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我想不通,但很顯然的一點是——他沒有生病。
四目相對,他鳳眼冰冷,我懵懵懂懂。
等悟過來自己居然望著他的臉失了好幾秒的神,我手一哆嗦,趕緊垂下了頭。
「陛,陛下——」
我磕磕巴巴,看見他就緊張,額頭上的舊傷甚至隱隱泛疼。
他冷眼看我,冷哼一聲。
我不敢抬頭,就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問,「陛下駕臨寒舍,不知所為何事?」
對面寂靜無聲。
我揪了一下衣角,正猶豫是該自此閉嘴還是再問一遍,眼角突然掃到,那片緋色衣袂,已然不在視線之中。
我愕然抬頭,恰恰看到,他一言不發地轉了身,脊背英挺,緋衣如血,正漫不經心地朝前走。
我咬唇猶豫,不知當跟不當跟。
轉念一想,突然想到︰他既來了這里,若是出事,太師府必然月兌不了干系,于是嘆了一聲,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亦步亦趨地跟著連夜,卻也刻意保持了兩三步的距離,人群之中,他頎長挺拔,背影秀逸,加上那襲引人注目的緋衣,讓人很難移開視線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失神——顧朗說過,連夜和蕭祐古怪得很,兩個人明明一冷一熱,穿衣風格卻恰恰相反,性子陰冷多變的連夜,偏偏穿顏色熱烈的紅衣,而溫和柔軟的蕭祐,卻永遠是一襲白衣,淡漠出塵。
會考慮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也只有顧朗那麼八卦的人,故而他說起這些的時候,我不屑地撇一撇嘴,左耳朵听,右耳朵扔。可時至今日,我才突然發覺,連夜喜歡緋色,確實超過了其他諸色,甚至包括只有他自己才能用的明黃……
除卻龍袍之外,他的所有便裝,統統都是火一般的顏色。
真是個奇怪的人。
一路出神地跟著他朝前走,路過各種各樣的店面和攤位,終于,一襲緋衣的祖宗停在了一家酒樓前面。
我仰頭看看,是「迎春居」。
全連國最貴的酒樓。
連夜腳步沒停,徑直走了進去,想來是要吃飯。我嘆了口氣,模模自己癟癟的肚子,以及癟癟的錢袋,突然有點兒邁不動腳的意思。
不過是片刻的踟躕,再抬頭時,走在前頭的那人,卻已然沒了蹤跡。我心頭一緊,顧不得錢不錢了,抬腳就追了進去。
卻再也不見那襲緋衣。
迎春居里金碧輝煌,貴氣逼人,沒有嘈雜的食客,只有一個又一個檀香幽幽的包廂,我頭一次來這兒,還真有些模不著頭腦,生怕連夜出狀況,立馬逐個包廂地尋了過去。
不曾想,腳步堪堪一動,忽听一側房間里傳來悠哉一句,「蕭相死因可有查明?」
是連夜的聲音。
我身子一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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