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4
殘陽洞天之內,一切風平浪靜之後,風蕭蕭牽著韓青青在那一輪巨大無比的紅日之前來回踱步,神色有幾分焦急,更多的是無奈。
「蕭蕭你再這樣走來走去我就頭暈了。」韓青青可憐兮兮的晃了晃風蕭蕭手臂。
風蕭蕭這才頓住腳步,靜靜凝望著紅日之內,似乎在等待什麼很重要的結果一樣。
紅日懸掛在殘陽天之上,不知通向哪里,外面的風蕭蕭依稀看見其中有瓊樓玉宇的輪廓,甚至還有小橋流水,飛禽走獸,這一輪紅日才是整個殘陽洞天的核心所在。雖不如醉蝶銀河那樣居住著大批人口發展勢力,但可利用的資源不見得會比醉蝶銀河少,甚至更多。
風蕭蕭的面前豎起了空間屏障,根本無法進入紅日之內。
「司徒姑娘,還請現身一見。」風蕭蕭再次高聲呼喝,聲浪滾滾而去。
「風蕭蕭,你為何而來?」紅日之內傳出司徒秀的悅耳的聲音,似乎非常的平靜,听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
風蕭蕭眉頭一皺,司徒秀定然猜到他為何而來,如此明知故問更顯她心中煩亂,心中微微嘆氣,說道︰「那上官老祖和蘇老兒可都安置妥當了?」
司徒秀似乎頗覺意外,半響之後才說道︰「他們自願放開神識讓我種下烙印,有洞天之力鎮壓,他們不但對我沒有任何威脅,反而成了我的助力,此番多謝你了。」
風蕭蕭心中寬慰,日後即便再有人闖進這殘陽洞天,司徒秀也無懼了,況且,過上一段時間後她徹底掌握殘陽洞天時,即便以她一人之力,置身這洞天之內,甚至能與半步神話一戰了。
「這三年來,你都去了哪里?」風蕭蕭干脆盤膝坐下,懷抱著韓青青,悠悠說道。
「有一年多的時間,我都在孤山,也就是以前寧瑪派的根基之地,此時自然人去樓空,我回到那里獨自生活了一年多,然後走了一趟西元,感覺功法到了瓶頸,便來屠戮之野進入殘陽天,以為我那隔世的師尊會留下一些功法感悟與我。」司徒秀說得很慢,似乎這短短的說話之內包含了許許多多的回憶和沉重的心情,帶著幾分壓抑。
「去西元,去尋超月兌之法門嗎?」風蕭蕭幾乎自語的喃喃說道。
西元三大教皆是信仰之所,佛教有教人放下一切,超月兌紅塵的大*法,以司徒秀不先來殘陽天而是先去西元,意圖明顯。
司徒秀沒有回答,兩人雖然隔著不知幾許的空間對話,但各自酸澀的滋味卻是一般無二,風蕭蕭更多的是無奈,似乎總能看到那絕色容顏眉頭深鎖,眼神迷惘的樣子。
「看來你的師尊也沒有留下修煉的感悟。」風蕭蕭搖頭,一股無力感再次襲上心頭。
「確實沒有。」司徒秀說完這四字便再次沉默了,敞大的空間寂然無聲,只有彩霞緩緩流動,還有韓青青細微均勻的呼吸聲。
「三年了,他始終將我擋在臨街新河之畔,我麾下新軍未得寸進,其實他已經勝過我了。」風蕭蕭所說的「他」自然是指舒經塵。
「所以,你是來讓我出面勸說舒經塵放棄幫助大魏天朝,好讓你揮軍北上的嗎?」司徒秀的語氣首次出現了波瀾,一絲怒氣卻似是破土而出的生機,整個空間都因此而多了幾分生氣。
「絕無此意。」風蕭蕭連忙說道︰「你們皆是我之好友,事情演變到今日情形實非我所喜,我只是希望能夠找出一個化解厄難的方法,免去彼此許許多多的無奈。」
「既非你所喜,又何須如此在意?」司徒秀似乎更氣了,語速一下子快了許多,頗有幾分質問意味。
風蕭蕭心中一凜,司徒秀明顯曲解了他的意思,很難想象那個聰慧狡黠的女子竟會犯下這種錯誤,又或者說,會耍這樣的小性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寄情心經》嗎?風蕭蕭忽然想起,這功法可是連那創始之人都修煉得瘋掉了的,更是心中大寒。
風蕭蕭沉默半響,忽然深深吸氣,說道︰「你所修煉的功法便當真沒有任何退路了嗎?哪怕還有一絲可能,我都願意盡力一搏。」
空間又再沉寂了下去,許久之後才听司徒秀平靜的說道︰「這本來就不是完整的功法,那人在痴狂狀態下創出的功法,修煉到後來連她自己都陷入了七情煉獄不能自拔,自然與情絲寄主月兌不了干系,但也因此令她無法將功法最終完善。我自然不願循著她的路途走下去,這段時間也在思考著另闢蹊徑,只是一直不得要領。」
要修改一部滅級功法談何容易,而且還是如此詭異的功法。
「舒兄所行之途徑又是為何?」
