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著,一邊跑一邊大聲地慘叫。他感到那白色的聖焰不僅在燃燒他的生命,而且還在燃燒他的靈魂,這種痛苦無人可以承受。
他感到視線逐漸開始模糊,四肢也逐漸失去了知覺,終于,他腳下一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想不到我安東尼一生都沒有信仰,最後竟然會死在因信仰而起的戰爭中,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啊!」他摔得滿臉是血,但卻自嘲地大聲笑了起來。痛苦在漸漸減弱,他知道,這是因為他的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他的身體甚至已經無法再對疼痛做出反應了。
「這個時候你竟然還笑得出來?」這時候,他若隱若現地听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他掙扎著向聲音的方向看去,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女盜賊的身影。
「你是來了結我的嗎?」安東尼低聲笑著說道,「我看大可不必了,你只需要靜靜的等待幾分鐘就可以完成你的任務。」
女人沉默著,她看著安東尼身上燃燒的聖焰,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
這是一座很普通的半身人小屋,這里住著很溫馨的三口之家。
「希爾維亞,把你爸爸的煙斗放下,你還太小,還不能抽煙!」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女半身人一邊跑一邊生氣的喊著。她的前面,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丫頭手里攥著一個跟她的臉差不多大小的煙斗,一邊跑一邊回頭笑嘻嘻地做了個鬼臉。
不過就在小女孩兒剛剛回過頭去的時候,卻猛地被一只大手提了起來。小女孩雙腿蹬了蹬,發現夠不著地面後就轉過頭去,可憐兮兮地看著抓著她的人。
「爸爸,我就抽一口,就一口嘛!」她委委屈屈地說道。
抓住她的男人生氣地吹了吹胡子︰「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希爾維亞?你竟然把我這一星期的煙草都抽光了!你讓我抽什麼?哦,不對……你小小年紀,怎麼能學抽煙?這是不對的!」
女半身人瞪了他了一眼︰「還不都是跟你學的?都不教孩子點好東西!」
「嘿嘿,嘿嘿……」男人尷尬地撓了撓頭,看著小女孩兒說道,「不過我們的女兒廚藝還是很不錯的,這也是我教的啊!你說是不,小希爾維亞?」
「那當然啦!小希爾維亞以後可是要做最厲害的廚師呢!」小女孩兒得意洋洋地說道。
「還說!」女人火冒三丈,「你們爺倆每次都是一邊做飯一邊說著‘我先嘗嘗看好了沒有’,飯做好的時候基本也都不剩下什麼了!」
男人和小女孩兒對視一眼,同時撓了撓頭,討好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咦,是誰來了?我去看看。」男人放下小女孩兒,走到門口打開了大門。然而下一刻,一把利劍從門外直刺而入,狠狠地扎進了男人的左胸!
「啊!」男人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鮮血順著銀色的細劍流了出來,一滴一滴地向地板掉落。
小女孩兒看著滴落的鮮血,一時間有種做夢的感覺。「是爸爸在表演嗎?」她愣愣地想道,「可是,爸爸看起來好像很痛苦啊。」
男人一會兒就停止了慘叫,門口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是銀色細劍的主人,一身銀色的全身鎧甲將他的全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哪怕是頭盔上都只留出了一道十字形的縫隙。另一個則是一個手持金色權杖,身著白色長袍的中年人,他看起來40多歲,神情不怒自威。
「米羅!」女人痛苦地大叫一聲,向被刺穿的男人沖了過去,只見中年人將權杖一舉,面無表情地喝道︰「焰擊術!」
一道神火命中了女人,她的身上瞬間燃燒起了白色的聖焰,女人痛苦的慘叫著,重重地摔倒在地。
「媽媽!」小女孩兒哭著向女人跑了過來,卻被女人狠狠地一把推開,「別過來,希爾維亞!你也會被燒著的!」
中年人看了看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兒,又一次舉起了權杖,卻被旁邊的銀甲劍士一把拉住︰「算了,孟菲斯,她還是個孩子。」
中年人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這是神的旨意。」
劍士猶豫了一下,但卻沒有放開拉住中年人的手︰「有什麼問題,我來承擔。」
中年人放下了權杖,冷哼了一聲︰「你最好承擔的起。」
小女孩兒看著已經渾身是血的父親的尸體,看著全身燃燒著白色火焰的母親的尸體,看著穿著沒有染上一絲血跡的聖白色長袍的中年人,大聲地哭泣著。中年人那張不怒而威的臉,深深地印在了她記憶的最深處。
………………
「這位女士……」
安東尼的聲音打斷了希爾維亞的回憶,她向安東尼看去,只見對方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從瓶子向外散發開來,希爾維亞退後一步,警惕地看著安東尼拿著瓶子的手。
安東尼干咳了兩聲,虛弱的說道︰「這位女士,這是一個老人最後的請求。這是一瓶虹彩龍的血液,請你幫我將他交給隨便一個灰袍術士。」安東尼覺得意識一陣模糊,他知道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繼續說道︰「它對普通人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殺死使用它的人。龍的血脈,不能在我的手里斷絕……」
安東尼的手緩緩垂下,話音戛然而止。希爾維亞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從安東尼的手上拿起了瓶子。
安東尼*阿爾伯特*奧多克,115歲的半精靈,20級龍脈術士,灰袍術士的領導者。他從不信奉任何神靈,他也沒有一個敢于托付後背的生死之交,他唯一的理想就是增強術士的血統。他一生都在追尋更為強大的龍的血脈,但他的這種追尋,在光明歷195年,永遠的結束了。
希爾維亞裝起了瓶子,向周圍看了看。孟菲斯似乎沒有追上來,看來是對自己的神術信心十足。而攻城戰卻仍然沒有結束,遠處的城牆上依然隱隱約約地傳來喊殺的聲音。她轉頭看了看已經離她很近了的純白色半圓形拱頂,邁步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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