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泉山,位于豐縣的西郊。哈這里,正是當初蠅頭蟲施虐之地。葳葳對這個地方,很有些心有余悸,看著滿目瘡痍的西郊,葳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現在,距離蠅頭蟲被消滅其實也沒幾天,豐縣政府那邊,雖然已經做了很多的措施,把這件事的真相隱瞞了下去,但卻還沒有來得及對西郊進行重建,據說,因為上報的是地震,上面還撥下來一部分救災款,就是準備用來修繕這個地方的。
彭剛以及文強和燕燕夫妻,都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了這里的慘狀。這樣的情形,即使如彭剛這般心如鐵石的人看了,也禁不住油然而生惻隱之心。
「這是……血靈造成的?」彭剛沉默了很久,才問了這麼一句話。
「那倒不是。」葳葳搖了搖頭,這里的災難,還真不是血靈造成的,眼前這一片斷壁殘垣,都是被蠅頭蟲當成點心吃了的︰「這里是被蠅頭蟲啃成這樣的。而血靈,卻是在血雨腥風吞噬了蠅頭蟲之後產生的。」
「蠅頭蟲?」彭剛失聲驚呼︰「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出現?不是說,這種生物早已經在地球上滅絕了嗎?」
彭剛一邊吃驚,一邊狠狠地瞪了張佑一眼。這個張佑,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他為什麼沒有把蠅頭蟲的事情告訴他?
「不知道怎麼,在豐縣出現了一只蠅頭蟲。」葳葳當然不會對彭剛說太多。其實。她甚至已經後悔自己口不擇言,把蠅頭蟲的事情說了出來。
看到葳葳明顯不想再說下去的態度,彭剛想了想,也就罷了,只對眾人說了一聲︰「走,既然文強和燕燕確定,這里就是千泉山,那我們就速度去找醴泉。」說著,彭剛看向文強和燕燕夫妻,問道︰「你們經常到這里取水。醴泉的具體位置,你們應該知道的吧?」
「這里被破壞的太徹底了。」文強和燕燕相視一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跟我們來吧。我們盡力試試看,不過。看這里變成了這個樣子,但願,醴泉沒有受到波及才好。」
也不知是天意如此,還是文強和燕燕如有神助。等他們找到醴泉的時候,欣喜地發現,醴泉雖然也受到了一些損害,但大體都還完整,只不過,被一塊不知從哪里落下來的石頭蓋住了大半個泉口,泉水。從石頭的縫隙中汩汩向外淌著,不知是什麼原因,原本的清澈,已經變得有些渾濁。
「這就是醴泉?」歐陽藝和彭剛看著這個不起眼的山泉,很有些見面不如聞名的感覺。
「這是醴泉不會錯。」文強皺著眉頭,說道︰「不過現在,這醴泉好像被什麼污染了,還能不能用,我也不知道,只有先弄水回去。試一試才知道了。」
文強在離開豐縣的時候故意不提到醴泉的問題,在飛機上,卻又讓燕燕在跟葳葳達成一致之後,再次要求飛機返回豐縣去找醴泉,為的就是借著這個機會擺月兌異能組的控制。卻沒想到,醴泉竟然真的受到了污染。這讓文強真的為難了。
醴泉之水,是碧玉糕的必需之水,如果這醴泉真的被污染了,那碧玉糕,再不可得。他家唯一傳下來的本事,就是做這碧玉糕,如果醴泉之水不能用了,讓他到哪里去找能做碧玉糕的泉水呢?
這個時候,文強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不想月兌離異能組了。萬一醴泉真的被污染,而他們夫妻又離開了異能組,憑他們兩人之力,終其一生,恐怕都未必能找到第二個醴泉,還不如跟著異能組的人,盡異能組之力,說不定很快就可以再找出一處可以使用的山泉來。
「來不及讓你去找碧玉糕實驗這水還能不能用了。」彭剛搖了搖頭︰「掉頭回到豐縣來,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現在,情況又有了些變化,我們必須趕在殷天回帝都之前,先回到帝都去。就這樣吧,取一些這里的泉水,再請葳葳夫人用巫術把這醴泉完整的搬回帝都去。」
「你們帶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讓我把這泉水帶到帝都去?」葳葳像是直到現在才明白了彭剛的用意,微笑道︰「在飛機上,我听你們提到了留影術。你們的見聞很廣,知道這留影術是我們九黎的不傳之秘,但你們是不是知道,留影術並不是人人可以煉成的?」
听到葳葳說這話,彭剛的心里有些警惕,她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也不會這種留影術?
