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朝凰 第八十七章 抱山衣里迷蹤林【文字版首發】

作者 ︰ 鎖綠

花千尋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犬女,但卻被她眼中的光芒晃暈了眼。那般自信,顯然,她是多擔心了。

既然她對自己這麼有自信,她為何不選擇信任。

此時,妖落提醒眾人,「必須要通過這個洞,那噬魂海的海眼在這個洞內。」

「我隨你們一同去。」說著,他便首當其沖地躍進那個不起眼的洞口。

花千尋等三人也一同躍下。

若一味之前上面的那一層就是深海的地面,那就大錯特錯。

也只有通過這個通道,才能夠見到真正的海底是什麼模樣。

不同于洞口上面的噬魂海海水的烏黑,這里的海水是那般純澈,是時間最美的結晶。

若說上面是地獄,下面無疑就是惹人流連忘返的天堂聖地。

「這里真的是噬魂海嗎?這里真的與上面相同嗎?」花千尋不禁感慨問道。

事實上,這里所有的人都是這般感受。正沉浸在這無盡湛藍海域里,妖落的聲音再次響起︰「到了。就是這里。」

眼前赫然是一口井水模樣的圓弧洞穴,卻有如同泉水一般汩汩上涌。

犬女已然一腳邁進那圓弧之上,當她整個人踏上這道圓弧的時候,本來汩汩上涌的海水一下子噴涌而出。

「唔!」熟悉的嗚咽之聲回蕩在花千尋的耳朵邊上,花千尋看著痛苦著扭曲著臉,蜷著身子的犬女。暗自替她打氣。

「呲!」終于在半柱香之後,黑晶鏈子第一次發出被融化才會發出的「呲啦」之聲。

而此時,犬女關節處的皮膚已然開始被腐蝕,露出森森白骨。臉色之慘白,大抵上花千尋有些不忍心再看,但她卻知道,此時不是她放棄的時刻。既然辛辛苦苦帶著犬女來到噬魂海,自然是為了去掉綁住她尊嚴的枷鎖。

「你的朋友快不行了。」妖落淡淡提醒著花千尋。

「我相信她。」花千尋的眼楮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犬女。或許只有犬女知道,她當時確實快要堅持不住,卻奇跡一般堅持下來,正是因為了花千尋的這一句「相信」。

「啪嗒!」

耗時三炷香的時間,犬女終于擺月兌了脖子上的枷鎖,那天該死的黑晶鏈子!彼時,她已經渾身見骨,血淋淋的哪里還有一塊兒完整的肉。

然而,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噬魂海海眼之水的洗禮,犬女面露出爆發之勢。

正想上去攙扶住犬女的花千尋,赫然頓住腳步,「要晉級了。」

話剛說完,偌大的晉級陣紋在犬女的腳下閃爍光芒。

犬女之前的實力僅僅大玄師二級,此時幾番跳躍,居然一下子沖破了大玄師八級!隨著晉級,以及靈魂的自我修復,自身損壞的**也開始以肉眼可以見到的速度循序生長出來,快速地修復好。

「恭喜!」妖落走上前來道賀,看得出來他是出自真心的,不管這出自真心的理由是什麼,花千尋覺得,待會兒妖落的忙一定要好好幫。

「妖落,你現在可以說說了吧,你具體要我做什麼?」花千尋單刀直問。

妖落見犬女的事情完滿解決,也松了一口氣,道︰「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看樣東西。」

花千尋和軒轅沫以及犬女對視一眼,齊齊追上妖落。

妖落帶她們去的地方是一個海底小火山一樣的地方。

花千尋蹲,以手指攜起一小撮海底泥漿輕輕攆著。

清澈的眸光灑向那一片火山群。恐怕很久很久之前,這里應該是一片火山群,是陸地,那麼何以會變成現在的噬魂海呢?

這個疑問一直存疑在花千尋的腦海里。但她卻知道,此時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還是言而有信,把別人托付的事情好好解決了吧。

至于以後••••••,她一定會再來這里的!

三人跟著妖落一個拐角處拐了進去。

海底王宮!

