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醫 第34章

作者 ︰ 愛打瞌睡的蟲

隔壁鄰居家,唐大兩口子在廚房清洗他們剛用過的餐具,和鄰居們聊聊天,他們剛從顧念那里看了熱鬧回來,告訴別人萬大夫賠了錢的事。

「這次萬寶寶著實過分了,顧大夫的藥就是他的命,他生意好,他的藥有一半功勞,那小姑女乃女乃毀了他一鍋藥,怎不讓他氣瘋了。」唐大媳婦給顧念打工這些日子,多少對她的性格喜好有所了解。

「那一鍋藥就這麼倒了怪可惜的,真沒用了?看上去不就是鍋蓋掉藥汁里了麼。」一位女乃女乃一臉的舍不得。

「哎呀,我說女乃女乃,顧大夫有潔癖,這附近誰不知道,看個病人前前後後得洗幾回手,他的病人越來越多不都是沖著他這好干淨的名聲來的麼。何況是一鍋藥,那鍋蓋能有藥汁干淨?」另一位也在洗碗的婦人搶先道。

「而且,那藥本來是要蓋著鍋蓋慢慢熬的,根本不到揭蓋的時辰,這提前揭蓋,泄了氣,藥效也就跟著打折了。就像我們平日里給自己熬藥熬湯什麼的,不也是掐著時間來的麼。」唐大媳婦從老公手里接過洗好的碗,用干抹布一個個擦干。

「不是說熬藥的時候,廚房是有人守著的麼,前些日子以來,萬寶寶一直打藥的主意就是沒得逞,怎麼今天就讓她找到機會了?」唐大一邊唰唰地洗筷子,一邊問道。

「還不是因為突然刮風變天要下雨了,啞姑和我都趕著各自收衣服,又擔心閂了院門顧大夫回來進不了門,怕他淋雨,我走的時候就只是把門帶上,沒閂,加上廚房一時又沒人,就讓萬寶寶鑽了空子唄。幸好被顧大夫堵個正著,不然的話,廚房那一塌糊涂的樣兒,家里那時間就啞姑一人在家,不就吃冤枉了麼。」唐大媳婦解釋道。

「那小姑女乃女乃今天吃了教訓,應該能乖一陣子了吧?」

「應該會吧。」

「那可不一定,沒準兒她又琢磨什麼怪主意呢,她可是個吃不得虧的主兒。都是打小養成的性子,沒爹沒娘的孩子,小時候沒少受欺負,漸漸地,別人欺負她,她就要加倍欺負回去,也不知哪天起,她就成了這後巷的姑女乃女乃,誰都拿她沒轍。」

「她不至于還想著報復顧大夫吧?這明明是她的錯呀。」

「顧大夫拿著鞭子當街抽她,這個可從來沒有過,萬大夫這麼多年都沒動過這寶貝孫女一根手指頭,都是罵幾句了事。你們想啊,丟了這麼大個臉面,這可不仇大了麼。」

「哎喲,這都叫什麼事呀。」

「哎,唐大嫂子,不如你明天提醒一下顧大夫,讓他注意著點,寶丫頭在他手上吃這麼大虧,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都是這麼多年的老鄰居了,看著她長大的,錯不了的。」

廚房里的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唐大媳婦邊听邊點頭,惦記著明天告訴顧念。

次日顧念收下這提醒,打起百般精神小心提防著。

上次治療過的那個開水燙傷的婦人又來了,她仍然保著她洗衣婦的活計,不過這次不是她受傷,而是來替院里的小丫頭片子買棒創藥的。媽媽手下新進了一批小丫頭,正在由師傅們教歌舞樂藝,天天挨罵挨打,管事買的藥根本不頂事,听說顧大夫自制的藥不錯,一起湊錢托這洗衣婦來買。

「顧大夫,你的好機會來了,要是跟咱們南巷各院的媽媽們搞好關系,你日後一定發達。這里天天迎來送往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客人,要是有人看上了你的藥方,邀你一起合作,可比在這里賺得多了。」洗衣婦笑眯眯地看著顧念從診室的藥品架上拿下兩小扁瓷罐的棒創膏。

「謝嬸子吉言,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天。」顧念遞出棒創膏,「嬸子請拿好。回去跟她們說,要是用得好,還請多照顧我的生意。」

「一定一定,上次多虧了顧大夫出手,不然我這胳臂一早廢了,那麼熱的天,我那樣重的傷,這胳臂哪里還保得住。」洗衣婦扯下自己的汗巾子,包好兩罐藥膏,站起身,「顧大夫,不打擾你了,我就先回去了,她們還等著藥呢。」

「嬸子好走。」

顧念起身送客,然後去廚房查看清早浸泡的藥包的情況,吩咐啞姑生火架鍋,準備熬藥。

數日後,迎來立冬,江邊城市風大寒氣重,人們都陸續換上了過冬的襖子,這些日子里,萬寶寶都沒再怎麼露面,听唐大媳婦說,好像是被她爺爺禁足在家。

沒了搗蛋的惹禍精,不用再顧忌被人肆意偷窺藥方配比,顧念只需在入睡前把第二天要用的藥準備好,啞姑起床後將藥用清水浸泡,再等顧念決定幾時入鍋熬煮。

在這數日時間里,顧念順利攢到了一批外用藥,有顧客來買藥,她都有現貨提供,這加快了她本錢回籠的速度。

這期間里,錢滿貫來了一趟,他順利完成了轉正後的第一趟押鏢,買了些土特產回來送人,顧念也有份,收了禮物自然要留人一塊吃個晚飯,還特意去包記酒館買了幾兩酒,但就錢滿貫一人喝,顧念一口不沾。

