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青朦朦的一片,一輪滿月撒下了淡黃色的光芒,積雪反射月光,整個大地都是一片的銀色。青色、銀色,兩種色彩交融的地方,是一層難得形容出來的,很空靈的,近乎虛無的色彩。呂風站在應天府南門城樓的屋檐上,背負著雙手,看著遠遠的天際兩道青影微微的閃動了一下,已經消失無蹤了。
凜冽的寒風從身後吹了過來,把那薄薄的青衫刮得緊緊的貼在了呂風的身上。長衫的前擺高高的飄起,在天空那顯得特別巨大的圓月映照下,呂風有如仙人一般,似乎就要迎風飄去。今夜的天氣也著實古怪,如此大的風,天空卻是一絲烏雲都沒有,漫天的月光靜謐如水,溫柔和蠻荒的氣息混雜在了一起,竟然讓人從心底里生出了一絲嗜血的沖動。
抬頭看了看那黃色的月亮,伸手在空中虛攬了一手,似乎可以把那吹拂而過的寒風抓在手中一樣。靈光子臨行之時告誡呂風︰「得饒人處且饒人。」而邪月子則是很干脆的說︰「如果不想饒,那就全殺掉罷!我一元宗,卻也不想再靠這等仁義道德來敷衍天下人,糊弄自己了。」
淡淡的笑了笑,呂風回過了頭去。南城門附近那一片民居的屋頂上,高高短短的站了上千的黑衣人,大部分都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了一對冷光四射的眼楮。高高的舉起自己的手,呂風低聲呵斥了一聲︰「出發!」他當先一人飄下了城樓,飄出了城牆,有如風中的落葉一樣,輕輕松松的,沒有絲毫煙火氣的飄蕩了出去。
坐在城牆垛兒上和火甲他們四個分享酒肉的水元子連忙含糊的哼哼了幾聲,隨手把那酒液所剩無幾的葫蘆扔進了護城河,帶著火甲他們飛快的縱身而起,朝著呂風追了過去。他們的身後,一千兩百名黃龍門、冥龍會的高手,發出了興奮的低聲呼喊,緊跟著他們身後跳出了城去。城牆上,幾個城防軍的巡邏隊眼睜睜的看著這上千人馬違紀深夜出城,卻做出了一副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掠行的速度太快,已經超過了背後吹來的寒風的速度,呂風漸漸感覺到有冷風掃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揚起頭,看了看那青色的天空,低聲說到︰「那兩個老道不會走錯了路罷?大師伯說他以前曾經下山去過,在成都買過酒。唔,雖然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畢竟路還是認得的。只要到了成都,邪月師伯他卻是精明人,萬萬不至于找不到游仙觀的。」
搖搖頭,呂風有點無奈的抱怨到︰「兩個老道卻是動了游興了,說是要自己一路游山玩水,采藥挖礦的走過去,所以不要我派人引路。不過還真怕你們二位迷路啊!不過,應該沒關系罷?只要不和中原道門的那群人起沖突,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你們?」
出城五里,路邊的樹林子里面,換了一身錦衣衛官服的歐陽至尊笑呵呵的帶著十幾個青年人走了出來,遠遠的朝著呂風拱手到︰「呂大人,這次我歐陽至尊卻是丟臉丟到了家里。蒼風堡不要我了,我只有跟著錦衣衛混口飯吃啦。」他身邊,一身儒衫的徐青飄了出來,朝著呂風微笑著點了點頭。呂風回應天之前,歐陽至尊等人就躲藏在這個樹林深處的錦衣衛秘窟之中,徐青剛剛才通知他們出來的。
呂風微笑著點點頭,掠到了歐陽至尊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親熱的說到︰「歐陽前輩肯出來助我呂風一臂之力,卻是呂風的大幸。唔……」呂風瞥了一眼歐陽至尊腰帶上插著的那根紫色的山藤,那山藤上寶光繚繞,顯然不是凡物。
水元子也跳了過來,眨巴著眼楮看著那隱隱然有紫色祥光射出的山藤,有點驚詫的說到︰「你這小女圭女圭,怎麼和佛宗的高手混在了一起呢?莫非你想要做和尚不成?做和尚有什麼好?酒肉都不能吃了,豈不是難過?……唔,這根璇檀手杖,起碼是被極高深的佛法祭煉了上千年的寶貝,要是拿去賣給那些修道的和尚,他們估計會拿自己的寺廟和你換的,怎麼卻到了你的手里?」
歐陽至尊連忙朝著水元子行禮,小心翼翼的應答到︰「這卻是幾位前輩高人賜予晚輩的,晚輩卻是不知道它的來歷。那曰蒼風堡主追殺于我,若不是那幾位前輩出手相助,我歐陽已經變成孤魂野鬼了。」水元子的形容古怪,銀色的頭發和眉毛,有如處子的俊俏面孔,歐陽至尊自然是一眼認出了這個朱棣欽封的護國大天師,誒,以及和自己平級的錦衣衛副統領。
呂風掃了那藤杖一眼,也不在意,不過是一根藤杖罷了,雖然里面的靈力驚人的強大,可是反正是自己人的寶貝,越強越好。他隨口說到︰「想必那幾位前輩高人也是看到蒼風堡主行事太甚,所以才出手相助罷,這也是歐陽大人的福分……今夜卻是正好,本官帶人去找那蒼風堡主的麻煩,順便給歐陽大人出這口惡氣再說。」他的稱呼可就變了,從歐陽前輩到了歐陽大人,表明大家論交情的時間過去了,如今是討論公事的時候了。你歐陽至尊做了錦衣衛的副統領,可就是呂風的下屬了,說話行事就要按照官面上的規矩來作了。
歐陽至尊也是一個省事的人,連忙朝著呂風行禮,他的身份可就定下來了,再也不是蒼風堡的綠林豪強,而是搖身一變,變成吃皇糧的錦衣衛頭目了。他當下也把張三豐所說的,那所謂的血神教在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