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亮有些奇怪,為什麼歐陽藝說這話的時候,對葳葳的稱呼是殷天的老婆而不是九黎聖女。
他跟殷天的老婆走的近了就有大大的麻煩?是什麼麻煩?來自殷天的?他還以為,他跟九黎的聖女走的太近才會有麻煩呢。
不過,他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關于豐縣的事情。
「我沒有跟她走的近,這一次,情況特殊。歐陽老先生,以你看來,豐縣還有救麼?」陳亮急切地問。
「沒救,沒救!」歐陽藝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我雖然跟你出來了,你要是讓我找人,我還能幫上你一點兒忙,你要是讓我想辦法救豐縣,那還是別白費氣力了。豐縣注定要成為死城了,沒有任何人能改變。」
「沒有任何人能改變?真的是任何人?」陳亮幾乎要絕望了,這樣的話,找出那位曾經收服了血靈的高人來又有什麼用呢?還是不能挽救豐縣的命運。找他,已經毫無意義。
「我說你,不要把目光只放在豐縣上好不好?」歐陽藝不滿地說道︰「也許你認為,那兩個老頭說的太殘忍無情,可他們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豐縣已經回天乏術,你總不希望,華夏這麼多城市,都一個一個變成第二個第三個豐縣吧?亡羊補牢,不是讓你拼命也要追到狼,把羊從狼嘴里奪回來不是?」
「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麼?」陳亮茫然地把手插進衣袋,卻驚覺。在自己的衣袋中,好像有一個硬硬的東西。
陳亮握住那個東西,把手從衣袋中又掏出來,張開手掌。躺在他手心的,正是歐冶交給他的,那瓶據說已經恢復了保質期的「天水」。
「唉!」陳亮嘆了口氣,正想把瓶子放回口袋,歐陽藝卻兩眼放光,突然喊道︰「停,你手里拿著的,是什麼東西?」
「嗯?」陳亮一愣。難道歐陽藝認識「天水」?這倒好了,他到處想找一個見過「天水」的人打听一下這東西的具體功用,歐辰失蹤之後,他幾乎都已經絕望了。沒想到山窮水復之後,果然柳暗花明。居然還真又讓他踫上一個知道這東西的人。
「老爺子知道這東西?」陳亮把手里的「天水」遞到了歐陽藝的面前,湊近他的鼻子,讓他仔細看。
「這東西,你是從哪里弄到的?」歐陽藝仔仔細細研究了好久之後。才激動地說︰「有這個東西,也許,豐縣還有救。」
「啊?」陳亮很有些哭笑不得。他們一幫人絞盡腦汁想要給豐縣找出一條活路來,沒想到。活絡原來就在自己的身上。
天水可以解除眼前的危機?難道,「天水」竟然是血靈的克星不成?
陳亮猛然想起。他親眼所見的「天水」淨化並同化了血雨,既然血靈是血雨的產物。它當讓應該懼怕「天水」才對啊,自己怎麼那麼遲鈍,居然直到現在,才想起這麼一檔子事來。
「為什麼是也許?」陳亮又想到了這個問題。
「那是因為,只有這東西還不行,還缺少一個人,只有這件東西加上那個人,才能真正拯救豐縣。」歐陽藝捋著胡子慢慢地說道。
「人?什麼人?」歐陽藝現在的態度,讓陳亮不由的想到了街邊的神棍。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啊,怎麼說出來的話,都是半段半段的?因為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陳亮又追問了一下剛才的問題︰「老爺子,這東西,你認識嗎?」
「認識?」就在陳亮剛大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歐陽藝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問道︰「誰跟你說我認識這東西了?」
「噗!」陳亮噴了出來。合著,這老爺子根本不認識「天水」啊?那他是憑什麼說出來的這一番話?連這東西是啥都不知道,就知道這東西能拯救豐縣?他是神仙嗎?
「你忘了我是干什麼的了?我會算。你這東西以拿出來,我掐指一算,就知道,豐縣有了一線生機。」歐陽藝得意洋洋地說道。
「那,那個人是怎麼回事?」陳亮苦笑。現在,他對歐陽藝的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他的那些話,他準備拿來當故事听一听。
「我怎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啊?」歐陽藝沖陳亮瞪起了眼楮︰「我都說了,這些事,是我算出來的,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我就算會算,我又不是神仙,也只能算出個大概罷了。反正,卦象就是這麼顯示的,有一個人跟這瓶東西,豐縣就能得救。」
「那,那個人是誰,老爺子總知道了吧?」陳亮越听越泄氣。
「不知道。」歐陽藝搖了搖頭。
「他在哪里?」
「不知道!」
「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總知道了吧?」陳亮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還是不知道!」歐陽藝回答的理直氣壯,差點把陳亮的鼻子給氣歪了。什麼都不知道,這位仙兒,到底是算的什麼命?卜的什麼卦啊?
