哈大笑了兩聲,喃喃道︰「夏煜啊夏煜,我本以為你還會辯解,還會解釋,如今看來,你竟然如此坦誠,都承認了!」

夏煜抿著嘴,神色中似透著痛意,也霍然站了起來︰「我哪里有承認?你這是什麼神色?」說到這里,語氣又緩下來,道︰「你懷有身孕,不要動氣,坐下我們慢慢說。」

「慢慢說?」蘇湛滿月復言語已經如同泄洪的堤壩,難以控制,「事到如今,你叫我怎麼慢慢說?慢慢說你是怎麼殺了那和尚的?怎麼飲著多少人的骨血,一步步踏到你如今的地位上來的?」

「蘇湛!」夏煜冷聲道,「你冷靜一下!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叫我如何冷靜?」蘇湛覺得心口隱隱作痛,不覺間把素手覆在上面,顫聲道,「那方賓又是怎麼回事?這接連的工夫,兩條人命就搭在你手里,不知道到孩子出生之時,還有多少無辜要被你或者被你的命令所手刃,我真不想讓我的孩子出生之後,就面對這樣一位父親!」

「蘇湛,你听我說……」

「好,我听啊,你說啊!你說,你沒有事情隱瞞我,你說,你不知道老僧和方賓的死,你說,你和這兩件事都沒有絲毫關聯!你說啊,你說出來,我就信,你說啊!」蘇湛說到這里,眼中已經不禁噙上了淚水。

溫文爾雅的夏煜,不過是幻夢中的一個影子。遙想當年,自己疑惑自己為何不了解他的習慣、愛好,甚至因為不知道他會**而心懷不安,以為自己竟這麼不關心他,殊不知,不是自己的錯,而是他的心的大門,從來沒有敞開過。

在那大門背後,掩映著黑暗的他、血腥的他,自己不知道嗎?不,自己一直知道,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為什麼此時,要把夏煜看得那麼清楚!

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見!

她在眼中遮著的水霧中望著夏煜,等著他開口,此時,哪怕他開口騙自己也好,說這一切和他都沒有關系,讓心痛停下來。

然而,他沒有。

夏煜怔在昏黃的燭光中,身子像是與身後無盡的黑暗融為一體,許久才道︰「我……不能說……但是,我愛你,蘇湛,我……」

他向前走了一步。

蘇湛卻往後退了一步。

一步之間,蘇湛眼角的淚卻如同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蘇湛揉了揉心口,神色略滯,然後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在淚眼的襯托下,卻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她低聲道︰「不必說,不必說了。夏煜,你離開錦衣衛吧,好麼?離開吧,我們天涯海角都可以去,到時候孩子出生了,我們一家三口過平靜富足的生活,遠離一切,好嗎?這不是一直是你所想要的生活嗎?」。

蘇湛忍住了所有苛責的沖動,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夏煜身為錦衣衛之首,肯定有許多不得已,哪怕自欺欺人,也當他是不得已吧,讓過去無聲地過去,讓未來安穩地到來,兩人以後閑庭信步,再不涉及這些,不就好了麼?

然而,夏煜卻清晰說道︰「我……不能!」

蘇湛听到這里,卻仍不死心,接著循循善誘道︰「怎麼不能?你離開錦衣衛,天大地大,肯定會有我們容身的場所,難道你真的留戀你的權力?你離開吧,然後我們就走,我們離開京城,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日出日落,我們朝夕相對,好嗎?」。

「蘇湛……」夏煜臉頰的輪廓僵硬,「我暫時還不能。」

房中頓然寂靜。

蘇湛仰望屋頂,心中一陣淒然,淚珠橫流。她覺得自己太倒霉了,竟然穿越到這樣一個身體上,生來命薄,無父無母,孤身漂泊,煢獨無依。本以為幸得遇到夏煜,歡喜終身有托,不料他竟不願舍棄那狠毒的自己!難道,男人,真是獲得了女人之後,就變了臉?