噬魂海的秘密無窮無盡,這個地方,誰能想到會建有一座輝煌的海底王宮,連綿一片!

幾個人不聲不響,隨著妖落在殿堂里走著奇怪的路線,終于停留在一間書房里。這還沒有結束!只見妖落在牆體上一陣模索••••••

「轟隆隆!」伴隨著打雷的聲音,牆體開始從中間裂開,向兩邊移動。

「進來吧。」妖落首當其沖,進入了這間建造在不起眼處的密室。

看似不起眼的臥室里,居然會有一個密室!

再往前走,赫然出現一只巨蛋!「這就是我要托付給你的東西。」妖落一指這顆高大兩米的巨蛋。

「接著說。」花千尋不動聲色。有些事情還是弄清楚的好。

妖落誠摯地看向花千尋︰「我希望你,把它帶離這個噬魂海。在這里,它永遠都不能孵化。」

「它是你們海族的蛋?」花千尋謹慎問道。海族是一個特殊的玄獸種族,它們輕易絕對不會把自己的蛋交給別人。那麼,妖落今日這番舉動,真的只是為了孵化出這只蛋嗎?

「是的。它是我的孩子。萬年之前,我被迫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噬魂海里,日子太過清冷,便誕生出這顆海族蛋。他,是我的孩子。」

花千尋听後有些吃驚,面上卻不動聲色,「你一個人可以誕出這顆蛋?」

妖落微微點頭,印證了花千尋的猜測,孩子都是雄性一人誕出海族蛋,而磁性,永遠只是用來孵蛋的。也就是說,海族的孩子其實都只有來自父親一方的血統。雖然他們也交配,但是,那最主要的作用卻不是用來生育,而是享受雌雄交體的快感。

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玄獸族。他們強大,強大到可以與人類中的實力高強的家族並起,並且算作一方勢力!

「所以,你不只是希望我將它帶出去,甚至還希望我一個人類為你這只海族孵化孩子?」

「正如你所想。」妖落完全不否認,反而大方的承認了。

「你說的這般直白,甚至要求我以人類身軀替你孵化孩子,你就不怕我突然反悔?」花千尋冷冷地問道。

妖落卻輕笑出聲︰「不會。我知道你不會言而無信。」

花千尋一口氣囁住,一句「不會言而無尋」真正叫她如何回答。

「這麼的的巨蛋,除非放到儲物空間里,否則根本帶不出去。但是,能放嗎?」花千尋提出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

妖落卻好似準備好了似地,「先契約吧。」契約之後會有契約空間。

「契約一只蛋?」花千尋看向妖落的眼神有著思量,「好吧,我試試。」話不說滿,是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契約一個蛋,能否成功。

懷著忐忑的心情,花千尋以手罩住巨蛋表面,想著與小小白契約的時候一樣。

時間過去很長時間,久到妖落的心情降到冰點。眾人都以為這顆蛋或許已經沉睡,或許不願被契約,更或許••••••,已經死亡,正在這個時候,花千尋的腦海里閃現出悠遠而莊嚴的神秘契約咒文。

還沒有等花千尋弄清楚的時候,「契約成!」三個字的出現,契約陣紋也隨之消失。

但是,這顯然是契約成功了。

花千尋看向妖落,問出最後一個疑問︰「你為什麼不干脆要求我將你契約了,帶出噬魂海?」

妖落的嘴角滿是苦澀︰「我這個身體是出不去噬魂海的。你這些日子所見到的噬魂海,僅僅是它萬種相貌中的一種,冰山一角而已。這樣說,你懂嗎?」

眼見妖落的苦澀,花千尋亦不想多問。只道一句「再見」。帶著軒轅沫和犬女緩緩浮上海面。

而此時,消失大半個月的她們三人,根本沒有想到內院里已經為了找翻了天。

如同花千尋第一次來到噬魂海一樣,回去的路途是艱辛的,而顯然這一次會更艱辛,因為沒有萬鬼驅使,以作代步工具。

三人在雨林之中疾馳,欲求盡快趕回內院。

「今晚恐怕出不去這片雨林了。也別趕路了,各自找一棵高大的樹枝作為晚上休息的棲息地。」花千尋和軒轅沫以及犬女三人商量著。

一路上,犬女尤為沉默,此時,才帶著點靦腆︰「對不起,還有謝謝。讓你們兩人為了我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軒轅沫一個巴掌排在肩膀上︰「傻了吧,說這話?」