歐陽藝偷眼看了看陳亮有些泛青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也許,等我到了豐縣,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呢。我現在根本接受不到任何信息,怎麼可能算的精確嘛。」
「很好。」陳亮咬牙切齒地點頭,說道︰「我這就是準備帶你去豐縣的,要是到了豐縣,你還連你自己的話都不能自圓其說的話,可別怪我對你老爺子不客氣了。」
「一定能一定能。」歐陽藝的頭小雞啄米一樣,速度極快地點著。
……
機場中,歐鳴焦急地向空曠的入口處張望著。
葳葳已經到了,卻少了最重要的人物——陳亮。
葳葳已經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大約跟歐鳴說了一下。只是,出于一種很難解釋的原因,她並沒有把張佑在太極山莊中說的三爺已經死了的話說給歐鳴。
「你說,陳亮等趕得及嗎?」歐鳴一邊繼續眺望。一邊問道。
「他一定會帶著歐陽藝及時趕回來的。」葳葳帶著疑問,看向歐鳴︰「其實你這一次,原本是不用回去的,那邊很危險,你又何必堅持一定要回豐縣呢?」
「夫人,您生下來便是聖女,應該不能體諒我們這樣的分家之人的感受吧?」歐鳴轉過頭來,帶著禮帽的微笑。看向葳葳。
「你們的感受?」
「沒錯,那種拼盡全力,只為了得到一個贊許的眼神,一句哪怕是敷衍的夸獎……」歐鳴臉上的神情。黯然起來。突然,他又仰起頭,大聲說道︰「我要改變這種狀況,一定要改變。我要讓我以及我的子孫後代,可以抬起頭挺起胸來做人。」
「這些。就是你去冒險的動力?」葳葳很有些不能理解,說道︰「可是,如果連命都沒有了,你還能擁有什麼?」
「或者。我真的無法再擁有什麼了,但是。我會給我的子孫後代留下一條路,一條讓他們擺月兌命運的不公的路。」歐鳴輕笑︰「這已經夠了。夫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怕死?其實,我怕的不是死,而是,毫無意義的死去。只要我的死有意思,死又何懼?」
「難道,你去豐縣,只是為了這個?」
「是啊,我要去尋找三爺,我一定要找到他,他是我能達到我的目的的唯一的指望,他要是再也找不到了,無論我是生是死,都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意義。」
「我還是不能理解你,但是,我卻希望你能夠達成你的目標,因為,我們兩個人的利益,是綁在一起的,你的目的實現了,我的也就達到了。」葳葳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死亡之吻’的配方,對我來說,就如同你的願望一樣,是必須要實現要得到的……」
「你看,那邊,是不是陳亮?」歐鳴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興奮地問道。
……
陳亮他們趕到機場時,歐鳴和葳葳都已經到了。這一次回豐縣,原本安排的,就是他們三個人一起回去,當然,真真也是跟著陳亮一起的,只不過,另外的兩位,都不知道真真隱身在陳亮的萬花輪空間中這個秘密。
看到急匆匆趕過來的兩個人真的是陳亮和歐陽藝,葳葳簡直就驚呆了。
陳亮是怎麼辦到的?葳葳不敢相信,在那種情況下,陳亮有那個本事帶著歐陽藝離開。她離開的時候,受到了多大的阻力她很清楚,陳亮比她走得晚,而且還帶著一個因為不想去豐縣而肯定會給陳亮帶來很多麻煩的歐陽藝,居然真的就到了機場了?
「你是怎麼辦到的?」葳葳忍不住問道。
「我只能說,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奇跡。」陳亮聳了聳肩,說道︰「走,時間到了,我們先登機,然後我再慢慢跟你們說。」
……
「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葳葳在听完陳亮的敘述之後,疑惑地看著歐陽藝。
他不是不願意去豐縣的嗎?可後來,他又為什麼願意了呢?葳葳可不相信,人的覺悟可以一下子提高。如果在十分鐘前,某個人還貪生怕死,不願意去冒險的,而在十分鐘之後,這個人突然性格大變,爭著搶著要去為了別人的利益犧牲自己的話,那真的只有用「奇跡」來形容了。
歐陽藝對葳葳的態度讓陳亮很好奇,他對葳葳,總是不冷不熱的,對葳葳的問話,也常常選擇無視。
按理說,歐陽藝是異能組的成員,對異能組負責人的夫人,就算不巴結,也用不著是這種態度吧?可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即如此刻,歐陽藝就裝著什麼都沒听見,把葳葳的話全都當做了空氣。
歐陽藝的態度,讓葳葳也大感意外,她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歐陽藝,但她卻並不是第一次見異能組的成員,別人可沒誰會向他一樣,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她的。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嗎?葳葳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其實,一個糟老頭子是不是搭理她,她還真不怎麼在意。只是此刻,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行人中,能依靠的,似乎只有他了。
