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所以,在擁有的時候,應該格外珍惜。
直到現在,陳亮也不知道,他將要失去什麼。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個滿身火氣的中年大叔給吸引了。
「把衣服月兌下來。」
中年大叔命令式的語氣讓陳亮很反感。他有沒有搞錯?這是他陳亮的地盤。還沒有誰能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對他指手畫腳呢。月兌衣服?眾目睽睽之下月兌衣服?他以為他們是在拍斷背山麼?
「放開你的手。」
陳亮另外一只手反抓住中年大叔的手,用力向下一拉,把他那只手從他的手腕上拉了下來。然後拍拍衣袖,向後退了幾步。
「我叫火麒麟。」
中年大叔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陳亮,主動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這個名字入耳,直接讓陳亮聯想到水清揚。火麒麟,水清揚,再來個什麼木某某,金某某,土某某的,那就是五行齊備了。
想到五行,陳亮心里一動。說不定這人還真是異能組的。火這個字,可不是百家姓之一,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听說有人姓這個姓。他還隱約記得,水清揚似乎提到異能組有個五行組來的。
想起異能組,陳亮就頭疼。貌似,只要是和異能組扯上了關系,他都會惹一身的麻煩。
「這位大叔,你不會是異能組的人吧?」陳亮小心翼翼地問。
「別跟我提異能組。」火麒麟兩眼一瞪,換了個話題︰「我來是為了你的血脈之力,不是跟你提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那血脈,是最近才覺醒的吧?為什麼會這麼弱?我剛才幾乎都要以為我判斷錯了。」
血脈?陳亮對這個詞實在不怎麼感冒。這個詞,他最近可听得不少。什麼九黎血脈啊,什麼獵門的純正血脈啊,搞得好像人都要有血脈才正統似的。不過這個火麒麟說他最近血脈覺醒,倒也有幾分對了他的心思。
那個在他劫後余生之後才出現的紅色的脈絡,是不是就是他說的血脈?如果是,那這個火麒麟,就是他要找的,可以解開他身上那些紅線之謎的關鍵人物了。想什麼來什麼,他的運氣還真不是蓋的。
「你說的那個什麼血脈……」陳亮正想找個地方坐下,跟這個火麒麟好好談一談,看看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上多出來的紅線是怎麼回事,心里沒來由的突然一緊,頓時心煩意亂,顧不得跟火麒麟說話,也顧不得這是在俱樂部大廳,直接進入萬花輪空間。留下火麒麟,看著面前的空氣,直愣愣地發呆。
「真真……真真……」
一進入空間,陳亮忍不住喊出聲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急切渴望見到真真,他想把她抱在懷里,好像不這麼做,他的心就無法安靜下來。
「怎麼了?」真真從酒塔里走了出來。迎向神情舉止都很異常的陳亮︰「外面出什麼事了?」
「沒有,我想你了。」陳亮猛地把真真緊緊地抱進懷里,可心里的不安並沒有如他預料一般散去,反而越來越濃烈了。這種無助的不安幾乎要讓他抓狂,他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只是覺得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天天見面,有什麼好想的?」真真輕笑,把頭埋進陳亮的懷中,卻意外地發現,陳亮的全身都在輕輕地顫抖。
「你怎麼了?」真真抬起手來,想要擦去陳亮鬢角的冷汗,突然之間全身一顫,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張俏臉,瞬間變得煞白。
「哼!」輕輕的一聲冷哼,在這個安靜的空間中猶如晴天霹靂,真真慢慢轉過身來,兩只手垂在身邊,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兩滴淚,從她的眼角滲出,滑落。好像變成一根針,深深地刺進陳亮的心中。
空間里,除了他們兩個,並看不見別人。但真真知道,就在這片天地間,女媧娘娘,無處不在。雖然來的不是真身,但只是一縷神念,也足以使她心膽俱寒。其實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還不跟我回去?」虛無中,傳來冷冷的聲音。
「是。」真真輕聲答應著,慢慢地站了起來。雙肩聳動,卻始終不肯回頭再看一眼陳亮。她要走了,雖然不舍,雖然難過,但她器靈之身還在,對陳亮而言,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誰知就在她要分離出器靈分身時,一道霞光,如同一條鎖鏈,將她的整個人捆綁了起來。同時,也將她的分身桎梏在體內,無法月兌離本體的束縛。
「娘娘……」真真顫聲呼喚。
她現在明白了。原來,即使是想留下一縷分身,也都是奢望了嗎?娘娘的意思,竟是要把她從陳亮身邊徹底帶走,永別?這是永別嗎?真真猛然回頭,雙眼貪婪地緊盯著陳亮,好像要把他深深地刻進心中。
她的唇,無聲地顫抖著。好像在說什麼,卻始終發不出聲音。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滑落下來,她卻舍不得閉一下眼楮。
「真真……」陳亮突然從呆怔中清醒過來。向著真真撲了過去。一雙手,使勁撕扯著纏繞在真真身上的五色霞光。
「陳亮,你不用枉費氣力了。」女媧的聲音再次響起︰「安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只帶走騰蛇,沒有懲罰于你,已是看在你這一段時間的功勞的份上。你若努力,盡快完成你的任務,自然有你應得的賞賜,騰蛇于你,終歸是路人。」
「我什麼賞賜都不要,我只要真真。」陳亮把真真擋在身後,轉過身來,面對虛無的空間,大聲說道。
無數次的嘗試之後,陳亮終于明白,憑他的能力,是不可能解開真真的束縛的。如果女媧想要帶走真真,他,無力反抗。
「愚蠢!」女媧輕叱道︰「你與騰蛇,本就是孽緣。不必再多說,你好自為之。」她的話音一落,那道霞光突然騰空而起,真真也隨之飛到了半空中。
「真真……」
「嗤拉」一聲,陳亮的手里,只緊緊地抓著真真的一角被他撕裂的衣衫。
「真真……」陳亮心中劇痛,眼前一陣模糊,拔腳飛奔,向著真真的方向追去。
「定!」女媧一聲輕叱,陳亮只覺得全身一陣麻痹,手腳身體,好像都已不再屬于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真真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他想喊,卻喊不出,想動,又動不了。耳中只听見真真一聲聲泣血呼喚,只覺得喉中一甜,一縷鮮血,順著他緊閉的唇角,流了出來。
「真真!」陳亮在心底大吼一聲,眼前一黑,人已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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