錢滿貫仍然記得顧大夫酒醉的樣子,笑話幾句,並不勉強,自斟自飲,吃吃菜,聊聊天,一樣快活。

席間不知不覺從顧念的藥聊到了柳記再聊到柳青泉最後聊到了總鏢頭古一虎身上,錢滿貫告訴顧念,鏢局里已經有風聲,冬至那天總鏢頭一家子可能會去給柳大夫上墳祭掃,等到明年,要是運氣好,他們少東家也許能結下一門新的親事。

「你們古總鏢頭真是有情有義,拖到明年才辦這事,其實就是現在辦,也沒人會說什麼。他懷念他的兄弟,也不能耽誤他兒子的婚事。」顧念心底莫名地涌起一陣淡淡的失落感,她輕輕搖搖頭,不明白這情緒從何而來,忽略無視。

「我們總鏢頭別的優點相交久了才能了解,但這重情重義是江湖上有名的,何況柳大夫本來只差一個多月就是他的姻親,兩人相交至今也有十來年,這猝不及防的一家子去了,鏢局上下大家的心里都不好過。事發的那一個月里,少東家天天喊著要報仇,听說總鏢頭也派了不少親信去江湖上打听,但結果怎樣我就不知道了,我這樣的身份打听不到上頭的事,偶爾听到點閑話也不知道是轉了幾個人的嘴巴。」

「是啊,這事在百姓心里都淡了,就只有你們鏢局和柳家還記得這回事了,官府那邊,這都半年了,估計卷宗已經歸檔懸案了吧。」

「可能吧,反正我在鏢局的時候,是沒看到有官差上門了,事發那陣子倒是頻繁地見到。」

「哎,這案子難破啊。」顧念再次忽略心底里涌出的傷感,拿起手邊的酒壺給錢滿貫加酒,「好了好了,不提這個了,攪了喝酒的興致,聊點開心的,你這趟在外面,還看到什麼有趣的事物說來听听。」

「嘿,那可有得說了,雖然山道難走,但每到一個城鎮,好玩的也不少,跟那些繁華大城相比,另有妙處。」

「講啊講啊,我就樂意听這種新鮮的故事。」

錢滿貫重新講起他的故事,盡管沒有說書人講得那麼繪聲繪色,顧念仍然听得有趣,只可惜,這個愉快的夜晚最終讓一位夜診的病人給攪黃了,錢滿貫與顧念一同出門,兩人在巷子里分手,一個往北一個往南。

又是兩三日後,啞姑從街上買來過冬必備的火盆和上百斤木炭,顧念三人正合力往柴房堆這些東西的時候,院里來了客人。

久未露面的萬寶寶和一個陌生的大叔。

那男人和萬喜良差不多年紀,中等身高,長相不起眼,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子,灰白色的短褐,但干干淨淨,氣質也和街面上的底層百姓不一樣,那目光跟刀子似的,看誰誰抖一身冷汗,讓人不敢對視。

顧念拍著手上沾到的炭灰,客氣地走出來接待客人。

「姑女乃女乃早安,好久不見,近日可好?這位大叔看著眼生,怎麼稱呼?哪里不舒服?」顧念覺得這位大叔的眼神有種熟悉感,她第一次見到陸老六的堂兄時,那位差爺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人。

「顧大夫,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這次來誠心向你道歉,對不起。」萬寶寶低著頭,語氣誠懇的樣子,還真讓人掉一地下巴。

顧念不知道她這次又玩什麼招數,不敢輕易接招,「呵呵,姑女乃女乃客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希望姑女乃女乃是誠心想改正錯誤。」

「顧大夫,我是誠心誠意的,我還帶了我爺爺的好兄弟介紹給你呢,這位是廖誠,大家都叫他誠伯,在衙門里吃公糧的,和陸老六的堂兄算得上同僚關系。」

顧念行了晚輩禮,「誠伯,晚輩有禮,有什麼話,咱們進屋談吧?」

廖誠輕拍了一下萬寶寶的腦袋,慈愛地笑道,「寶丫頭,這沒你事了,回家去吧,我跟顧大夫隨便聊聊,回頭找你爺爺喝酒,你買點好菜在家等著。」

「哎,誠伯,我這就去。顧大夫,再見。」萬寶寶乖巧可人地告辭退下,啞姑和唐大媳婦看在眼里,驚訝得她倆都快眼珠子月兌眶。

顧念招呼廖誠到書房說話,讓啞姑送兩杯熱茶進來。

萬寶寶沿著巷道,背著雙手得意洋洋地往古店街的方向走,那個死顧念,叫他得罪自己,敢當街抽她叫她在街坊面前丟了大臉,看這次不惡心死他。

哼,誠伯在衙門里干的不是一般的職事,這次不讓那個死顧念顏面盡失,她就不是萬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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