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朝凰 第十九章 廝殺

作者 ︰ 鎖綠

「赫連化羽,你也想要摻這趟渾水嗎?」

花千尋一驚,赫連化羽?他來此,是敵是友?雪霸天提防赫連化羽,花千尋在赫連化羽沒有表明態度之前,同樣也不敢有所動作。

赫連化羽不曾言語,手中一動。

「嗖!」花千尋隱約看到一道球形物體朝著她砸來。她本能伸手接住,一股果香撲鼻。

詫異之下,垂眸看向手中赫然多出的球形物體,臉上頓時出現驚訝之色,抬眼望向赫連化羽,「青果?」赫連化羽蒼白的臉上出現少許的紅潤之色。

「給我的?」

赫連化羽微笑頷首。

花千尋大方收下︰「好!我收下,作為你一路跟蹤我的補償。」

「你知道我在跟蹤你?」這一次換赫連化羽吃驚。

「確切的說,是在我再次見到醉紅塵之前,你都在跟蹤我,但是,醉紅塵出現在我身邊之後,我就再也感覺不到那股氣息了。」

「你知道我跟蹤你,為什麼沒有反抗?」赫連化羽望向花千尋。

「一開始我也奇怪,但是我能夠感受到,跟蹤我的人沒有惡意,我就隨它去了。」花千尋回答道︰「你為什麼要插手?我以為你這一次還是會和之前一樣躲在暗處旁觀。」

赫連化羽卻說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是自己跳下無名崖來到無名荒地的,來到這里,我是為了找回我妹妹。還記得第一次我們見面時候,那棵老樹吧?那是我妹妹的第一死亡現場。所以我,在那里種下一棵老樹。沒想到,我精心呵護的青果卻被你吃掉了一顆。」

「所以,今日這剩下一顆青果,是你加入我的證明?赫連化羽,你跟蹤我那麼久,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最終想要做什麼。」赫連化羽無預期地撞進一雙湛藍寶石一樣美麗的眼,那雙眼璀璨卻有無限吸力,能將他的靈魂吸入其中。

「喂!問你話呢!赫連化羽!」醉紅塵丟掉手中的酒壺,不滿地望向赫連化羽,尤其不滿見到他看花千尋看呆了的傻樣,「發什麼呆?」

「額,嗯!」赫連化羽的臉上微微泛紅,感到臉上的湯熱感,赫連化羽急急埋下臉,喉嚨間似有若無︰「自然是知道。」否則,怎會加入你?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你們當我是死人!閑聊敘舊,好不快意呀!啊?」雪霸天已經忍無可忍,若非是赫連化羽……,他一雙老眼死死鎖住一身黑衣的赫連化羽︰「赫連化羽,你要想清楚了!這種事兒,牽扯進來,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是你赫連化羽!」

赫連化羽正暗自惱怒,他剛才怎麼對花千尋心動了?此刻正是心中不爽,偏偏這個雪霸天還用這樣不知死活的口氣跟他說話!

「雪霸天,雪家稱霸的日子,結束了。」語氣說不出的輕柔,輕柔到說不出的冰冷,冰冷到說不出的漠視。

魁梧的雪霸天,蒼白瘦削的赫連化羽,花千尋竟一時之間眼前出現幻覺。

「我怎麼覺得唇色白得跟鬼一樣的赫連化羽要比身材魁梧,氣勢逼人的雪霸天強大許多?」

花千尋問向醉紅塵,但是,在轉頭那一刻,她反而抿唇不語了。因為醉紅塵此刻神色嚴謹,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醉紅塵如此嚴肅的神色。

醉紅塵幽光閃爍的眼球中,映著赫連化羽黑衣無風自動,長發空中亂舞。

花千尋心中吃驚,轉過頭去。她曾與赫連化羽交過手,但是,此刻的赫連化羽,早就超出了她的想象。

雪霸天面上紅光閃爍,全身筋肉虯龍而起,穿在外面的衣袍被瞬間鼓起的筋肉撐破,一身氣血沖突。

花千尋突然意識到,她低估了雪霸天,若今日只有她一人的話,她的小命就會葬送在這里了。眼角瞥向醉紅塵,他沉靜臉,嚴肅的模樣,眼中並沒有害怕和心驚。想來,醉紅塵可與雪霸天拼之。

再看左無名,與醉紅塵差不多的表情。花千尋判定,這二人和雪霸天不相上下。

佟安然目中稍露驚駭,應該比之醉紅塵和左無名來,稍稍差上一些。

但是,這里面,最差的就是她。

她該感謝自己還有符文,還有青冥烈焰,可焚一切。

不然,單單憑借自身玄力,她實在差之遠矣,根本不夠別人瞧得。

一股危機感由心而生,花千尋反而更加沉靜,認真觀摩這一場決斗。

但是,很快她難得有可以觀摩如此級別的高手對決的機會,卻被人打擾了。

雪騎衛真的不能夠小覷。大約五百騎,一人一騎。各個都血氣充足。這里沒有少年少女,沒有老態龍鐘的老者,能夠擔當雪騎衛的,各個都是彪形大漢!