「我帶了些吃食,隨便用一些,趕快休息吧,明日接著趕路。」花千尋向她二人各自拋去一份食物。

夜幕降臨,雨林里總是潮濕而危險的。

憑借著前世那份特工時候賺取的經驗,花千尋有自信保三人在這片林子里存活。

前提是不要遇到未知的危險,比如玄獸。

該說老天眷顧她們吧,這一路上,居然一只玄獸都沒有遇到。花千尋非但沒有感到開心,反而有股隱隱地擔憂。

一路上居然一個玄獸也沒有遇到,一定是要出什麼事,或者••••••已經出了!

閑事不可管,期盼她們平一路上平安出了這片林子吧。她深知,她此時的實力不是可以從容面對這片未知雨林中的存在的。

風聲鶴唳,花千尋、軒轅沫以及犬女三人趕路的腳步越走越快,不單單是花千尋有所察覺,其余二人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潑墨山水一般的天空,慘淡的沒有絲毫晴朗之色。

這已經是出了噬魂海之後的第七天了,這片林子大的不可思議。花千尋三人總覺得她們是在這里面轉圈圈。第七天的下午,花千尋眉間的山丘高高隆起,都能夠夾住飛蟲了。

一片雨林,什麼都沒有!

「我們恐怕是迷路了。」花千尋如是說道。

軒轅沫也垂下眼眸思考起來。

犬女突然指著一顆樹,「你們看,這里我們之前來過!」

「沒有呀。」

軒轅沫立即反駁。花千尋左右打量,確實不記得自己曾經來到過這個地方。她記憶力非凡,若是曾經見過這個地方,但凡是一眼也能夠記住。

犬女拉著花千尋的手臂,一指樹縫中的肉末,「我這是我之前吃肉湯不小心打翻之後遺留在這棵樹上的。記得不?」

「這麼說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軒轅沫沉思片刻,說出心中的疑惑︰「但是,這個地方,我們確實沒有來過。只除了這棵樹••••••。」

三女意識到,她們遇到了相當棘手的事情了。

面面相覷,花千尋走到那棵樹下,蹲,以拇指撫上那棵樹木,沿著樹皮一直模到樹根。

樹根?咦?樹根和在周圍的地表連接處有些奇怪。花千尋左思右看,到底是哪里奇怪,卻是沒有看出來。

背後漠然探出一只冰冷的手,將花千尋的從沉思中帶出。軒轅沫冰冷的掌心徐徐探向那棵樹的樹根之下,「這麼松軟的泥土,這數好歹也得生長百年吧,怎麼就沒倒!」

花千尋眼前一亮,是了!百千年的大樹,怎麼扎根的泥土這般松軟,就好似是才移栽過來的一樣!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片林子是活著的,林子自己會移動?

听起來多麼驚悚的事情呀。

然而,三人不得不承認,這一致得出來的結果——她們遇上了會動的林子!

夜色漸黑,花千尋的眉眼上淋上了一層濃郁的寒霜。她仔細回想過這些日子里的細節。她可以肯定!她們一定踫上不該踫的了。

「真的••••••,就這麼迷失了?」花千尋低喃,眼里有股子倔強,真不甘心。垂落在腿間的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握成拳,真不甘心!

