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葉無瀾的雙手卻依舊沒閑著,一邊將木板壓在琉璃瓦下,一邊低頭琢磨著她能堂而皇之入住于此的大計。
赫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躥入她眼角的余光之中,她蹲在房頂上猛地轉過頭,只見御南烈兩手各拎著一只小酒壇子,大步跨進府門,一轉頭看見正站在院中的長孫憬煥,不由朗聲一笑︰「長孫兄,別來無恙啊?」
「戰王難得到這偏遠小城,竟有功夫來我這漏舍。」長孫憬煥看他一眼,並無驚訝,僅是淡淡笑了笑。
「前兩日在這城中覓得兩壇好酒,想想與長孫兄也有數年未見,便向人尋了路獨自過來看看,怎麼樣?要不要共飲幾杯?」御南烈將手中的兩個小壇子略略舉了舉。
「自然是好,請。」長孫憬煥單手背于腰後,另一袖口微動,示意御南烈去府中後園。
御南烈剛一抬步,募地轉眸,看向那主閣之上的房頂,並不見有人,才又對長孫憬煥笑笑,與他一共向後園走去。
葉無瀾早就在第一眼看見御南烈時便在上邊藏了起來,哪能就這樣被他發現,直到他們兩人朝後園去了,她才小心的從房頂的另一邊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順著對面的一角輕輕一躍,順著窗口又朝下一躍,直跳到對面的一棵枝繁葉茂能將她很好的隱蔽起來的樹杈之上,徑自坐在那上邊,抬手摘下一片綠葉塞進嘴里叼著,雙腿無聊的反復蕩了蕩。
這御南烈應該是不常到闐安城,听他剛剛說的話,卻似乎與質子有些交情,可他早不來晚不來,非趁著她在這里住了一晚後就來了,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正想著,遠遠的便看見正坐在後園涼廳里的那兩人舉杯共飲,卻是一個比一個更客氣,說話間更是雙雙隱了所有鋒芒,只談人事,或這城中大小趣事,卻對皇家之事只字不提。
還真是難得的默契!
天闌國皇帝對這質子不削一顧,御南烈根本沒必要代表他父皇過來與這質子客氣些什麼,但葉無瀾竟從那御南烈的言行間看出一絲謹慎。
不由的,葉無瀾的目光落在質子身上,見他單手舉杯,笑意溫潤,聲音輕淺,所聊之事也僅是平常話,並無任何鋒芒在露,怎的這堂堂戰王竟對他頗有三分忌憚?
觀察了一會兒,葉無瀾怕在這里坐的久了被發現,索性悄悄離開質子府,出去轉了一圈搜羅了一些能讓她徹底改頭換面的道具,包括市井小巷里賣的不甚專業的普普通通人的皮面具。
再回那府時,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之後,卻沒想到御南烈竟還沒走,那兩人不知何時于石桌之上下起了棋,葉無瀾只好又回到那樹上躲一躲,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御南烈才起身告辭。
待到他走遠了,葉無瀾才跳下那棵樹,緩步走向涼亭。
卻只見質子手中持著一顆黑子,緩緩落于棋盤之上。
葉無瀾放眼一看,瞬間神色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