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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如栩派人把那兩甕酒和一封信送到程家,要約見程家秉,很客氣地請對方決定會面日期和時間,並送家眷兩甕藥酒品嘗品嘗。這是念在與顧念的交情上,才給足對方面子。
程家爺們一早就出去忙公事了,太太代為收下東西,信沒看,可那兩酒甕卻引起了她的注意,怎麼看怎麼眼熟,捧在手里嗅了嗅。
絕對熟悉的氣味溢滿鼻腔,太太趕緊放下酒,抓起那封信三兩下拆開,仔細看了三四遍,信中的字句才切實地映入她的腦中,心底里浮起一個讓她禁不住渾身打抖的大膽猜測。
太太收起信,提了那兩甕酒去見老太太,喚人拿酒器來給老太太倒了半盞嘗嘗味道。
老太太一口一口慢慢抿下那半盞,越品臉上越是驚訝,但帶著笑意,直對媳婦說這藥酒味道好,並讓婆子們帶人去找出家里近幾年沒喝完的藥酒來比一比。
一會兒工夫,老太太屋里就拿來了六七個大小不等的酒壇子,有的年頭長的連藥味都沒了。
太太裝模作樣地挑了挑,拿了貼有柳記藥酒標簽的罐子,輕輕晃一晃,里面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揭了封口聞聞還有一些淡淡的藥香,再倒出一點嘗嘗後,太太搖頭取笑說手上這剩酒味道一點都不好,不如這新拿來的,虧了當時以為這是最好的藥酒,她還給老太太倒了小半盞讓她也嘗嘗。
同樣的方子制出來的藥酒,可能酒液的不同,以及放置時間的長短,都影響了這兩盞酒的口感,但那屬于每一味藥酒的獨特味道是不會變的,老太太瞥了媳婦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接著那些剩酒就全撤了,那兩甕新酒也讓下人拿去妥善收藏,接著老太太借口乏了,叫媳婦陪她回臥房休息,服侍了老太太在床上躺好,太太拿著一對美人拳給婆婆捶腿,屏退下人獨自伺候。
屋外沒了聲音,屋里也沒了外人,太太坐到床沿,彎腰低頭與老太太耳語,坦白了酒的來歷和那封信的內容,然後說了自己的那個大膽猜測。
「酒和信都是衙門派人送來的,會不會是官府查實柳家人有活口逃生?」太太捂著狂跳的心口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看也像。但會是誰呢?」老太太安穩地躺著,一再讓自己放松呼吸。
「既然官府行事如此小心翼翼,我猜可能是那個人的身份現在比較敏感。」
「敏感?官府肯定查到有人逃生,並且逃生的人和我們家有血緣關系,但為什麼不去找柳家,而來找我們呢?還這麼小心謹慎,不像要公開宣揚的樣子,發現當年命案的逃生者該是件喜事才對呀。」
「許是沒法回柳家了?婆婆,當年認尸,我們兩家都去了人,老爺回來說,驗尸房里是四具遺體,二姑就躺在姑爺身邊,再旁邊是兩個孩子。一個不少。」
「不對,柳青泉一家在七步縣,一年才回來一個月,孩子們長大後也不怎麼在家里住了,都是當天來當天走,家秉不會認錯自己姐妹,但他不一定記得外甥和外甥女的臉,加上他們又是被歹人所殺,死狀淒慘,一般人也不會太過仔細查看。若是逃生的那個用別人的遺體李代桃僵,家秉看走錯是有可能的。」
太太按捺不住地掏出了手帕,掩著嘴使勁壓抑著自己的泣音,「一定是依依,一定是依依逃生了。她跟婢女住一個屋,她弟弟一個人住一間屋,男孩子天天在外面跑,街坊鄰里都認得,光是他們就不會認錯人,但依依不是,她養在深閨,從不見外人,沒人知道她長什麼樣子,遺體都是從個人屋里抬出去的,只要家屬沒認出來,仵作就會照此寫驗尸文書。依依,一定是依依逃生了,婆婆,一定是她逃生了。」
「她若逃了,為什麼一直沒有音訊,她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們?官府又是怎麼找到她的?她現在在哪?」
太太的眼前立刻浮現出顧念的身影,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激動得難以自已,「她就在我們身邊,我們都已見過她了,小顧大夫,顧念,她就是依依,她一定是依依。所以我們才會覺得她像二姑,她手臂上會有那兩顆痣,會有這跟二姑爺一模一樣味道的藥酒。婆婆,她一直在這里,女扮男裝做黑醫,所以她不能回家,她不能回柳家,也不能找我們,更不能找古家。」
「所以官府找我們是希望我們認回她嗎?她不願回柳家了是嗎?」。
