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竹跟越玄兩個走到外院的時候,就見成伯陪著葉拓和一個長相英俊瀟灑的青年走了進來。倆人身後各自跟著兩個隨從,手里都捧著禮盒。李青竹見了,忙疾走幾步迎了上去。
今日她請的都是帝都真正有身份的人,本來就該自己到大門外親自迎客的。可礙于身為女子及她山野秀才之女的身份,這在外迎客的反倒成了成伯。畢竟,成伯是皇帝欽賜的管家,在身份上,反倒是高她一些。
成伯見三皇子越玄竟也跟著出來了,只當他是跟葉拓和燼王世子關系較好,也沒往別處想。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禮,給李青竹引見了兩人之後,就躬身道︰「小姐,老奴先退下了。」
李青竹微微頷首,柔聲道︰「成伯你就放心吧,青竹會好好招待幾位貴客的。外面的事情就麻煩你了。」說完,就率先帶路,引著三人往大堂走去。
言語交談之下,李青竹發現,這燼王世子越寒為人還真是不錯,不但見識廣博,性子也極是爽朗。相比之下,葉拓就較冷漠多了。李青竹也早知這一點,只是不知,待會兒見了寶寶,這位大將軍的怒火她承不承受的了啊。
她本來是無所畏懼的,可不知怎的,事到臨頭,她心里竟是有些不安。這件事她有錯在先,本就不佔理兒,要是還死不悔改,怕是葉拓到時候真的會撕了她啊。只不知這另一位幫凶——皇帝和另一個當事人——寶寶,他們倆加起來的威力,擋不擋得住葉拓啊。
嗯,不怕不怕,還有身邊這個呢。李青竹偷覷一眼越玄,心里非但沒有增添幾分安慰,反而更是緊張起來。她的步伐不自覺地慢了下來。眼瞅著前面就是會客的大堂了,李青竹的腿有些哆嗦。
越寒見李青竹停了下來,不禁奇道︰「李姑娘可是有事?」葉拓心里冷哼一聲,怕是又想著怎麼算計人了吧?越玄心里卻是明白,自己這位表妹這是膽怯了啊。
李青竹定了定心神,道︰「確是有事。而且,還是大事。」說完,她看了越寒一眼,咬咬牙道︰「這件事,跟葉大將軍和世子都有關系。」
越寒眉一挑,道︰「哦?越某愚鈍,不知李姑娘指的是?」我們兩家以前沒有什麼來往吧?今天這才第一次見面呢。早听說阿拓到李府來過許多次,可對這李府及李家姑娘卻是諱莫如深。這里面的水,怕是真的深著呢。
李青竹深吸口氣,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就在越玄以為她要說出真相的時候,李青竹卻道︰「這件事青竹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說,心里只怕有人誤會我圖謀不軌。青竹雖是剛搬到帝都,無權無勢的。但是,青竹也相信一個理兒,那就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越寒越听越糊涂,這李姑娘到底是說什麼啊,他怎麼一句都听不明白?越玄卻是在心里暗嘆一聲,又開始了。但願老哥你能自己聰明點兒,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啊。葉拓站在一旁只冷眼旁觀,這個女人這次要是再敢算計他,他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不然以後娶進門,她還不得把他的將軍府攪得翻天覆地?
越寒皺眉,打斷李青竹道︰「恕越某冒昧,李姑娘,在下實在是不明白你的意思。若是有人仗勢欺人擾了姑娘,請姑娘一定說出來,我燼王府在這帝都保一個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李青竹一副不勝感激涕零的樣子,深深地看了越寒一眼,道︰「青竹在此謝過世子了。有了世子的這句話,青竹就感激不盡了。只是那人勢大,世子就不必為青竹操心了。」說著,李青竹也不顧越寒接下來要說什麼,直接道︰「還請殿下、世子和葉大將軍跟青竹進去吧,那人,就在大廳。」
越寒跟葉拓對視一眼,抬步跟了上去。越玄卻是一個人在後面磨磨蹭蹭的,盡量的拖延著時間。他也不是傻的,這麼長時間過來,用腳趾想也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他家父皇的影子。要不然,就憑青竹表妹一個剛到帝都的小姑娘,能從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窩藏那小女圭女圭這麼長時間?能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個認親?騙鬼的吧?