他們一上來,沒有一個人說話。各個手持三叉戟,遇到活人就是全力刺過去。

他們嘴上沉默,手中卻與之相反,動作可謂是「快」,「準」,「狠」!

他們甚至有「不敗奇兵」的傳奇!

但是,這一次,他們遇上了對手。左無名這些年來對自家護衛的嚴格,外人不清楚,左家人卻看在眼里,護衛們早就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守門了。這些護衛,等同士兵!不知道左無名到底是怎麼訓練他們的,他們的身上彌漫著沙場殺敵的戰士們才有的血氣和煞氣!

雪騎衛的頭領,遇上了左家護衛,終于,不再無敵!雪騎衛的頭領見勢不妙,粗壯的手中在空中一揮,所有人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向著反方向的佟家暗衛殺去。

但是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佟安然一定是恨透了雪家,他多年來訓練處的暗衛,各個揮斥方遒,英勇無比!最為可怕的是,這一群人,每一個怕死的!

有一個雪騎衛眼看就要成功,那一擊下去,佟家與他對峙的一名暗衛若是不躲,只有一死。但是那名佟家暗衛竟然是拼著一死也要給那名雪騎衛致命一擊。

花千尋早就覺得佟家的暗衛有些不尋常。左家的暗衛固然厲害,但是並沒有給花千尋這種不協調感。此刻無意間見到這一幕,那佟家暗衛居然是拼著一死,也要砍一刀對面的雪騎衛。這是一種怎樣的信念。

花千尋怔怔看著那名佟家暗衛眼中透骨的血煞,殺意濃烈。到此,花千尋才知道,當這些佟家暗衛出現的時候,他們集體給她的一種違和感是為什麼了!

細細看去,這些人無不是咬牙切齒,內心的仇恨毫不掩飾地透露在臉上,眼楮里。

佟家暗衛不過百人之數,卻個個憤死拼殺!除了天大的恨意,還有什麼能能夠驅使這些人共同不要命地廝殺呢?

前後左家護衛,後又佟家暗衛,雪騎衛居然步步被打壓,走入絕谷之中!

雪家真正的少主此刻少年雄姿,少年體態的身體高高憑空站在半空之中,赫然就是一個戰場上的指揮官。他抽出懷中寶石佩劍,高高舉起,用著沉穩而雄渾的聲音大喝一聲︰「雪騎衛,不敗奇兵!雪家,必勝!」

不得不說,千百萬年來潛藏在骨子之中的優越感,讓雪家的人,天生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雪騎衛是萬里挑一,代代相傳,雪家除了家主和少主之外,最為出色的人!便是直系,也為了能夠進入雪騎衛而感到自豪!

雪騎衛各個嘴巴緊實。雪家真正少主的是雪宇陽,他們知道。

雪宇陽的出色,讓雪騎衛打心里佩服。

也因為如此,雪宇陽登高一呼,雪家雪騎衛們的心,安定了。骨子里代代相傳的高傲也起到了作用。

「少主之名!殺!」雪騎衛頭領第一次開口說話。卻是殺人的嗜血!

「雪家,必勝!」

隨著一聲高呼,雪家雪騎衛開始了瘋狂的廝殺。

雪家還有四大長老!他們的二長老纏住了花千尋,大長老卻被醉紅塵纏住,三長老對打左無名,四長老正與佟安然斗得凶狠。

天家兄弟加入到了與雪騎衛廝殺的行列。

一時之間,天地間血霧彌漫,雪騎衛五百人眾,佟家暗衛一百人,左家護衛三百人!再加上花千尋,左無名,醉紅塵,佟安然,天家兄弟,還有雪霸天和雪宇陽。這在無名荒地,算得上一場絕大的廝殺!

