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朝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熟人

作者 ︰ 鎖綠

花千尋要在「古花樓」歇一夜。

沒想到人居然那麼多……客人多!

該死的夢奴,說什麼,月圓之夜沒有客人,說什麼混跡卡洛大沙漠的人都知道的規矩!

放屁的他!

根本就是猜出她是女扮男裝,騙她過去!

不過今天還有意外的收獲!瞧她看見了誰?

老朋友見了面,總該上前打招呼去。

「音瑞晟,好幾不見。長大了呀。」後者听到這道聲音,全身僵硬,就像是定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就這樣站著,許久之後,音瑞晟小心翼翼問道︰「花……千尋……嗎?」

見少年如此不可置信,居然連轉過身親自確認的勇氣都沒有,花千尋的心柔了,聲音也不自覺地柔下來︰「嗯。」

一個語氣詞,卻讓那背身對著花千尋的少年心髒劇烈地跳動,他緩緩轉過身子,一雙淺咖啡色的眼瞳定定地注視這他身前一米開外的那抹白色身影。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久遠,少年的眼濕潤如同深秋的雨霧︰「千尋……,我,古花樓……不是!你……怎麼……?」

花千尋淡淡吐出一口白氣,心下好笑,他還是沒有變,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少年。面對小正太焦急的模樣,花千尋固然覺得有趣,卻也拿他沒辦法,不禁替他說道︰「你是想說,你來古花樓不是你的意思,你並不想來,對嗎?」

音瑞晟一听,眼神一亮,立即小狗點頭一樣,模樣煞是可愛。

花千尋眼神更柔,她還記得這個少年紅衣肆意頑劣,卻替她擋住致命一擊。也還記得當她前往噬魂海的時候,這個少年由心而發的一片真摯感情。

「你還想問我,為什麼也會在古花樓,對嗎?」

那頭點地更加勤快。

花千尋淺淺一笑︰「其實,你已經長大了,來古花樓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為此表現得很羞愧。而我現在身處古花樓的原因……好吧,你把頭低下來一點。」花千尋粲然一笑,對著音瑞晟招招手,示意他彎子來。

有一年多了吧,這少年的身高就像長甘蔗一樣直竄。怪不得曾經听人說,男孩子的身高到了一定的年紀,竄的特別的快。

一年多的時間,他就已經比她高出大半個頭了!

見花千尋嬌俏又神秘地對他招手,音瑞晟不疑有他,立即向前靠了靠,蹲子,湊過耳朵去。

即使這個樣子,花千尋也還要稍稍地踮起腳跟,湊上嘴唇︰「悄悄告訴你,……我來古花樓借個床睡覺。」

「額。」誰讓花千尋的原因這麼的「不一般」,音瑞晟立即轉過臉,「你不知道這里是青樓?……不對,你應該知道,你高才都那麼說了。」

隨後,音瑞晟不滿地沉下臉,「千尋,我帶你去外面找家客棧住宿。好像再過一條街,轉個彎,就有一家‘天安人家’。我們去那里住宿。比這里干淨。」

花千尋听到音瑞晟的話,嘴唇機械般的勾起︰「我從不認為,青樓就不干淨了。這里的女人,也不全然就是下賤的。音瑞晟,你剛才的話,讓我很不開心。」

瞧著花千尋的的俏臉沉如死水,音瑞晟一下子慌了神。他仔細想想自己的話,並沒有發現自己哪里說錯了,會讓花千尋不開心。

正當他想要說話的時候,一直沉默站在他身後,與他同來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以扇遮面,「咯咯咯」怪笑出聲,「音瑞晟,不向我們介紹這個女子嗎?」

循著聲音,花千尋清淺的眼眸看去,音瑞晟身後緩緩走出一男子。

被這麼一打斷,花千尋和音瑞晟自然是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

音瑞晟也沒猶豫,拉過花千尋的手,「她叫花千尋。是卡羅帝國玄學院……」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以扇遮面的男子打斷,男子用著明顯意有所指的聲調怪聲說道︰「哦!我知道她,花千尋嘛!那可是大名鼎鼎呀。」

花千尋心中不爽,看這怪奇男子用著怪聲怪調說話,拳頭很癢,若非看在音瑞晟的面子上,她非一拳轟過去不可!