這個罪名他今天肯定是要替自家父皇給背了。可是,葉拓跟越寒那兩個家伙,是不會對他客氣的呀。母後啊,兒臣申請緩刑可不可以呀呀呀……
李青竹一只腳踏進大廳時,回過頭看了越玄一眼,意思很明白,趕緊地啊。早死早超生,你以為不進來就沒你的事了?
越寒跟在李青竹後面,剛走進大廳,就听見一個軟糯糯的熟悉的聲音響起︰「舅舅。」他心神一震,定楮看去,那朝著他飛奔過來的小女圭女圭,那熟悉的容顏,不是自家那失蹤已久的小外甥還能是誰?
越寒緊走幾步,沖上去緊緊地將葉睿抱在懷里,听著他一聲一聲的喊著自己「舅舅」,明朗的星目突然之間就有些濕潤,還好,還好,總算是找到人了。而且還是全須全尾、精神奕奕的。他真的、真的是感謝上蒼,將柔兒唯一的骨血又完好無損的送了回來。睿兒,舅舅的睿兒,你可知舅舅有多想你?越寒在心底呼喊。
葉拓站在一旁,表情復雜的看著這一切。這個小女圭女圭就是他跟柔兒的兒子麼?長得跟他可真像啊。可是,為什麼看著他那麼全身心的依賴著越寒,他的心里,竟隱隱的有些難受呢?這三年,他是不是做錯了?葉拓雙拳緊握,努力克制這自己,不讓自己沖上前去。兒子,他的兒子他也好想听他喊一聲「爹爹」。
李青竹在一旁看著這倆人認親,心里也是有些發賭。感覺好像自己的兒子被人搶走了一般。但事實上,可不就是兒子被人給搶了麼?想到這兒,李青竹開口道︰「世子爺,這里也沒有外人,可以抱著寶寶坐下來,好好地敘一敘這離別之情。」
越寒聞言,慢慢的平復著自己激蕩的內心。他抱著寶寶在右邊首座坐定,對著李青竹道︰「抱歉,李姑娘,越某剛剛失態了。」想了想又道,「多謝李姑娘讓我跟睿兒重逢,越某日後必有重謝。李姑娘但有用得上越某的地方,還請盡管開口。力之所及,決不推辭。」現在一想,越寒總算是明白剛剛李青竹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了。既然睿兒好好地,別的,他也就不追究了。
李青竹眨眨眼,也不說話,一雙眸子只在面色陰沉的葉拓身上轉悠。越寒見狀,輕輕踢了葉拓一腳,道︰「還有什麼比睿兒平安歸來更要緊的事?」然後,越寒轉頭看著李青竹,很是認真的道︰「李姑娘放心,阿拓作為睿兒的爹爹,對于今日之事,心中對李姑娘只有感激,絕無怨懟。」
李青竹笑笑,不好意思的道︰「世子見外了,其實,其實,我與寶寶……」李青竹再是厚臉皮,這個時候也不好意思當著人家親爹親舅舅的面說,嗨,不用謝,你兒子/你外甥現在已經是我的兒子了啊?李青竹咬著嘴唇,一臉為難的看著被越寒抱在懷里的小包子,道︰「寶寶——」
葉睿小包子睜著自己的小星星眼,對著李青竹張開雙臂,喊道︰「娘親,抱——」
「什麼?」某娃的親舅舅手一抖,差點兒沒摔著自己的寶貝外甥。
「什麼?」某娃的親爹怒目冷對,拍案而起,狠狠地瞪著上座的某個不知死活的小女人。
「這是怎麼回事?」越寒跟葉拓倆人同時冷冷的看向先來的越玄,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