「他啊,他突然想起來,他還要到豐縣去找一個人。」陳亮不願意看到在這個時候,他們這一幫人中,還有不和諧的現象發生,忙代替歐陽藝向葳葳解釋。
「找人?」葳葳輕蔑地笑了。原來還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如果不是有他的親人。或者在乎的人陷在豐縣,他又怎麼會到豐縣這種危險的小地方來。
「據他說,只要找到了這個人,豐縣的危機。就可以解除了。」陳亮接著說道。
「你要找的人是誰?」歐鳴一直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突然听見他們三個人的對話,便猛地坐起了身子,眼楮里,一點睡意朦朧的感覺都沒有了︰「是不是三爺?」
陳亮這會子。就充當了歐陽藝跟其他兩個人之間的翻譯。忙替歐陽藝說道︰「他說他不知道,要踏上了豐縣,他才能做出準確的推演。」
「你們找來的這個人真的行麼?我怎麼看著不保險呢?」歐鳴無奈地說道︰「他的話,就讓我難以信任。」
「小子。」歐陽藝終于開口了。他放下了他手里握著的一個蓍草,說道︰「你是屬蛇的吧?今年三十四歲。家中獨子,至今未婚……」
歐陽藝就這麼把歐鳴的生平幾乎都報了出來。讓歐鳴完全呆住了。
「不靠譜的人,能知道這麼多麼?」歐陽藝緩緩地說道︰「我這輩子,最討厭被人叫做神棍了。你且說說,神棍能算出你的這些來麼?」
這個時候的歐鳴真的無話可說了。他很有些震驚地看著歐陽藝,忖道,看來這個老頭,真材實料還是有一些的。說不定,還真得指望他,才能把三爺給徹底找出來。
像歐陽藝這樣,關系著他的切身利益的人,他是不會冒犯他什麼的。就算他看這個叫歐陽藝的老頭也很有些討厭,要算賬,也要他把三爺找到之後。
看到歐鳴低下頭,什麼話都不說了,歐陽藝才緩緩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大家對豐縣這百萬人的性命這麼在意,那我也就盡一點微薄之力吧。我想,那個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歐陽藝的最後一句話,當然是對陳亮說的,陳亮眼楮猛然一亮,問道︰「那人是誰?」
歐陽藝的手往前一指,差一點就指到了歐鳴的鼻子尖兒上,肯定地說道︰「就是他!」
……
歐陽藝這話一說出來,就連陳亮,都有些懷疑他是故意要整治歐鳴,以報復他剛才對他的不敬。
歐鳴不過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他能對付血靈?他去給血靈送菜還差不多。就憑他,指望什麼去解救豐縣?憑他那兩只沒有縛雞之力的手嗎?
「我?什麼就是我?」歐鳴完全是一副茫然的神情。眼神轉向陳亮,最後又停留在歐陽藝的臉上。
「我可不是開玩笑,也不會故意找他的岔,我老人家,怎麼會跟一個女圭女圭置氣。」歐陽藝一臉正色,對陳亮說道︰「真的就是他。」
歐陽藝把手中緊握著的蓍草沖陳亮晃了晃,說道︰「我現在跟你說的一切,都是它告訴我的。」
「好。」陳亮苦笑點頭,說道︰「就算那個人是歐鳴先生,你要的第一個的條件原本就在我的手中,現在,兩者俱全了,你該告訴我,應該怎麼辦了吧?」
「很簡單。」歐陽藝兩根手指捻著自己頜下的幾根白須,說道︰「把你手里的那東西,給這個人喝下去……」
……
陳亮徹底呆了。
歐陽藝真能確定,他不是在開一個拙劣的玩笑?讓歐鳴喝下「天水」?他怎麼不干脆說,讓歐鳴去自己死?
在見識過「天水」之後,陳亮覺得,那東西其實可怕的很。一度,他曾經以為,「天水」就是被淨化過的血雨。這麼恐怖神秘的東西,真的能給人喝的嗎?
就因為這個想法,陳亮已經放棄了用‘死亡之吻’作為基酒的打算。就連他想試探著讓林子昊喝下一點這種東西,都被真真阻止到現在都沒能實施。
歐陽藝突然甩下了這麼一句話,這不是讓他很莫名其妙麼?如果「天水」跟「人」配合在一起就可以拯救整個豐縣的話,那讓他們這些還在到處找辦法的人,情何以堪?
「歐陽老先生,這可不是開玩笑賭氣的時候。」陳亮還是不能相信,小心翼翼地又追問了一遍,說道︰「我剛才拿出來的那個東西,人要是喝了,可是會死亡的。你確定,歐先生他能承受這個?」
「你不相信我?」歐陽藝吹胡子瞪眼楮的,說道︰「飛機掉頭,快點掉頭,我不去豐縣了,你們自便,我也不受你們那個冤枉氣……」
「別介!」陳亮急忙安慰歐陽藝的情緒︰「我是怕出了什麼意外……」
「你放心,這小子死不了,他要是死了,我寧可立下軍令狀,把我的這條老命賠給他……」歐陽藝的語氣似乎更堅定了……
「你們到底說的是什麼?」歐鳴終于忍無可忍︰「能不能把話說的通俗易通一些,讓我這個被你們談論的人想清楚,不至于到現在還糊里糊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