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凡湮從斷崖下拉上李霜糖,她已經不是先前下去的那個模樣,黑 的臉蛋上沾了好些泥,衣衫也被峭壁上的荊棘叢劃了不少口子,她利索的爬上來,休息了那麼一刻,才從懷里將一把枯月草取出來,笑道︰「好女婿,這下藥引有了,步軒有救了。」
凡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收了這枯月草放進竹簍,這就要背起,卻被霜糖攔住,生生搶了過去不讓他受累。
順道,霜糖亮刀砍了幾棵竹筍,說是回去給大家做菜吃。
又是一前一後,兩人沿著來時的山路走回了獵戶家,老遠見著炊煙裊裊,該是中飯的時間了。
獵戶叫大憨,他的娘子叫小月,二人熱情質樸,見霜糖還帶回了竹筍,這就開心得直咧嘴,忙著下廚去做這鮮女敕的筍。
霜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步軒床前,卻見他還在昏迷中,臉色泛黃,額上還有細細的汗,這就心疼的不行,拂袖給他擦了擦,關切的問子楚和逍遙︰「步軒可有醒來過?」
二人搖頭,霜糖失落。
顧不上吃飯,霜糖這就尋了一只閑置的小泥爐,給步軒煎藥,按凡湮教的步驟,認認真真的熬出一碗,這才滿意的放在窗台上涼著去吃飯。原本這藥也好了,就等著給步軒喝了,卻不料那獵戶家的花貓不知怎麼的從窗台上越過,將藥連碗一起打了個干淨。
霜糖丟下碗筷這就追出去打那花貓,無奈那花貓身形比霜糖靈活多了,喵嗚一聲就鑽進了林子,跑了個無影無蹤,霜糖只得垂頭喪氣回來繼續煎藥。
好不容易又有了一碗,這會霜糖吸取了經驗,再也不放在窗台或者桌上了,生怕打了,而是捧在手里,一勺勺的吹著,待到溫度稍涼,這才端到步軒跟前。
步軒還在昏迷著,她小心的將他的上身抬高,墊了好寫棉被枕頭,這就望著他那虛弱的臉嘆氣,一勺一勺的將藥灌與他喝。
也許是苦,步軒半強迫的吞了幾口以後,幽幽的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碗冒著熱氣的藥,黑棕色,十分難聞,和嘴里的苦那是一個味兒。再抬眼,正對上霜糖,她正握著勺,輕輕的吹著熱氣,喂他時才發現他醒了,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步軒渾身酸痛,虛弱得很,但見是霜糖在喂,就別扭了起來,將臉扭向一邊,不看她一眼。
凡湮抱著手靠在床邊,見他這麼做就了然,他是在默默的抗議著不要霜糖喂,所以冷笑一聲,哼哼著︰「這可是某人下了斷崖為你采來的藥,你不吃,可辜負了人家的心意,也枉我替你跑腿,漫山遍野的尋藥。」
于是步軒又艱難的扭過頭來,老老實實的吞下霜糖的藥,霜糖邊喂邊絮叨︰「夫君,你這番昏迷可嚇壞我了,只要醒了就好,相信吃了這藥會好起來的,乖……」
听見這一句乖,步軒又別扭了,又一個扭頭,不理她了,直到凡湮一聲陰笑,這才轉過頭來,將剩下的小半碗艱難的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