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不同的任務
張佑的異樣沒有逃月兌殷天的眼楮。他的這種反應引起了殷天的幾分興趣。
張佑听說過高家那是應該的，如果身為異能組成員，對眼皮子底下的異能世家都不了解的話，那就該讓他回家種地去了。
不過，听說過高家是一回事，甚至對高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都是正常的，而張佑此刻的表情，卻明顯不只是熟悉高家這麼簡單。
難道，他跟高家還有什麼糾葛不成？殷天想著，對這個張佑也很感興趣起來。
「高家，你了解嗎？」殷天不露聲色，緩緩地問道。就如同最正常的任務之前的例行詢問一樣。
「了解！」張佑很快恢復了正常，大聲回答道︰「高家在我們異能組的檔案上，是屬于綠色區域，這個家族不喜歡招惹是非，平時安分守己。手里掌控著整個帝都的高買行，門人弟子一般不會動用異能，已經處于異能的邊緣了。」
「不錯，業務還是很熟練的。」殷天贊許地點了點頭。
他們異能組，是用顏色來標注一個異能組織的危險性的，紅色，代表極端危險，而綠色，就像張佑說的，已經介于異能和普通人之間的邊緣地帶，一般來說，這種異能組織或者世家，在異能組看來，是非常安全的。
「你要去調查的人，現在就在高家，所以，你的任務就是去高家，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明白嗎？」殷天再一次明確交代了任務。
向陳亮要人，其實有很多的方法，但最有效也最不容易引起陳亮反感的，就是他現在用的這種，以異能組的身份明著去調查。作為華夏異能界的一份子，陳亮能做的，只有配合。
本來，島城海天制藥試藥案已經交到了異能組的手里，那麼，和海天制藥試藥案密切相關的林子昊失蹤案，自然也是異能組的職責範圍。
這樣調查，既能在獵門那邊給他們交代，也不至于讓陳亮以為，異能組是有意針對他。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是！」張佑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殷天看著張佑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
……
柏淩翹著二郎腿，眯起一只眼楮，另一只眼楮瞄準在他三米之外的玻璃花瓶，把手里的小玻璃球，向著花瓶口一個一個扔了過去。
巫十三斜倚著房門站著，看著玩得專注的柏淩，冷笑道︰「我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了嗎？」
「違抗？你說的太嚴重了，我親愛的叔叔。」柏淩把手里最後一個玻璃球準確地丟進了花瓶里，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走到巫十三面前，微笑著說︰「我這不是違背命令，而是在執行命令之前，了解一下這個命令的由來。」
「作為一個戰士，你需要牢記的就是服從。服從命令就好，至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命令，那是我的事。」巫十三冷冷地說。
「可我，畢竟還不是真正的九黎戰士不是嗎？」柏淩笑得吊兒郎當的︰「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很自由獨立的人，不是誰的傀儡，至于說戰士，我現在最多也只能算是半個，在您還沒有把我的思想也改造成只知道听命令卻不知道提問題的榆木腦袋之前，我恐怕，還會繼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
「你以為我會被你要挾？」巫十三斜睨著柏淩︰「我們兩個的身份地位，你不要搞錯。」
「要挾？」柏淩吃驚地瞪大眼楮︰「誰敢要挾您啊，我親愛的叔叔，我這不是要挾，只是告訴您一個事實。如果您不告訴我為什麼要去找歐冶，這個任務，我拒絕執行。」
「找歐冶需要理由嗎？」巫十三看著柏淩，半晌，才問了這麼一句話。
「當然需要。」柏淩堅定地點頭︰「他不是異能人士，他只是一個調酒師。為什麼我要去找他？他跟你，跟九黎，甚至跟我，都沒有什麼關系。」
「那是你的認為。」巫十三終于不再堅持，說道︰「你以為當初九黎為什麼要贊助那次調酒師大會？也許到現在你都不知道，那個‘死亡之吻’的配方，如果九黎想要，早就可以得到了。事實上，那個配方，還是九黎最先發現的。」
「什麼？這麼說來，你們是故意拿那個配方出來，把全國最頂尖的調酒師都召集到帝都來的嗎？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柏淩這次是真的大吃一驚。
他的人生際遇，就是因為那一場比賽，才會徹底改變了。
雖然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轉變是好還是壞，但他心中一直用一個借口安慰自己，那就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可現在，巫十三的話，把他心中用來安慰自己的借口打破了，這一切，並不是命中注定嗎？而是九黎特意的安排？
一想到自己的命運被人如此玩弄于股掌之上，柏淩的心里，就如同扎了一根刺。