音瑞晟大概也感受到了這男子對于花千尋的輕視和敵意,本著皇子的素養,他只是略微皺了皺眉,「莫南柯。千尋的名氣是很大,只要是卡羅帝國玄學院的學生,多半是听說過她的。你若是崇拜她,就好好的說話。沒必要怪聲怪氣的。」

原來男子名喚莫南柯,他被音瑞晟一陣狠怪,周圍並非只有他們三人,同行者還有兩個和他相同歲數的男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旁觀之人。

被這麼多人的眼神注視著,莫南柯頓覺面子被掃,當下惱羞成怒,尖銳著嗓門兒想也不想就叫道︰「我崇拜她?音瑞晟,你眼楮瞎了吧!」

他的話剛說完,突然四下一靜,寒氣從花千尋身上溢出。

花千尋繞過音瑞晟,向著莫南柯走近一步,莫南柯無來由腳下一軟,跌坐在凳子上。再抬眼,見花千尋俯身盯著他,淺棕色的眸子里仿佛嵌了冰渣。

周身頓生寒氣。

「無禮的女人!你要做什麼!」面對莫南柯的責問,花千尋不動聲色,眯起的眼中閃過輕視,「于我而言,別人的崇拜只是外在的光環。它,決定不了我的生死和強弱。若是你真的崇拜我,我反而會和苦惱,我不需要你這種人的崇拜。

而今天,就在剛才,你顯然犯了一個錯誤。你犯了我的大忌,便是在我的面前,讓我听到了你侮辱我的朋友的話。」

一側的音瑞晟心中暖流劃過,卻不願花千尋與莫南柯多做糾纏。他不願意他的同學給她造成傷害或者是麻煩。

遂,他扯了扯花千尋,語氣中有撫平人心的安寧︰「千尋,我沒事。算了吧。」無須多言,花千尋知道他的意思。既然是他的要求,她便退一步吧。

但是,有些人是你讓一步,他就會蹬鼻子上眼的。比如眼前這個莫南柯。

「嘎嘎,你心虛了吧。剛才你還說青樓女子不都是下賤的。你居然認為妓女不是骯髒下賤的,而你一個女子居然深更半夜出現在了青樓之中,你該不會就是這里的樓女吧!剛才那話所有人都听到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莫南柯見花千尋退開一步,便以為花千尋是怕了他了。他抬眼看了看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這個時候正式揚名之時!他怎麼會讓大好的機會從手中溜走?遂他立即撐地站起,手中折扇一開,自以為瀟灑地扇了扇。

音瑞晟紅了眼,「莫南柯,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宰了你!」

「哈哈哈,音瑞晟。你想殺人滅口?」桃花眼一挑,不著痕跡在四周環繞一圈,打量四周的人潮越聚越多。他是越發的興奮︰「好呀,大丈夫無畏生死!你來殺我呀!哼!」

「古花樓」里有三種人,第一種,是來嫖的!那都是男人!

第二種,是被嫖的,那都是妓女!

最後一種,是死人和老鴇!

在這里,妓女是沒有發言權的,說話做主的都是花錢來玩的大老爺們兒們!這些人,自然是認同莫南柯的話的,何況莫南柯此刻表現的如此英勇果敢不凡,他的表現給他的話加分了!更加能夠讓人信任。

死人那就更不會發表任何言論了。老鴇……夢奴,一定正躲在哪個角落看這出戲呢!不行!回頭得問他收門票費!她花千尋笑話是這個好看的?

音瑞晟貴為皇子,接受的都是正統的教育,他雖聰慧,但被人這麼激將,想要不上那人的當,難!

果然,音瑞晟一听莫南柯的挑釁,幾乎是暴跳起來,「好……」

花千尋嘴角一勾,「好一張花言巧語的嘴巴!」

音瑞晟驀然轉身,一雙眼盯著花千尋,不解她怎麼阻他打壓打壓莫南柯的氣焰!花千尋以眼安慰︰有你動手的時候。等著!

