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听雨聲。
浣城今日又被秋雨所洗禮,奚冰婉坐在荷池邊,靜靜地听著雨點打枯荷的聲音。
昨兒個她等吟香等到二更仍未見她來,只好先行睡了。
淅淅瀝瀝的秋雨,點點滴滴地敲打在枯荷上,那淒清的錯落有致的聲響,讓她的思緒頗為混亂。
正煩悶著,吟香款步而來,笑意吟吟。
她手中端著個盤子,盛放著一盅恩施玉露,還有一些甜點。
「小姐,我昨夜有事耽擱了一些,待我回屋秋竹已然睡著,她今早才將你等我之事告訴我,可有什麼急事?」
吟香盈盈一笑,開口道。
奚冰婉並未急著開口,她接過吟香手中的盤子放在石桌上,自行斟了一杯恩施玉露。
恩施玉露乃爹爹愛喝之茶,府中總是會進購一些極品的恩施玉露,毫無意外,奚冰婉便是自小喝這恩施玉露長大的。
所以昨日她才能見到茶色時,便精準的猜出了茶名。
啜了一小口,仍是滋味醇和,沁人心脾。
清爽的香氣霎時讓她本是堵著的心漸漸疏通起來。
奚冰婉不做聲,吟香便也不開口。
良久的沉默。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奚冰婉終于出聲。
「吟香,你說這世間是不是總有不盡人意的事情?」
吟香怔了一怔,反問道︰「小姐你為何這樣說?」
她笑了一笑,輕輕的道︰「昨日我去群芳閣,我以為所謂花魁自是萬分榮耀,有數不盡的男子為她一擲千金,只為博紅顏一笑。可是她卻寧願為人奴婢,也不願繼續留在風花雪月的場所。可即便如此,她仍舊為此費盡心力。而我」
她抬起手掌,仔細的觀摩著。
她避開了昨日群芳閣親眼見老鴇被殺死之事,卻是問了她另外之事。
「縱使有爹爹千般寵愛著,卻生來便是斷掌,娘親,也從來不肯為我花一份心思!尋常百姓只覺得我萬分幸運,卻不知,我亦有我自個兒的憂慮。而昨夜所遇的男子,雖才華橫溢,家底雄厚,羨煞旁人,可我卻讀得出他眼底的孤寂與落寞!」
最後一句,她是說給自己听得。
她想,是不是只要人活世上,世間之事便不可能盡遂人意。
哪怕是像爹爹如今這般地位之人,也有萬般無可奈何之事,也要飽受病痛的折磨。
「小姐,不論是誰,不論是如何有權貴有錢才之人,他們都有無法掌控之事,每個人都如此。人人都會經受或多或少的苦難,這都是無法避免的,有的人表面光鮮亮麗,你卻不知他內心的空洞與掙扎,有的人此時談笑風生,你卻不知下一刻他會飽受什麼樣的折磨!」
吟香溫婉地笑著。
在奚冰婉面前,她總是一副善解人意,溫柔嫻淑的樣子,因此奚冰婉總愛和她傾訴一些困惑之事,或是分享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奚冰婉知道,吟香必會竭盡所能的排解她心中的不暢。
而這些,單純的秋竹是無法做到的。
因著如此,她更願意與吟香相處,自然也待吟香好一些。
雨越下越急,頗有幾分石破天驚逗秋雨之勢。
遠處的梧桐葉子,紛紛揚揚的掉落下來,一路裹挾著寒意,直達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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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看似無多少情節,卻是後文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