想到這里,蘇湛聲音已經更顫︰「好,好,既是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多余的話可說了,夏大人,我願您步步青雲直上!斯是陋室,廟小了如何容得下您這尊大佛?您請吧。」說著,幾步走到門前,忽地拉開門,北風卷著細雪霎時呼呼吹了進來,那桌頭的燭火也被吹得搖搖曳曳,似要瞬息覆滅。

微小的雪粒子打在臉上,冰冰涼的,蘇湛才知道外面此時已經下了夜雪,仰頭望去,卻都浸在一片暮色里,什麼也看不分明。此時心中痛得簡直幾近窒息,甚至有些倉皇的後悔,自己怎麼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竟要把夏煜趕出門去。

夏煜的聲音很冷,如同這屋外的飛雪一般︰「你真……叫我走?」

蘇湛欲言又止,指甲狠狠嵌入掌心里,差點挽留的話就月兌口而出,卻終于還是吞了下去。為什麼我要哄你?明明應該你說句軟話,我們就忍住那些不快在一起,明明這些事就是你做的不對,我的質疑難道不應該嗎?

狠狠心,蘇湛低聲道︰「你太心狠。我本來總覺得皇家心狠,如今看來,為他們做事的人也差不到哪去,鐵石心腸,呵呵,我從前給你的評價,從來沒有錯過!」

「蘇湛!」夏煜忽地哈哈笑了兩聲,道,「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朱瞻基!」

蘇湛霍然回頭,夏煜在燭光中的面容透著很深的痛楚和極強的怒意,此時一雙眼楮似燃了火苗,向蘇湛直射過來。

「你在胡說什麼?」蘇湛本來壓抑的火氣,也被他這突然沒來由的一句話給點著了。

「呵呵,蘇湛……」夏煜的聲音低沉,「你早就計劃著這一步了不是麼?在離開南.京之前,你去見朱瞻基,回來為什麼雙唇紅腫?你為什麼那麼焦急地與我親昵?你在掩飾你內心的什麼嗎?」。

夏煜剛說到這里,蘇湛已經幾步跨了過來,忽地伸出手掌,向著夏煜的臉龐摑去!

夏煜卻一把狠狠攥住蘇湛的小手,臉上掛著痛心入骨的神情,接著道︰「記得在山.東之時,那衛青不是說了,當年你不顧生死安危都要去救朱瞻基,這是怎樣的情誼?我也做過一樣的傻事,我難道不懂?你愛他!」

「你放屁!」蘇湛被夏煜掐著手,動彈不得,被他的話更是激得怒火上涌,「我愛的是誰你難道不知道?你睜眼說什麼瞎話!」

「于我?」夏煜突然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一般,軟軟地把蘇湛的手放下,道,「只是報恩罷了,是麼?其實你一點也不欠我的,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啪——

蘇湛還是一巴掌扇了過去,她氣得嘴唇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全身在風中戰栗。

夏煜的臉上霎時清晰的一個印記,他沒有躲,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蘇湛,然後道︰「朱瞻基給你的別院已經建好了,其實你不必讓我離開錦衣衛,我即使在錦衣衛,也不會干擾你們,你放心。」

說完,霍然轉身出了門,瞬間就淹沒在黑夜中。

那屋外的飄雪在屋中的地面上蒙了一層淺淺的白色,蘇湛轉身慢慢走到椅子上,突然覺得好累,像是走過千山萬水似的,渾身沒有一絲力氣,這周遭的世界仿佛與自己完全隔離,自己已經處于真空中一般,睜著一雙大眼楮,卻什麼都看不見了似的,恍恍惚惚地模模桌子,像是要找尋什麼依靠,不自覺地就踫到了桌上那個大帽。

夏煜出門太急,忘記戴上它了。

手上拾起來,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胸中肝腸亂絞,知道哪怕再猶豫片刻,就要發狂發癲起來!

怎麼能這樣讓夏煜走?怎麼能趕他走?自己這是發了哪般神經病!中了哪門子邪!

此時回憶起夏煜的話來,竟覺得他有好多自己不知道的情況沒有說,什麼「本來就是我欠你的」,什麼「朱瞻基給你建的別院」,此時想來,方才是氣糊涂了,都沒有問個清楚,心思紛亂得天翻地覆,想到自己和夏煜之間的深情厚誼,曾經一陣陣的情熱蒸騰,似都能將柔魂消盡,怎麼能被自己折騰到這步田地!

想到夏煜的好,只覺得心中一顫,只覺得眼眶中的熱淚,一行行向肚子里墜落,把心都燙得奇痛!此時哪里再能忍住,竟憑空又生出一把力氣,站了起來,拿著那帽子急忙向著屋外追去!

那風雪打在臉上,竟渾然不覺,只胸腔中一顆紅心,想著要亡羊補牢,不要等到再來不及,就現在,告訴他我愛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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