「听說自然是听說過,但夫人你身為九黎聖女,是九黎巫力最高的,九黎的巫術,自然都難不倒你,更何況,你是靈魂體轉世之身,保留了千百年的記憶,這小小巫術,應該難不住夫人你吧?」彭剛皮笑肉不笑地說。
「哈,原來你們打得是這個主意。」葳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可惜,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所以說留影術是我們九黎最難修煉的巫術之一,不是說這種巫術需要的巫力高,而是因為,這種巫術很挑人,它需要的,是修煉它的人的體質的達標。如果不符合修習留影術的身體,無論他巫力多高,精神力多強,都是沒有辦法修習這種巫術了。比如我,就是不適合的。」
葳葳淡淡地笑著,接著說道︰「這留影術,我還真的不會。」
葳葳的話,就像是晴天里的一聲雷,把幾個人都震呆了。她不會?她居然真的不會留影術?那他們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現在該怎麼辦?就這麼空手回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彭剛的身上了,現在,他是這里所有人的頭兒,要做什麼決定。也必須他來決定。
「夫人。我們並不想跟你為難,帶走醴泉,也是為了做出真正的碧玉糕。碧玉糕的重要性,我想夫人不用我說,也很清楚。不管是為了誰的利益,我想夫人也一定希望碧玉糕可以順利的做出來。所以,如果夫人能幫我們把醴泉運到帝都的話,于人于己,都是一件好事。」
彭剛這話不用說,葳葳也知道現在的形式和情況。這留影術的問題。她還真不是為了跟彭剛賭氣,這巫術,她真不會。據她所知,現在九黎族人中。只有付印會這種留影術,而且,留影術,也是付印唯一能施展的巫術。
只不過,現在就算她立刻想辦法通知付印,讓他趕到豐縣來,也是不趕趟了。何況,付印直到現在還用水清揚的身份隱蔽在高家,她也不可能及時的通知他。
她之前,之所以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任由彭剛命令飛機掉頭,到這千泉山來找什麼醴泉,只是因為燕燕對她說,他們這麼做,只是為了幫助她解困而已。
看到葳葳的這種神情,彭剛的心都涼了,知道葳葳絕對不是做戲,這留影術,她是真的不會。那現在怎麼辦?難道真的就這麼空手回去?就算他讓現在的所有人每個人都搬一罐水回去,又能裝多少?
要是水清揚在這里就好了。彭剛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水清揚。異能組里,會控水術的人並不只有一個水清揚,但,有蓄水珠這種寶貝的,就只有水清揚了。如果能有蓄水法寶在這里。他們也不用束手無策了。
「要是水清揚在就好了,他的蓄水珠。就能解決我們眼前的難題。」彭剛這麼想著,嘴里也就感嘆出來。
「水清揚?蓄水珠?」葳葳心念一轉,突然說道︰「水清揚就和我九黎懂得留影術的那個人是一樣的,鞭長莫及。但我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人,只要找到他,我們現在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誰?」彭剛的眼楮一亮,問道。
「陳亮。」葳葳輕啟朱唇,緩緩說出這兩個字。
「陳亮?!」彭剛听到這個名字,全身一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歐陽藝,歐陽藝沖他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歐陽藝點頭,彭剛一時間竟不知該如果決斷了。
他這次來豐縣,是為了葳葳和文強夫妻而來,並不是針對陳亮。陳亮被懷疑是天尊之子。只他的這個身份,就讓彭剛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他了。何況,他來的時候,範平囑咐過他,陳亮的事,讓他萬萬不要插手的。
看到彭剛的猶豫,歐陽藝心里有些焦急了。他沒想到,葳葳會在這個時候提及陳亮,但他卻希望彭剛可以去找陳亮,把陳亮從危險中救出來。
他忠于異能組,也因為知道彭剛和範平想抽泣逍遙四寶的最終目的,才會不遺余力,幫他們的忙,但在他的心中,陳亮的安危也是很重要的,如果,既能解決眼前的難題,又能把陳亮救出來那就兩全其美了。
「陳亮就在豐縣,只不過,為什麼他能解決眼前的難題呢?」歐陽藝突然向葳葳問道。
歐陽藝的幫忙,讓葳葳一愣。她原本來以為,歐陽藝就是異能組的狗腿子,對陳亮也毫不在意的,沒想到,歐陽藝竟然還真是全心全意幫陳亮,難道,他們真的確定了,陳亮真是那個天尊的兒子?
「找到了陳亮,就找到了真真,真真的本體,是騰蛇,我只說這個,你們就應該知道了吧?」葳葳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緩緩地回答。
「騰蛇?女媧娘娘坐下的騰蛇?」彭剛恍然,騰蛇是蛇中之王,控水術天下第一,如果葳葳說的那個騰蛇真的在豐縣,還真是解決目前難題的最佳人選。不過,陳亮和真真現在哪里?他還來不來得及找到他們,救出他們,再來取水回帝都呢?殷天在這里會耽誤多久?他能不能趕在他之前回帝都呢?
