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恩愁眉不展的時候,汽車已經從中山路拐進漢府街,然後穿過國府路在梅園新村17號緩緩停下。周恩終于打住思緒,意識到駐地已經到了。還在重慶的時候,周恩就已經知道**代表團在南京的住處是梅園新村17號、30號。為了保證**代表團工作的順利開展,1945年底周恩就從重慶選派人員前往上海和南京,加強文化宣傳工作,落實**代表團返回南京之後的辦公用房。4月,周恩又派出龍飛虎、邱南章、劉恕、祝華等人來到南京、上海,向國民黨當局交涉**代表團和《新華日報》辦公用房。經過和國民參政會秘書處秘書長邵力和副秘書長雷震的反復交涉,國民政府最後才撥付了梅園新村17號、30號兩幢房交給**代表團使用。**代表團的辦公地點是梅園新村17號,一棟帶有庭院的兩層小樓,而周恩的住處則是梅園新村30號,就在它的斜對面。
「哦,這就是梅園新村,好有詩意的名字!」周恩走下汽車,使勁舒展了一下雙臂,目光仔細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蒼勁挺拔的翠柏,墨綠蔥郁的葡萄藤蔓,在暮春的陽光之下閃爍搖動,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曠神怡。
負責打前站的龍飛虎、邱南章等人立刻迎上來說道︰「這里的17號、30號兩幢房都是我們的。」
周恩點點頭,敏銳的目光在周圍幾處房屋掃來掃去。
「那幢兩層的小樓是31號,」龍飛虎指著左手旁邊的房輕聲對周恩說道,「可能是國民黨特務的監視站,29號住的是國民政府首都警察廳廳長、軍統局副局長陳焯,緊挨旁邊還有中統、軍統的聯合指揮所、青年黨辦事處等國民黨特務的據點。」
正在說話之間,一名呆在旁邊牆角的鞋匠端著破茶杯走進了31號的房。「這人肯定也是國民黨特務,」龍飛虎厭惡地說道,「他天天都呆在這里。」
「這是可以想象的,整天和魔鬼打交道就不用擔心了!」周恩不屑一顧地說道。「記者招待會安排在哪里召開,中外記者都通知到了嗎?」
「昨天接到您的電報,我們就已經通知了南京的各大報館和外國記者聯絡處。地點準備設在17號的會議廳,只是簡陋了一點。」邱南章立刻回答道。
「走,先進去看一看。」周恩雖然相信邱南章他們的辦事能力,但他還是要親自去看一看才能放心。這畢竟是**代表團來到南京之後舉行的第一次記者招待會,絕對不能疏忽大意。
梅園新村17號是一幢二層坐西朝東的佔地100多平方米的磚木結構小樓,樓下的頂間是代表團的小會議室,旁邊是辦事處處長錢之光的辦公室兼臥室,代表團新聞組和新華社南京分社的抄報室一字排開。樓上是外事組、軍事組、黨派組、婦女組的辦公室和電訊室。邱南章向周恩介紹說。17號樓南邊的小二樓,原來是一塊空地,先遣人員到南京之後估計代表團全部人員抵達之後住不開,所以雇人自建,樓上作為工作人員的宿舍,樓下作為飯廳兼大會議室,也可以作為代表團舉行較大規模記者招待會的會場。「好,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周恩仔細察看了南樓的建築。在飯廳打量一番之後贊許地說到。
緊接著,龍飛虎、邱南章又陪同周恩來到梅園新村17號樓斜對面馬路西側的30號樓︰「您和鄧大姐就住在這里,機要人員住在二樓。為了防止國民黨特務的監視,我們已經把圍牆加高了一倍。」
30樓是一座富有江南特色的小庭院,一幢兩層平房面對著大門,緊挨著傳達室旁邊有一個小車庫。周恩和鄧穎住在正房的小套間之內。臥室擺不下兩張大床,只好放一張大床和一張小床。外加一個床頭櫃和一個五斗櫥,連走路的空間都很有限。外面一小間靠窗面對面放兩張辦公桌。一個小書架和一張長沙發。這是周恩和鄧穎的辦公室兼小會議室,當周恩和鄧穎坐下辦公時他們的椅恰好分別靠到東牆和西牆。房間只有一條窄窄的通道,不到1米寬。至于機要人員住的二樓就更狹窄了,20多平米的兩個小間之內要住6個人,而且既要睡覺又要辦公。屋頂開了一個老虎窗,不僅不通風,而且為了保密還在窗上加了兩層窗簾。
邱南章見周恩皺起眉頭四處打量,知道他肯定是在關心董必wu和廖承兩對夫婦的住處,連忙解釋道︰「這里太窄,我們已經與隔壁35號房東交涉,準備買下之後安排給董老和承志夫婦居住,手續這兩天大約就能辦好。」