「你為何不問我當初怎會選擇你作為功法情絲的寄主,難道你真的連一點想要了解的心思都沒有嗎?」司徒秀的語氣又是一變,高亢了不少。
風蕭蕭心中想道︰「過去之事,追究也沒有意義了吧。」但也感覺到此時司徒秀的狀態頗為微妙,終究沒有將這話說出口,而是說道︰「請司徒姑娘指教。」
司徒秀忽然不說話了,著實令風蕭蕭納悶,現在算是知道她為何不肯現身相見了,如此多變的心性狀態,那表情必然「精彩」,與她往日形象實在天差地別,怕是連她自己都覺得難為情。
「當日離開大魏之前,我去見過舒經塵。」司徒秀話鋒一轉,並沒有說當初為何選中風蕭蕭,反而要解答風蕭蕭的問題的樣子。
「但他堅持己見,我無力勸說他放棄行動。一旦他徹底將你打敗,並且得到我神魂的認可,我在你身上種下的情絲就會出現破綻,它日我功法大成便有一絲超月兌機會。」這句話似乎消耗了司徒秀許多力氣,說到後來極為虛弱的樣子。
「為何是他?」風蕭蕭瞬間把握到了關鍵。
「因為他在三年多前已經自願成為我的情奴。」
「情奴!」即便風蕭蕭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蘊含了些什麼,但心中也有大概猜測,之因為「奴」之一字。
「這是《寄情心經》的禁忌神通,名為永恆心鎖。當年開創功法之人一直得不到寄情人的心意,痴狂之下心生歪念創出了這一篇禁忌神通,想著有朝一日施展在心儀之人身上,那人便會對她百般愛護,視若珍寶。但功成之日卻發現,若非是那人對他心存愛意,此舉反而會反噬自身。根本無法達到目的。但對方若真是對她心存愛意,此法倒變得雞肋,或者說成了一道枷鎖。許是她後來醒覺此法之惡毒,對情之侮辱,將之列為功法禁忌。」
風蕭蕭背脊發寒,著實想不到那開創《寄情心經》的女子竟瘋狂至此,司徒秀為當今年輕至尊,天姿國色,前途無量,不知有多少男子傾慕,那其實已經屬于愛意之行列了,即便許多天驕,只要司徒秀願意,稍加手段也能輕易俘獲他們的靈魂,若對這些人都施展這一種禁忌手段,那將是一種怎樣的情景?想著都讓人覺得心寒,確實太過邪惡。
忽然心生一念︰「若舒經塵並非自願接受此禁忌神通,以當年司徒秀的心性,會否強加于他?」此念一起,風蕭蕭更是通體冰涼,數息之後才將其強壓了下去,雖然存在輕微的可能性,但無論司徒秀還是舒經塵都不是庸俗之輩,以當年司徒秀之靈慧和舒經塵的神秘,此法多半不是強加的。
哪怕一絲可能依然令風蕭蕭難以平靜,著實是此法太過惡毒了。
「不想此法被舒經塵得知後,沒多久他便要求成為我的情奴,更說出通過打敗你為我留一線生機的猜測。個中玄妙,一時間我也難以解釋。我再三拒絕了他,直到三年多前我遭頌明商會追殺,他出現解救于我,我們一起逃亡了許久,我受傷沉重,幾乎是他一人苦苦支撐。那時我們被困于一處絕谷之內,當時我們都以為性命無望了,他說……他說,他錯過了機會,未能成為我之情主,但願我能在最後的時間里完成他的心願,讓他……成為我的情奴。如此,他總是與我有所關聯的,而且,比你這個不明就里的情主要親近得多。我當時心軟,便對他施展了此禁忌神通。」司徒秀沉聲道來,聲音顫抖,顯示出其極不平靜的內心。
風蕭蕭同樣百感交集,三人間的聯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詭異復雜,情主,情奴,皆系于一人之手,偏偏司徒秀自己都已經身不由己了。既無力斬斷情絲,也無法解除情奴烙印。
在這三人關系之中,風蕭蕭那一點點的無奈此時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司徒秀的兩難比他難堪百倍,舒經塵的苦楚更甚他千倍。
當然,沒有人願意這一切的發生。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受不住誘惑修煉了《寄情心經》,若我當初沒有修煉此功法,一切都不會發生。」司徒秀近乎囈語的說道,聲音已經出現嘶啞。
「司徒姑娘……」風蕭蕭正要稍加安慰,忽又听司徒秀鏗鏘的說道︰「但我司徒秀也不會就此認輸,我一定能另闢蹊徑,開創屬于我自己的《寄情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