有花千尋示意,音瑞晟自然是退居一旁,看著花千尋向前邁上一步︰「今日,憑你一張嘴,如何天花爛追,也壞不了我的名聲。」

花千尋正氣凜然,震得莫南柯心下一陣不妙,他眼珠一轉,大聲叫喊出來︰「花千尋,你說,這麼大晚上,你出現在‘古花樓’做什麼?」

花千尋見莫南柯特意大聲叫喊,尤其是她的名字。想來今日之後,這卡洛大沙漠中,她花千尋的名字又要成為「傳奇」了!該死的莫南柯!今日不連本帶利的討回吃下的虧,她就不叫花千尋!

眾人用著輕視的眼神看著花千尋,更有甚者,以猥瑣的眼神上下打探花千尋。

其中一個光頭大漢最是顯眼。他左手抱著一粉衣樓女,右手探過綠衣樓女,滿是黑毛的大手粗魯撕開綠衣樓女的衣襟,粗糙的大手狠狠蓋上那樓女的超大「胸器」,狠狠抓了一把。絲毫不顧眾人都看著,更不顧那綠衣樓女慘白的臉色。

一邊,他伸過頭去,大聲問粉衣樓女︰「這小娘們兒還是個雛?開價多少,老子要了!」光頭大漢的聲音嘹亮無比,那一嗓子,整棟樓的人都能夠听得清清楚楚。

頓時之間,所有人笑聲如雷。

莫南柯更是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花千尋,我就說你干淨不到哪里去吧。哈哈哈。還名氣大呢!要是讓卡羅帝國玄學院的學生知道他們心中的偶像其實是這麼的下賤,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不過你也別擔心,我猜想,說不定他們知道後,都會來給你捧場子。到時候,你就算做不成卡羅帝國玄學院的第一,也能夠做這‘古花樓’的第一頭牌的。」

越說,莫南柯越是興奮,以前都是從別人耳中听到花千尋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天才……,現在他正在用言語凌辱這個曾經的天才!

莫南柯是認定了,花千尋是這「古花樓」的樓女!雖然不知道原因,也許是因為花千尋不知天高地厚來到卡洛大沙漠歷練,結果,被人賣到這里或者抓來這里。

反正,要他莫南柯相信一個女人深夜在「古花樓」,在青樓,除了她是妓女,其他的原因他都不相信!

音瑞晟本來沉下的心又被莫南柯幾句話就撩撥起。他鐵青著臉,卻被花千尋的一個眼神制止了接下來的行動。

眾人取笑輕視中,花千尋怡然靜立在那里。面色平靜,波瀾不起。

「莫南柯,是吧?」花千尋懶懶撩起一只眼的眼皮,「你該慶幸,我今日沒有殺人的興趣。」

「哈哈,你是被莫某說中了心事吧。你敢當著群雄的面殺人面口?說的好听,什麼沒有殺人的興趣。人是那麼好殺的嗎?莫某,是那麼好殺的嗎?就憑你一個妓女?」莫南柯諷笑不止,輕視地道。

他仰頭大笑,突然聲音戛然而止,脖子上感到一陣冰冷光滑的觸感。原本翹上天的眼楮一寸一寸僵硬地往下挪。直到眼中映入一道白色的俏影。

花千尋!她怎麼做到的!

非但是他猜不透,「古花樓」中幾乎所有人都猜不透。

這時,花千尋的眼深了深,內中蘊含嗜血之色,她的眼彎彎的,嘴角也翹翹的。然而,她說出的話,卻讓人心中膽寒︰「人是不是好殺,我不知道。但我花千尋殺人,從來就是殺不夠本的。還好,這世界上……,人是殺不盡的。真好……。」一邊還做出慶幸的模樣。仿佛,這個世界上要是有一天,人能夠殺盡,她就會很苦惱一般。

此時的花千尋在許多人的眼中,猶如魔魅。但是,也有人例外,比如音瑞晟。當花千尋說出那話的時候,他還不忘用一雙崇拜的眼楮熱切地注視著她,嘴中叫上一句︰「帥氣!」

脖子上花千尋冰涼的手掌掐著,莫南柯漲紅了臉。因為,掐在脖子上的手根本就沒有用上力氣,只是禁錮住他的脖子。花千尋她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惱羞成怒,「就算你能夠殺盡天下人又如何!你還不就是個妓女,骯髒的妓女!」

「我是不是妓女。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但是我沒必要同你解釋我站在這里的原因。你還不配知道!不過,既然你說妓女是骯髒的,我就想要請問你,你來這里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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