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依執拗的搖搖頭,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倔強。
「可我如今只想保護奚姐姐安寧,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值得嗎?」
「只要師兄能開心,那一切便是值得的。」
伊依眨眨眼楮,輕巧的說道惚。
「傻丫頭。」
墨武收回打量伊依的目光,落在了奚冰婉的身上,可當他無意間看到奚冰婉攤開的掌心時,不由大駭。
生命線、智慧線、感情線三條線的起點相互交接,連成橫切過手掌的直線。是世人眼中最不吉利的斷掌,可真正教他驚駭的,是她掌心的那顆小紅痣,不偏不倚,正好長在了手掌的最中心,那小紅痣他曾經見過一次,可那不是溫.
他不敢想象,如若他的猜想正確,這其中到底牽扯了多少人,多少事。
伊依將他的驚慌盡收眼底,略為不解,于是好奇的問道︰「墨師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嗎?」
「沒,沒,沒!」
墨武連連道,連語氣都變得十分顫然,而他自己,卻仿佛渾然不知。
鴉雀無聲,眾人只是盯著墨武不發一語。
墨武略顯尷尬的擺擺手,一副無奈的樣子,道︰「真的無事,我只不過是突然想起從前之事了。」
夜楓神色清冷,並未理會他的態度,只淡淡的道︰「何時才開始著手救她?」
「你想何時便是何時。」
墨武故弄玄虛的說了這樣一番話,眼中閃過一片精光。
「什麼意思?」
夜楓的語氣仍舊冰冷,目光落在墨武身上,眼神銳利如同鷹隼。
墨武笑了笑,沉聲道︰「你可知道西里峰毒醫救人的規矩?」
夜楓沉默不語,點了點頭。
「你若是想讓我救她,就必須為我試一種新毒,這是幾十年來西里峰毒醫救人的規矩,哪怕你是落隱的弟子,這規矩依舊不能破。」
墨武說這話之時一臉嚴肅,連嘴角的笑意都不見了。
夜楓點點頭,聲音清冷依舊,「我知道。」
不痛不癢的三個字「我知道」卻教伊依抓了狂,她滿臉憤恨的盯著夜楓,語氣中的怒意不掩一分。
「你知道?你身中絕日海棠之毒還未解,如何受得了這新毒,難不成你這條性命你也不要了嗎?」
夜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那又如何?」
伊依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火氣「噌」地冒了上來,她氣的全身發抖,恨聲道︰「那是你的命啊,你怎可這樣不珍視,哪怕你自己不在乎,可我呢,見你痛苦,我會心痛的啊師兄,你如何舍得?」
話還未說完,早已泣不成聲。
「師傅的話,你可曾記得,他自一開始便說了這會殃及我的性命,我若是怕,便不回來了。」
一字一句,說的極為清晰,伊依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
當日的情景慢慢浮現,她模模糊糊的記得師兄跪在師傅落隱跟前,道︰「師傅,我自小便從我求過你什麼事,可這一次,徒兒求你,告訴我解毒的法子吧,她是我小時候的救命恩人,若是連她亦保不住,我想我也沒有必要活著了。」
「你是殺手。」
「我明白。」
「這會殃及你的性命。」
「我亦知道!」
「真的決定為她犧牲,哪怕是性命。」
「是」堅定的一個是字,他答得毫不猶豫。
落隱看了看他,搖頭道,「你去西里峰找毒醫墨武吧,他定會有法子的。」
彼時她哭倒在劍襲白的懷中,听得並不真切,便自發的忘記了那日師兄與師傅的對話中,那些于師兄而言有害的言語,只清晰的記得師傅要師兄來西里峰找師伯,而她,想要一同前來。
「可是師兄,你是天下第一殺手,背負著這個名號,有多少人欲置你于死地,哪怕你今日試毒成功,若是催生出你體內的絕日海棠之毒的毒發,墨師伯為你抑制了,日後這毒每每在最是危機的時刻毒發,屆時你該如何?」
伊依的話語中滿是迷惘與無措,她不敢想象,若是沒了師兄,她該如何活著。
「你以為我會這樣容易死,這樣輕易被旁人打敗?」
夜楓的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冷笑道。
「師兄,讓我來試毒吧。」
伊依深吸一口氣,似是終于下定決心般,眼中滿是無畏。
「不需要。」
冰冷的三個字,生生鏨斷了伊依所有的念想,除了心痛,她還是只有心痛。
「爹,你何苦為難他們。」
不知何時,墨夕已經悄悄的走入屋子,她雲淡風輕的說了這樣一句,眼中,是道不明的神態。
「女兒的毒這輩子都注定無法解了,你也不用對我感到愧疚,一切不過是命中注定罷了,你年少時所做的孽,全數報應在了我身上,所以我才會自一出生便會帶著幾百種千奇百怪的毒,娘親怨恨你,可我從未恨過你,真的,你不用再用別人的身子為我試毒解毒了,女兒受不起。」
說這話的時候,墨夕的眼神分明帶著幾分怨恨,尤其是最後一句時,那諷刺的語氣,教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像是被針扎般感觸,不是痛,卻是道不出的難受。
墨武一怔,沒有說話,只是瞪著她,半晌後,他笑出聲︰夕兒,你以為我是為你?為父是該笑你太過聰慧,還是該笑你太過自作多情?」
「怎樣都好,夕兒只是不希望你再傷害別人。」
墨夕自嘲的笑了笑,喜來寶以為她作惡無數,從沒想過她的無奈與用心良苦。
世間最是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爹,一個是師兄,可這兩個人,卻都是無時不刻的在傷害她。
「夕兒,從前的事為父不想解釋,可奚冰婉所中的碧落黃泉之毒解毒的方法早已失傳,如若不是取樣來試毒解毒,我沒有把握。」
墨夕只是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便回屋了,沒有再留下只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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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師伯你所說的可是實話?奚姐姐中的毒解毒方法早已失傳?」良久,伊依不確定的問道。
「千真萬確。」
墨武沒有看她,目光放在了床榻上的奚冰婉身上,她的臉上已是慘不忍睹,可若是細看,便能依稀瞧見她曾經也是個美人胚子,擁有傾國傾城之貌。
「師伯,試毒吧。」
夜楓緊盯著他的,毫不猶豫的道。
「師兄,讓我來試毒,我身子骨強硬,又從未中過什麼毒,再適合不過了。」
伊依望著他,話語中帶著一份卑微,一份乞求。
「丫頭,不要胡鬧。」劍襲白終于出聲,「這種事情哪能由的你亂來。」
「可我也說過我會保護奚姐姐的啊,況且她的毒發,本就是我的錯。」
一番話,伊依答得飛快,她收回落在夜楓身上的目光,轉落在劍襲白身上。
「丫頭,那不是你的錯,一切不過是命數,你就不要再自責了。」
劍襲白好言相勸。
「師傅自小便告訴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不讓我試毒,分明是想要我成為沒有擔當的人,你們這麼可以這樣害我!」
伊依哼了一聲,嘟著嘴巴控訴道。
「擔當這種事,是我們男子漢才改具有的,你一個小P孩,瞎起哄個什麼勁,況且你想要成為有擔當的人。」
「噗」,劍襲白夸張的笑出聲來,「最先做的事便是從今往後不要再耍賴撒嬌,你確定你做的到嗎?」
伊依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夜楓掃了他們一眼,並未插話,隨後看著墨武,目光堅定,所傳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抱著她跟我來吧。」
墨武撂下這句話,便也走出了房門,夜楓抱著奚冰婉隨後跟上,留下劍襲白與伊依二人還在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