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坐在一旁穿一身淡紫色旗袍,上繡一支素白色臘梅的九姨太冷杏,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慈笑地走到唐烈面前,拉過他的手柔聲道︰「將軍,對不起,都是妾身平素教導無方。這會兒倒讓大家見笑了!」
從手部傳來的力道上,唐烈終于知道,他的這個寶貝女兒,絕對不是那種甘願受人擺布的主!
所以面對著那一張足可以媲美鐘馗的布滿黑猴麻子的雪白容顏,滿頭珠花金簪遍布,穿著一身不知從何處找來的鮮紅色喜袍的女兒,他也只能苦笑一下,暗自打掉牙齒和血吞了。
想明白後,他遂站起身來,臉上堆著笑容,伸手端起面前一只白底雕藍花的細瓷碗︰「各位,小女頑劣,讓大家見笑了!這次特為小女舉辦的謝師宴,我唐某萬分感謝各位的賞臉光臨!在此,我先干為敬!」
說話間,他連飲了三滿碗。
堂堂一蓉城督軍都發話了,其他人也就再沒話可說.
好在唐烈也沒讓他們真的表態,去娶此時此刻比史上最著名的丑女鐘無鹽,恐怕都還要丑上幾百幾千倍的唐玉兒,他們已經很阿彌托佛了。
空曠的庭堂里,唐烈話音剛落,甚至都能听到,在坐的數個青年才俊們,瞬間,都爭先恐後長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唐玉兒甚至用眼角的余光還有偷瞄到他們中有數人,竟然夸張地從袖中抽出一方錦帕,抬手輕拭著剛剛額頭上,一直不斷往外冒出的冷汗。
唐玉兒看著眼前一群酒足飯飽的叔叔伯伯們,和他們的犬子們,和她爹唐烈相繼拱手道別,然後離開.
她心里別替此刻有多開心了,甚至快要忍不住喜形于色了.
她想,等送走了這所有人等,她一定要從廚房里偷些菜肴,然後跑去酒窖里,偷偷搬出一壇好酒,然後爬上位于她爹書房外面的那棵濃蔭大樹,好好慶祝一番.
好不容易等到最後兩個青年才俊也走了過來,要和唐烈拱手道別.
然而,他們剛走到唐烈面前,其中一個便忍不住捂著肚子彎下了腰,臉上一副還很難受的模樣.
唐烈見狀,急忙問他︰怎麼了,要不要馬上請大夫過來看一下?
那人卻搖了搖頭,說︰他剛從美國回來,有可能路上吃壞了肚子,需要馬上借茅房一用。
唐玉兒見她爹唐烈正忙著應付這兩個人,根本無暇顧及于她,便趁他一個不注意,偷偷從他身邊溜了出去。
她可不想,等他老人家送走了所有賓客,便要和她秋後總算帳。
她貓著腰從地窖里搬出一壇梅花酒,坐在路邊的一棵矮小灌木下,笑得好不得意。
她想,等丫環翠兒把剛剛她在廚房偷偷打包好的菜肴,給她拿過來,她便可以抱著懷中這壇娘親親釀的散發著誘人香味的梅花酒,躲去樹上,好好犒勞犒勞一晚上,都沒怎麼填東西進去的她的肚月復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她都一直偷偷躲著她爹唐烈。她想,等過幾天,他氣消了,便不會再想著和她提秋後算帳這件事情了。
畢竟這次是他老人家不對在先,不該瞞著她,以謝師宴作幌子,卻行相親之勾當。
只是,還沒等到唐烈氣消,他便有很多事情要開始忙了,更沒時間和她提秋後算帳這回事了。
日本的土肥原將軍,要在東北建立起一個大東亞共榮圈,擁護溥儀作皇帝,要他站出來先充當表率。
並說,在唐烈一統東北三省這件事情上,他們日本人,無異是幫了他很大忙的,眼下,便是要他知恩圖報的時候了。
再後來,唐玉兒便不斷從下人們口中,私下听到,日本人在東北的這片土地上,有做了多少多少壞事。
而她爹唐烈,對此卻仿佛置若未聞。
唐玉兒其實心里很明白,一向正直的父親不是不想管這些事情,只是,今時今日的東北,不只有無數日本人出沒,更有周邊無數雙眼楮虎視眈眈盯著他的列強軍閥。
他不敢也不能,像她十歲那年,想出手,便出手。
唐玉兒在體諒唐烈難處的同時,心里多少還是想對在東北的這片土地上,做下各種各樣壞事情的日本人,尋個機會對他們略加懲罰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