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圍觀群眾突然一陣騷動,「官差來了。官差來了。」
他們這麼喊著。
隨即人牆從中分開,一隊巡街的衙役走了進來,領頭的威嚴地喝斥︰「怎麼回事?在街上鬧什麼!」
顧念跳了出來,噗地一聲跪下,一副嚇壞了的可憐模樣,「官爺,救救小人吧,那幫惡人當街強搶民女,趁我姐夫去買東西,見我姐姐漂亮,要搶她和使女賣去窯子!求官爺替小人作主,救救我們一家子吧,我們從江南郡三江府而來,特意來參加建城慶典,卻不料遭此惡運,小人在三江府也是略有薄面的,若這消息傳回去,叫小人有什麼臉面去見鄉鄰。」
徐矮胖子那幫人頓時傻眼了,連忙上前喊冤,被官差喝止。
包寄桃拉著啞姑淒淒慘慘地跪下喊冤,求官差替他們作主,哭得那個聲嘶力竭。鐵大廚總算有了一點表情,扶著自己媳婦一臉悲憤。
衙役們見這兩女子的狼狽樣,衣衫凌亂,發髻歪斜,頭上的金銀珠釵都好像隨時會掉下來,再看她們衣著,知是有些家資的人家,不禁信了顧念的這番說辭,再看徐矮胖子那伙人的眼神就是看嫌犯的專用眼神了。
徐矮胖子他們見勢不好,轉身就向巷子另一頭逃去,衙役行動慢了一步,沒追到人,但是那個被顧念扼昏在地上沒跑了,仍然還躺在那呢,只是因頸動脈被掐後帶來的劇烈頭疼而暫時無法動彈。
衙役扣住了那個男人,領頭的衙役回身問顧念,「你們要報官嗎?」。
「要要要,自然是要報官的,為了自己的顏面。也是要報官的。」顧念可不打算放過那幫家伙,看那幫人對那個包小易不依不饒的樣子,就知道要是不惡整他們一下。就算自己回到三江府了他們也得找上門去尋麻煩。
「那好,都起來吧,去街上雇輛車。跟我們回衙門去。會寫狀子嗎?」。
「回官爺,不會。這輩子都沒寫過狀子。」驗尸報告倒寫得挺順手。顧念咽下了後半句。
「沒關系,衙門外有人代寫狀子。」
「哎哎,謝謝官爺指點。」
顧念扶起柔弱無力的包寄桃,啞姑在另一邊扶著,鐵子先到街上雇車,熱心的百姓為他找到了好幾輛車。
兩個女眷坐進了蓬車里,其他男人包括衙役們抬著那個嫌犯分別擠在兩輛板車上。見都安頓好了,顧念也準備鑽進蓬車,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一晃眼工夫,跑過來幾位少俠和女俠,都青蔥年紀,武林人打扮,當頭的那個正是顧念認得的葉璇。
「天呀,顧大夫,我們在前面听說這里有惡人強搶民婦,沒想到竟然是你們?你們沒受傷吧?」
「沒怎麼受傷。受點驚嚇,謝謝葉姑娘關心,我們這會兒正要趕去衙門報官,絕不能讓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哎。你們又是什麼人?這不是你們玩過過家的地方,都散開。」衙役們對這幫少男少女可不客氣。
其中一位少俠馬上上前跟衙役通報姓名家世,顧念听不懂,但看衙役們緩和下來的表情,也知道這肯定是城里有名望的武林家族。
「顧大夫,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你盡管說,身為地主,卻讓客人平白受辱,我們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葉璇身邊的姑娘小伙很正義地表示道。
「多謝。正好,我不懂本地衙門的規矩,要是有人能幫我一把,真的感激不盡。」
「這容易,顧大夫,你先去衙門,剩下的事我們來辦。」少年們說道。
「嗯,我想辦法通知你師兄,讓他托中和堂出面說說,相公老爺不會不給面子的。你們就在衙門放寬心,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這案子一定會公正審理的。」
「好,多謝葉姑娘和諸位,我這就先走一步了。」
顧念拱了拱手,上了車,三輛馬車徐徐出發。葉璇他們一伙人也取消了今日活動,分頭行動自不在話下。
馬車到了衙門口,嫌犯被押了進去,事主在外面找代筆的攤子寫狀子,多給了賞錢,狀子寫得情真意切,自己都是無辜受害的小可憐,對方都是凶神惡煞的冤魂野鬼,能叫看過狀子的人再看一眼包寄桃的姿色,誰都會相信他們就是倒霉催的受害人。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狀子上沒假話。