早在重慶的時候周恩就已經要求先遣人員給董必wu和廖承安排在光照充足一點的房間辦公住宿。董必wu是**代表團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是曾經出席**一大的**創始人之一,年齡在代表團之中最大,夫婦二人還帶有3個孩。而廖承則是著名革命家、國民黨元老、孫中山摯友、國民黨左派領袖廖仲愷和何香凝的獨,1928年時曾被**中央派往德國柏林,並且擔任德國國際海員工會執行委員。1930年廖承又被國際海員工會派到荷蘭鹿特丹,領導中國海員工作,建立中國海員總工會西歐分會,先後領導了荷蘭、德國中國海員的罷工斗爭。1932年廖承回國之後,擔任中華全國總工會宣傳部長、全國海員工會中央黨團書記。1933年8月,廖承參加中國工農紅軍,經歷了萬里長征。抗戰爆發之後,廖承隨周恩來到八路軍駐南京辦事處工作,後來又被派到香港主持八路軍辦事處工作。由于廖承長期在海外和國統區進行工作,所以先後兩次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入獄,1946年1月,經**中央營救出獄之後,廖承開始擔任**中央南方局外事工委副書記、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發言人。
「是啊,這里太擁擠了一點,35號能買下來最好,」周恩說著又轉過身來對廖承說道︰「承志,這幾天你就和普椿同志先克服一下吧。擠一點,睡得安穩。」說完這話,周恩自己便先笑了起來。
「總比住在國民黨監獄里面強多了!」廖承也笑著說到。
當天晚上7點,**代表團的記者招待會在17號院南樓一層的會議室舉行。國共雙方的停戰談判,是全國各界乃至全世界所關注的焦點問題,自然也成為了中外記者們競相追逐報道的新聞熱點。听說剛到南京的**代表團舉行記者招待會,駐南京的中外記者們不但很快就來了,而且來的非常多,把會議室給擠得滿滿當當的。周恩仔細看了看,有的是熟人,有的則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不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他都和他們一一握手,表示熱情歡迎。
「各位記者女士、先生們!」一陣寒暄之後,周恩便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首先要告訴諸位的是,中原地區的我軍,正在被政府軍隊四面圍困。包圍我中原軍區的11個軍之中,僅有1個軍駐扎在較遠的地方,即河南省的西南部,其它10個軍都駐扎在中原軍區的周圍,這就是中原地區總的形勢。」
周恩一邊在會議室牆上的地圖上面比劃著,一邊解釋說道︰「政府軍隊在這些地區頻繁地集結、調動,例如第72軍集中2個師在麻城附近,第80軍集中部隊在河口附近,並且已經和我軍部隊發生了一些沖突。這在軍調部美方代表的報告之中,已經得到證實。我們知道,駐守在更北邊一點的是政府軍第72軍第50師,這些部隊也在集中。至于鐵路沿線的其它地區,我們也發現有政府軍隊在集中,比如第71軍第6師正在向漢口調動。」
周恩之所以要在記者招待會上面強調「發現確有政府軍隊在調動、集中」,這是因為1月10國共雙方簽署的停戰命令之中明確規定︰「除另有規定者外,所有中國境內軍事調動一律停止,惟對復員換防、給養、行政及地方安全必要之軍事調動例外。」
周恩又把他在重慶會晤軍事三人小組國民政府代表徐永昌將軍,並且致電軍事三人小組主席寇蒂斯將軍,要求立即制止對停戰命令的破壞,提議和徐永昌、喬治親自前往湖北省孝感宣化店監督停戰的情況進行了介紹。周恩最後提高聲音說道︰「中原最近局勢更有所惡化,到4月底為止,據我所得到的情報,政府軍隊已經決定發起攻擊,時間是5月4日至9日之間。**認為現在應該首先立即停止中原內戰,以免蔓延到全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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