「因為，在我們的眼里，一個頂尖的調酒師的價值，甚至要超過配方本身的價值。」巫十三似乎是很了解柏淩此刻的心情，說道︰「你也不用覺得難過，當初，我們的目標是整個調酒界所有頂尖調酒師，並不是專門針對你。而因為你們柏家，身體里有一半我們九黎的血，最初的時候，我甚至想要不經過大賽篩選而直接選定你。可最後，還是被聖女否決了。」
「為什麼？」柏淩的雙手，緊緊地攥了起來。既然九黎為那一次調酒師大會準備了那麼久，他們又怎麼會讓陳亮最終得到了配方？難道他們真認為，哪怕是一個跟他們為敵的調酒師，只要調酒的技術的確高明，就可以拿到配方也沒關系了嗎？
「原因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要知道，這是為了我們九黎的大計……」
「我們九黎？」柏淩打斷了巫十三的話，冷笑著說︰「什麼時候，你們也拿我當九黎的族人了？我有一半九黎的血？那也不過只是你想要培養一個九黎戰士，而選中了我罷了。如果，我在你的培養計劃中死了，那也都是因為這一半的血統，而變成理所當然的嗎？如果是這樣，我寧可我的血液里，沒有你們九黎的一半。」
「柏淩，你不要忘了，是你自己選擇的這一條路。」巫十三沒有想到柏淩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說才好。
「我自己選擇的？」柏淩苦笑點頭︰「原本，我就是用這個來安慰自己的。我也一直覺得，走到今天，是我自己選擇的。可是，你剛才告訴我，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事先設好的局，而我，只不過是蠢而已，才會走進你們的局里，被深深地陷了進去，不是嗎？」
「柏淩。」巫十三默然良久，突然開口說道︰「這就是力量的優勢。如果你有足夠的力量，那麼，設局的人，就不會是我們，或者，就算我們設了局，你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在調酒方面的實力能勝過陳亮，那麼‘死亡之吻’自然就會落進你的手里，而你，也不會成為九黎戰士。同樣的，如果你的法力勝過我，你一樣可以不受我的威脅，不答應做這個九黎戰士，而我，依然不能奈何得了你。所以，實力，實力是決定一切的關鍵。」
「實力？」巫十三的話，就好像是一根針，把柏淩這個瘋狂膨脹，隨時都可能爆炸的氣球扎了一下，讓他所有的憤怒，突然都泄了出來。
柏淩倒退了幾步，把自己埋進沙發里，兩只手臂抱著頭，沉思了好久，才又說道︰「那為什麼？現在突然要去找歐冶？」
其實柏淩的心里，更多是不甘。調酒師大賽上，他輸給了陳亮，所以，‘死亡之吻’在陳亮的手里。這也罷了，經過了這麼久，他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可現在，為什麼要去找歐冶？
如果說，一開始九黎錯誤的認為，就算是‘死亡之吻’落在了陳亮的手里，也不會影響他們的計劃，甚至更有利于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樂見其成。而現在，他們轉而要去找歐冶，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陳亮讓他們失望了，他們為了保證自己的計劃不受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他們認為僅此于陳亮的第二人選，歐冶。
為什麼是歐冶而不是他？他不如陳亮，難道在九黎高層的心目中，他連歐冶也不如？
他曾經為調酒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他可以接受自己作為一個修士，法力不如別人，卻不能接受自己，在調酒這個層面上，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往後排。
「因為你現在，已經是半個九黎戰士了。」巫十三走到柏淩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戾氣，已經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訓練深入了你的血液骨髓，你這一生，注定跟頂級調酒師無緣了。」
「啊！！！」柏淩仰面大叫，兩滴淚，從他的眼角慢慢滑落。
……
張佑在高家大門前徘徊了很久。
高家，他的確是第一次來。但，他對高家的了解，卻絕不是一個第一個次來的人能達到的程度。
高家，也許早已經不記得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了吧？張佑安慰著自己，一步一步，向著高家的大門接近。
陳亮剛把夏東門和呂方打發走。正為了夏東門說的那些話而煩惱，卻又接到了異能組特派員求見的消息。這可讓他原本就緊皺的眉頭更是皺緊了起來。夏東門剛走，異能組就派人來了，這是不是在給他演雙簧啊？
「叫他進來。」陳亮揮了揮手，慢慢端起了茶杯。
當陳亮和張佑彼此打量對方的時候，兩個人的心中，都有些驚奇。在張佑的心里，能讓殷天首長如臨大敵的人，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年輕，而在陳亮的心里，卻為殷天給他派來這麼年輕稚女敕的特派員躊躇不已。
「特派員到我這里來，有何貴干啊？」陳亮先開口問道。