敵人的刀劍砍向自己人的身體,自己人的拳頭打碎敵人的心肺。一時之間,血流成河。

這是一場曠世大戰,雪霸天突然意識到,這是雪家近百年來最大的危機。

「雪家,不能倒在老夫的手上!」那一刻,雪霸天無人角落的拳頭捏得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他的身前站著是不時會捏著白絲帕捂著蒼白的嘴角咳嗽兩聲的赫連化羽。雪霸天有一種被憋屈的感覺,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應該是很弱的,沒事就咳嗽兩下,一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臉色蒼白的和鬼沒兩樣。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讓堂堂雪家之主,無名荒地上隱形的人類霸王,警惕小心,拿他沒轍。

雪霸天最為郁悶的就是,無論他出什麼招式,赫連化羽眼楮都不用眨一下,下一秒應對他的招式,都會將他的路堵死。仿佛赫連化羽預先知道他要使出的招式一樣。這是何等的精睿,僅憑他細微到有時候自己都不察覺的手勢,腳步,甚至是方向,就能夠猜透人心。

雪霸天深吸一口氣,一雙老眼看向赫連化羽,眼底深處甚至有一絲渴求的意思︰「化羽公子,你若是不參與這件事,我雪家願意支持你成為新一代城主,同時,讓出十口巨型深井給你。」他語氣中有著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地卑微。

花千尋心心念念都是想要觀摩赫連化羽和雪霸天的比斗,以致她在于雪家二長老對決的時候,多有失誤,若非及時挽回,就要釀成大禍。

但是,雖然如此,卻也听到了雪霸天的這話。

「咳咳咳,」赫連化羽一陣猛咳,捏著白帕子一點一點地擦著嘴角,一點也不慌忙,擦完嘴角之後,才看向雪霸天,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一股冰寒從後背升起,雪霸天微微一整,「你……」

「雪霸天,我給你機會留下遺言。」赫連化羽又是一陣咳嗽,此時正好一陣大風吹來,他的身子隨著這陣風不穩地晃動。

雪霸天死死捏住拳頭,雙眼之中出現血紅一片,一改剛才的卑微,「赫連化羽,真要拼命,你也討不得好!」雪霸天咬牙切齒,目露凶惡。

赫連化羽眸中出現短暫的吃驚,最終,只化為一聲輕嘆聲,「哎……。」

雪霸天眸子之中血色越來越濃重,最終成為深紅色。

「赫連化羽!老夫窮盡一生,在神豐境頂峰時期,果斷進入回丹境,在回丹境時,若非有雪家四大長老護法,說不得已經被那些前來一報前仇的仇家挖心倒肥,吞吃入月復了。老夫好容易挺過回丹境,進入到真正的大玄修時段,老夫從大玄修最次等的天人境修煉起,經過漫長歲月,修煉到如今的無人境,之後,再無一敗!」雪霸天好似回憶,卻又一股沖天的悲涼圍繞著他周身。

他的一雙眼此刻彌漫著深紅,遠比妖魔好可怕,他說︰「老夫原以為,在這無名荒地之上,除卻魔獸之外,也只有你赫連化羽能與老夫一搏了。老夫原以為自己是天縱之才,如今才知,」雪霸天雙眼內的瘋狂此刻反而消散了,「老夫此刻才知,赫連化羽,原來真正的天縱奇才是你!」

他深吸一口氣,「老夫一生短短百年,卻走到無人境,老夫天資或許不夠走到天神境,但是若有機緣,或許可以抵達大圓滿時期。

百年幽幽人生,風光一世。哈哈哈哈哈……」一頭灰白頭發,固定發束的發箍被他頭頂噴涌而出的白色玄氣沖飛,一頭灰發在空中狂舞,整個人仿佛是發了狂一般。「哈哈哈哈……」

他沖破天際的發狂大笑,行若癲狂,這樣的異狀引起所有人的關注。雪宇陽是雪霸天手把手教導的,極為了解雪霸天,在見到雪霸天癲狂至斯之時,一股悲涼油然而生,「爺爺!」

但是,任憑他如何叫喚,雪霸天仿佛沒有听到他竭斯底里地叫喚聲一樣,突然,雪霸天收斂笑聲,冰寒的眼注視著赫連化羽,「老夫知道玄氣漩渦對你我這樣的人無用。老夫就以畢生能量,化作這古樸一拳。赫連化羽,你躲不開,只能接!但是,你,接得住嗎?」雪霸天之陰狠老辣,眾人皆知。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他會以生命最後一拳來了結赫連化羽。

「轟!」

「爺爺!」

「家主!」

一拳出,漫天都是竭斯底里的叫喊聲。

「赫連化羽!」花千尋眼皮猛烈跳動,突然間,身體仿佛自己又意識一樣,用著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沖向赫連化羽,急切喊道︰「你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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