狀子寫好,再在攤主的指點下,擊鼓告狀,然後等里面老爺升堂。
嫌犯已經押了回來,事由清楚,街上百姓也證實事主的確是被人從人群中強拉走的,現在只等事主寫下狀紙,府里的相公早做好了升堂的準備。
就在這時,衙門外匆匆忙忙來了一輛馬車,從車上跳下兩個中年人,顧念只認得其中一個是宋亦柏的親隨,另一個完全眼生。
顧念迎上去請安問好,雙方互相引見一番,那位眼生的正是中和堂派來打點的一名管事,他二人看過狀紙,再次細問了全過程,打點了門子之後,先進了衙門,讓顧念四人在外面多稍等一會兒。
衙門的門子那都是一雙眼楮長頭上的勢利人物,見這事主竟然能請動中和堂出面,臉上立馬堆著笑,客氣了許多,甚至還搬了凳子請包寄桃坐。
里頭相公老爺已經出了房間往大堂去了,被手下書吏請回房間,引見了中和堂的人,雙方一番懇談後,相公對案子已經心中有數,等在公堂上見到了雙方原被告,連大人也不禁同情起了原告這方。
驗明雙方正身時,要把家世背景原原本本說一遍,堂上書吏好做記錄。
被告沒什麼可說的,身世簡單的江湖人,而且在他暫時收押的這麼短的時間里,刑科的書吏已經翻出了有關于他的案卷記錄,是個經常犯點治安小案子的老油條了,每次罪過都不大,事主雙方又都願意私了,官府也只能是罰款了事,因此從未坐過牢。
而原告身世背景就復雜了,顧念把自己與包寄桃是姨表姐弟的關系兩句話帶過,重點放在她自己的背景上,三江府和安醫學堂的醫徒,和安堂少東家的師弟,而且正跟少東家住同家客棧,董記船行的董公子也在那里,幾方都是認得的熟人。
顧念沒把聚興順跟本地武林世家說出來,她知道官府不喜那些江湖人,而且本地人不一定都听說過和安堂,但官府一定知道董記船行,搬出董元慶的名頭,正好壯自己的聲勢。
堂上的大人有了前面私下會面的鋪墊,在身份的問題上沒有太多的問題,不過是徇例問了點小問題,底下的被告卻是知道和安堂的名聲,江湖上跑的,對這種消息都要知道一些,尤其這三江府離永洛府又不遠,一處有些什麼最新消息過個幾天就能傳到另一處去,這下不禁懊悔怎麼惹到了這樣麻煩的家伙。
正身驗過,大人正式問案,師爺先念了原告狀紙,將案情事由公之于眾,顧念四人自然咬定絕對屬實,被告則死命在堂上喊冤,死活不承認是強搶民婦,一口咬定是老友見面敘舊,卻被大人當場杖責十棒。
「若是老友敘舊,怎將他人家眷弄成如此模樣,分明是覬覦婦人美貌,趁人不備伺機強搶。被告本就素行不良,此刻面對本官還敢撒謊,蔑視朝廷威嚴,罪不可恕!」
十下棒子打得被告哭爹喊娘,只得承認是起了色心,意圖不軌,接著又反口一咬,控訴顧念意欲謀殺。
顧念馬上承認,是自己從後面扼昏了被告,但當時對方先抓住了自己的使女,身為當時在場的家中唯一男人,情急之下,潛力暴發,所以是正當防衛,而且沒有造成更壞結果,算不上防衛過當。另外,正是因為自己當時先制服了一個,以讓其他惡人有了顧忌,這才使得局面僵持下來,等到了衙役們的救援。
「堂上若是認為原告行為有錯,原告甘願賠償醫藥費,但是被告當街對原告一家人的惡劣行為,原告自認也有索賠的權利。求大人公正判罰。」顧念跪得筆挺,語氣懇切。
顧念的話獲得了堂上的認可,被告自知官司要輸,沒了辯解的力氣。
不過堂上也發現,這一個被告付不出原告要求的賠償金,于是有了個折衷的辦法,若是被告肯供出其他同伙,尤其是帶頭的頭領,就可以免于他的責罰,罰款交保了事。
到了這時候被告也顧不上什麼江湖道義了,馬上一五一十地把自己那伙人都供了出來,姓名相貌和平時的落腳處都說得清清楚楚,一旁的師爺奮筆疾書全部記下,然後讓他簽字畫押,掏空他身上所有錢用于支付原告損失,此案結束,被告仍被暫時收監,直到抓獲他供述的那些同伙。
顧念並不在乎賠償金的多少,她就是要出口氣和以防萬一,她做黑醫這麼久了,知道這種人心眼子比針眼都小,自己吃了虧失了面子,一旦逮著機會就要報復回來,她才不會留這麼個機會給他們呢,先跟官差玩捉迷藏去吧。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今日主站小封推,特加更一章以示慶祝!感謝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