「你好，陳老板，我是異能組特派員張佑。我今天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林子昊失蹤的事情。」張佑的回答很程式化。但也因為程式化而無懈可擊。
「林子昊失蹤案？」陳亮裝著沉吟的樣子︰「你說的，是那次海天制藥發生的事吧？」
「沒錯，海天制藥的試藥案，已經移交給了異能組，這件事情，陳老板應該知道吧？」張佑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看著陳亮四周的人，沒看見他害怕見到的那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啊？已經移交給了異能組了嗎？哦，應該的應該的。」陳亮明顯就是欺負張佑年輕，跟他裝模作樣打起太極來了。
「我這里有島城警方相關的文件。還有我的證件。這個，是異能組派發的委任書。陳老板可以先過目一下。」張佑為了這次來高家，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的。這些東西往桌子上面一放，就是陳亮，也只好乖乖地配合。
任何一個有人在的地方就離不開規則，沒有規則，就沒有發展。所以，其實異能界跟人間界很多地方大同小異，比如這個異能組，就類似于社會中的警方，他們要調查個什麼，作為社會的一個成員，都有義務配合。
陳亮，還沒有公開不和異能組配合的膽子。
「可是特派員來找我是想調查什麼呢？」陳亮苦笑︰「我雖然定居島城，可跟海天制藥的那個案子，哦，包括你說的那個什麼林子昊失蹤的案子都沒關系啊。我可是一向安分守己的。」
「我只是調查，沒有懷疑你跟任何案子有關。因為異能組接到林子昊所在獵門的消息，說林子昊的失蹤，跟陳老板有關。」張佑很正規地拿出紙筆，開始準備記錄跟陳亮的談話。
「啊？獵門誣陷我？」陳亮瞪圓了眼楮。
「陳老板還是先回答我的話吧。」張佑對陳亮這種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正經話的態度實在很不感冒。這麼一個滑頭的人，難怪殷天首長在看到他的時候那麼失望的表情，是怕他太年輕，應付不了陳亮這只老狐狸吧？
「陳老板是認識林子昊的吧？」張佑一邊記錄，一邊問道。
「呃……」對這麼一個油鹽不進，完全按照規矩做事的人，陳亮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錯，我認識他。」
「陳老板跟林子昊的關系，是私交呢，還是因為彼此代表自己的利益集團而發生的接觸？」張佑繼續問。
這個問題，讓陳亮頗感頭疼。他要怎麼回答才好？這個叫張佑的，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他對異能組正常辦案程序一點都不了解，要怎麼回答，才是對自己更有利的？陳亮的腦子飛速的旋轉著，卻苦于找不到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答案。
「陳老板，請回答我的問題。」張佑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陳亮，又一次催促道。
「這個……」
陳亮正猶豫，高璐璐突然從外面闖了進來︰「陳亮，你答應我的事，還算不算數？」
「啊？」高璐璐的突然闖入，讓張佑也吃了一驚，他一抬頭，正看見高璐璐的臉，不由得驚呼一聲，手一顫，手里的鋼筆掉在了桌面上。
「啊？」高璐璐也被張佑嚇了一跳，這才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有些尷尬地小聲說道︰「原來你有客人啊……」
原本陳亮並沒把高璐璐進來這事當一回事。對高璐璐來說，莽撞才是她的本性。要是她不隔三岔五鬧出點小意外來，那還真就不是她了。不過，他對張佑的反應很感興趣。他可是異能組的特派員啊，從他進門來這段時間的表現，也能看的出來他是一個守規矩又拘謹的人。這樣的人，應該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吧？怎麼闖進來一個高璐璐，就把他嚇的筆都拿不住了呢？
難道，他認識高璐璐？陳亮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對頭，如果他認識高璐璐的話，高璐璐也應該認識他的吧？為什麼高璐璐的神情沒有一點異樣？
「璐璐，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陳亮決定試探一下張佑的反應︰「這位是異能組的特派員，張佑張先生。」說完，他又轉頭，對著張佑笑道︰「這是高家的千金，高璐璐大小姐。」
「異能組的特派員找你干嘛？」高璐璐明顯沒把這次介紹當成個事︰「殷天那個壞蛋，又想要在你身上打什麼壞主意了？啊？」高璐璐說著，小臉突然蒼白起來，原本面對著陳亮的臉慢慢右轉，轉向她旁邊帶著一臉尷尬笑容的張佑︰「張佑？你叫張佑？」
「咳咳。」張佑用干咳掩飾自己的不安︰「是，我是張佑。」他的聲音原本很高亢，此刻卻極低極低，要不是陳亮耳力好，幾乎都听不見他有說話。
「啊……」高璐璐爆發出一聲驚呼，見了鬼一樣地狂奔出去，嘴里還一直喊著︰「爺爺，老爸，不好了，張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