「叮鈴鈴•••••••,叮鈴鈴••••••。」耳邊倏然傳來一陣輕快的鈴聲。

鈴聲悅耳,然則,在這片詭異靜謐的林子里,卻顯出一分不同來。

山路綿綿,煙霧繚繞,遠遠映出一道仙人清絕的人影來。

施施然上山,施施然念叨︰「本我有衣,名抱山之衣。衣重一斤一兩一錢,故又名三一之袍。袍里乾坤,抱山衣里迷蹤林。林中百變,四季隨心。有緣人來得因果,無緣之人快離去••••••,快離去呀快離去。」

來人帶著山帽子,白色絲綢遮住了容顏,一身白衣暈染著青黛色的山林。將山河樹木穿在身上的人,花千尋記憶力有一個,就是伊藤幽。她曾說,伊藤幽的袍服特別的讓她終究不能忘懷。

這件衣服太過熟悉,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

仔細想來,伊藤幽似乎也有一件類似的,只是伊藤幽的白色袍服上雖也是山林,卻沒有這件的大氣磅礡。

而且男子所說的抱山之衣,難道是指他身上的衣服。

花千尋靜靜沉思,這等高人,不是她能夠招惹的。卻也必須得知道一些事情。

遂,

「豈不知本我為天?為地?為人乎?」

那白衣山水般的男子頓住腳步︰「為天、為地、亦為人。」清淡的聲音淡漠的沒有意思情感。

「那小女就不知道了。本我既然為天為地亦為人。那又哪里來的有緣人和無緣人之分?豈不是這天地間包含了‘天地人’乎?既如此,天地人融為一體,哪里還來的無緣之人,豈不是處處都是有緣人?」花千尋故意斷章取義,企圖從這高人身上得知一些事情。

「天地人互溶也互斥,姑娘自然就是那無緣之人。快快離去吧••••••。」

「非也。即便是天地人相容相斥,先生又如何分辨出何為有緣,何為無緣乎?」

「這••••••。」那清絕的好似仙人般的男子眼中閃過迷惘,暗自低喃︰「難道我錯了?••••••,我竟然錯了?••••••」

花千尋看也差不多把男子弄糊涂了,立即道出心中疑惑︰「先生可知如何離去?」

「不要吵我,讓我想清楚,何為有緣人,何為無緣之人,想清楚••••••。」說著就迷離著向著前方施施然邁出腳步。

一邊走一邊嘴里念叨著「本我是什麼?天地人••••••,有緣無緣••••••。」花千尋立即臉黑,她提出這觀點,打破這男子的想法,只是想要套出離去的方法,可不是為了給他提供研究「本我是什麼」這種東西的依據的!

「等等!」花千尋伸出素手,探向男子。卻見身前如煙如霧,煙霧退去之時,男子依然再兩步開外。花千尋大驚。

事件之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單單就說今日所遇之男子,豈是可與之輩?

突然間,她更想變強,變得更強!因為變強了,才能窺視到這個世界的全貌。想變強,不單單只是為了天邪!第一次,花千尋有了這樣的想法。

然而,首先要解決的是眼前這個「人」!

「先生等等,若先生知道離去之法,還請先生告之小女,小女及兩個朋友不勝感激。」花千尋慷慨激昂的說了一大堆,卻被那男子一句話噎住︰「等等吧••••••,等我想通了天地人和有緣無緣的關系吧。想通了就••••••。」

那人一副根本沒有在意花千尋所說的話,一個勁兒的糾結在天地人之中。

花千尋額頭上三根粗黑的線條••••••,若是等你想清楚了,••••••我早成老太婆了!這本來就是無解的辯證題!

23世紀政治上將就的辯證,是的,花千尋只是用了一點點小計謀,就把這位如仙似夢的男子弄得暈頭轉向。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她要出去!

眼中閃爍,花千尋喊住施施然離去的人︰「先生等等,若是先生願意送小女三人離去,小女離去之前,就告訴您關于對‘天地人’以及有緣人無緣人的解答,可好?」

即使隔著白紗幕,花千尋也清楚地感受到男子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一下子有了焦距。似乎,此刻,這個男子才第一眼看向花千尋。

「走吧。」男子良久後道了一聲,施施然向著一處走去。

花千尋眼珠一亮,立即會意,「謝謝先生。」說著招呼著軒轅沫以及犬女趕快走。

前方卻傳來一聲︰「不必,你只需離去之時,將答案告知于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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