「她怎麼回去呀,讓世人都知道顧念是柳依依?憑她的過往經歷,柳家人還要不要臉面了?再者,她回去了,古家那邊怎麼辦?要不要重續婚約?可不是听說古少俠可能要訂親了嗎?依依怎麼辦?那個無辜的姑娘怎麼辦?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對,不回去是對的,柳家現在情況不妙,官司纏身,讓他們知道顧念是依依,他們一定會借此大做文章,等到他們解決了官司,依依就沒有利用價值了,那時的她又已恢復了柳家小姐的身份,不可能再出來拋頭露面的給人行醫,甚至為了不讓別人拿她的過往經歷來恥笑家族的名譽,可能會草草地給她安排一門親事將她嫁得遠遠的。哦,我可憐的依依,這不行,這絕對不行。衙門送酒送信,估計就是為了談這件事,柳家不能回了,看我們家能否接納她。一定是的。」
「婆婆,您說我們家該怎麼辦呢?也不可能大肆宣揚說顧念就是柳依依啊,這對我們家的名聲也不好听啊。」
「是供詞。衙門找我們的真正用意,是希望得到一份承認顧念與我們家有血緣關系的供詞。我們不需要廣而告之顧念的真實身份,我們只要出具那份供詞,這供詞才是衙門的最終目的。」老太太猜到了真相。
「供詞用來證明小顧大夫的身份,但是證明這個對她有什麼影響呢?」
「她是滅門案的幸存者,是案件當事者,唯一的人證,她是不是柳依依至關重要。我們的供詞證明了她的身份,她的供詞才能給殺手們定罪。」
「是了,原來是這樣,而且我們是舅氏親戚,就算我們知道了顧念就是依依,我們也干涉不了她未來的生活。」
「我相信,柳家人當年是知道依依逃生的,卻一直隱瞞至今。」
「為什麼?」
「依依來家少,若不是她站在我們眼前,恐怕憑我們的記憶描述她的長相都不一定說得清。柳家不是,依依去各房嫂子那里串門,少不得要跟哥哥們踫面,兄長哪有不認得自家妹子的道理?」
「當年柳家派去的代表是他們家長房長子,也就是說,他極可能當時就知道真相,卻一聲不吭,任由丫頭代小姐下葬,然後順理成章地拿到了二姑爺一家的遺產?」
「哼,人在做,天在看,活該他們今日惹上官司,還是跟魏家牽連上不干淨的生意往來,魏家又跟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是一伙的,這柳家真是應了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老話。」
「是呀,他們自己一堆問題解釋不清,依依自己心里肯定也是不想再跟柳家有牽連,為了證明她的證明,就只能靠我們了。婆婆,我們認是不認?」
「如果官府找家秉就是談這事,我們是一定要認的,但這說起來是家里的事,其實仍是家外的,我們婦道人家說了不算,終歸還是要家秉自己做決定認與不認。」
「若是不認的話,依依就太可憐了,二姑一家死得更冤了。」
「先別想太多了,等家秉回來再細商量,你月兌了鞋子陪老婆子睡一會兒吧,你這樣子出去讓下人看見了不好。」
「是,謝謝婆婆。」太太月兌了鞋子爬上床,小心地在床外側躺下。
傍晚,程家秉與兒子們回到家里,听了妻子的話,程老爺又驚又喜,懷著難以置信的心情急忙去見母親,屏退了下人母子倆好好地聊了聊。
老太太心疼外孫女這幾年在外面受的苦,但官府那封信語焉不詳,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想談什麼,她只是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就讓兒子自己作主,她只唯一擔心天下無不漏風的牆,怕日後影響程家的名聲。
程家秉從母親屋里回到自己屋,把官府的信看了又看,斟酌再三寫了回信,定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地點在印書坊,而不是家里。那是清靜,適合談話。
次日一早,程家派人把信送到了衙門秦如栩手上,他稍作準備,就去赴約了。鐘永瑧偷偷派士兵跟蹤,半道上被秦如栩發現並甩掉了,最終還是他一人去了程家印書坊。
談話的地點在程家秉辦公的房間里,下人還以為是來談生意的主顧,奉了茶就退下**們的活去了。
秦如栩開門見山地說明自己的來意,就是為了顧念的身份而來,並且從官府的角度,解釋了是怎麼發現柳青泉一家的死亡人口與戶籍人口的差漏,以及又是怎麼發現顧念就是柳依依的事實。(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