「陳亮現在,應該跟歐家那個小子要找的三爺在一起。」歐陽藝沉吟著︰「如果能把他救出來,對我們的事,也有幫助。」
彭剛很清楚,歐陽藝所說的「我們的事」,並不是指眼前的這件醴泉的事。而是關于逍遙四寶的那件事。他認真考慮了一下,權衡了一下利弊,終于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就先去把陳亮找出來。」
……
「這方法能行?」真真把手里的小瓶子和那個陰沉木的鎖片遞給了陳亮。
「試試吧,死馬當做活馬醫。」陳亮微微一笑。
到了該冒險的時候,陳亮是非常決斷的。像現在他和真真所處的情況,也實在不容他猶豫下去。
外面是個什麼狀況,他和真真一無所知。這位三爺,到底想干什麼。雖然,這位三爺口口聲聲說什麼不會傷害他的性命,但在這個神秘的空間中,那位三爺的話。還有幾分可信,陳亮就一點把握都沒有了。再說,有一個像龍卷風這麼變態的器靈,而且還是個靈智未開,完全沒辦法溝通的器靈在身邊,他們的危險,更加大了。
總要想辦法逃出去,否則,在這個空間中,他們也隨時可能喪命。
「萬一……萬一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呢?」想到‘死亡之吻’也就是所謂的‘天水’的種種詭異。真真實在不敢想,陳亮的血,萬一跟天水融合,出現問題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她只要一想到那些莫名其妙死在‘死亡之吻’下的調酒師,想到那只蠅頭蟲,想到血雨,再想到血雨被歐辰同化後,最後形成的‘天水’一樣的東西,她的心。就無法完全放下來。
「不要緊的,放心。」陳亮安慰地沖真真笑了笑。
陳亮把手中,裝著天水的瓶子打開,從里面倒出一滴天水,倒在自己的掌心中。
天水。在陳亮的掌心中,如同一顆透明的珍珠一樣。緩緩滾動,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陳亮看著天水珠發了一會兒呆。他雖然看到過歐辰用天水珠裝過東西,甚至還看到歐辰用天水珠拘住了一個沒有軀殼的靈魂體,但他卻並不知道,這東西的具體使用方法。
他之所以敢冒險,是因為他還記得歐冶的一句話,歐冶曾經對他說過,天水,是沒有使用方法的,它有的,只是保存的方法。
既然如此,想必是怎麼使用都是可以的。陳亮這麼想著,把瓶子還給了真真,同時,對真真說道︰「幫我割破手指吧。」
真真看著陳亮伸過來的手,猶豫了一會,兩根手指並指如刀,在陳亮的手指上比了一下,突然向自己的手指劃了一下,鮮血,從真真的手指上滲透了出來。
「你?」陳亮一驚,一時間還沒有完全明白真真的用意,就看見真真飛快地將她手指上的血滴,滴在了他掌心中的天水珠上。
「你……」等陳亮看明白真真的做法,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原來,真真竟然是想用她的血,代替陳亮的血和天水珠融合。
「既然是實驗,那麼,誰的血都是一樣的。」真真看著她的血,很快地滲進天水珠中,慢慢的,原本透明的天水珠中,多了一抹血色,血色,越來越多,終于讓整個天水珠,成為了一個紅色透明的玻璃球一樣的東西。
「好了,你可以試著加持土之力了。」真真微微一笑。
這是真真能想到的,最好的,也是陳亮最安全的方法了。原本,她是想,陳亮的血溶于龍卷風的中心,跟那個還沒有進化完全的器靈和畫卷空間的空間之源融合,從而控制整個畫卷法寶。
但既然陳亮要把自己的血液和天水融合,才能達到那個效果的話,她寧可用自己的血去試一試。
以她和陳亮的關系,陳亮自然不會害怕她控制了畫卷法寶會對他有什麼不利,再說,她原本就是萬花輪的器靈,如果是她吞噬了畫卷空間的空間之源,只怕對萬花輪也有很大的幫助。最重要的,是她的血和天水融合,完全杜絕了陳亮可能會遭遇的危險,只憑這一條,真真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陳亮的心里,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但現在事已如此,也只能先用這滴血試一試了,如果不行,他再想別的辦法。
于是陳亮用那一小塊陰沉木的鎖片,小心地踫觸在透明紅色的天水珠之上,土之力,順著陰沉木,慢慢灌輸進天水珠之中。
陳亮還是不敢直接向天水珠中灌輸法力,他一直覺得,陰沉木和天水珠之間,一定有某種特殊的關系存在,所以,歐辰才會那麼在意陰沉木。他覺得,陰沉木本身,就是一種很好的導體,通過陰沉木的引導,把他的法力,灌輸進天水珠,應該是最能讓天水珠接受的做法。
果然,他的法力很順利的,灌輸了進去,其中,沒有任何異常的狀況發生。
陳亮心中一喜,加快了土之力的輸送,那紅色透明的天水珠,在陳亮的加速之下,慢慢漲大了起來。
陳亮曾經看到過歐辰用天水珠裝東西,當時,他看見的天水珠,也都是有相當大的變化的。但是,天水珠到底能承受多大的壓力,可以漲大到什麼程度,他的心里,還真沒有一個準確的標準。
這樣,可以嗎?陳亮的心里,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