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下的主賓位,被唐霖教訓過的譚公子就坐在譚老太爺身邊。
譚公子瞧見唐霖之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咬牙切齒的道︰「父親,你也看到了,那個小子今天也來了。您告誡過我不要去招惹他,可是如今我們沒有招惹他,他卻主動上門了。看他坐在陳奔雷旁邊有說有笑的樣子,我敢說他到時候一定會插手的。」
譚老爺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斥道︰「你那點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這一次行動有多重要你該知道,一旦失敗,我們立刻就會成為山海幫第一個要對付的對象。趁著這一次山海幫新舊交替,這是我們最好的時機。奪回老幫主的寶物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為之讓路。」
略一思忖,譚老爺子又道︰「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個人既然來了,不管他與陳奔雷有什麼關系,那都必須慎重對待。」想了一下,他對西南陰暗處招了招手。
耿秋從黑暗中一走而出,來到譚老爺子身前,恭敬的道︰「老爺!」
譚老爺子低聲道︰「耿秋,人都布置齊了嗎?」
耿秋彎著腰,低聲道︰「老爺放心,碼頭、院門、還有這周圍都布下了天羅地網,保證他們逃不了。」
譚老爺子嗯了一聲,停了停才說道︰「等一會兒,你去找鬼老,讓他出手盯住那個少年。」
耿秋古波不動的臉色有了一絲漣漪,想起那個一年四季都將身體裹在黑色斗篷下的男人,他的身體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他遲疑著道︰「這件事,用得著鬼老出面嗎?」
譚老爺子閉上眼楮,吐氣道︰「去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耿秋只好拱手︰「是!」
不遠處,唐霖看著耿秋和譚老爺子對話,不知道怎麼的,他感覺十分不安,這是一種即將面對危險時的預感。看了一眼譚老爺子,他不相信這個老家伙會真的為了一個紈褲子弟來得罪一個背景不詳的先天高手。特別是這個高手才十幾歲。但是這危險是從哪兒來的呢?
時間慢慢過去,祝壽也達到了高潮,當譚老太爺應付完賓客之後,夜色也已經深了。
不過唐霖和陳奔雷卻不能提前離場,因為戲班子沒有走。按照慣例,去別人家唱戲或者演出,戲班子都要最後才能離去。賓客散去,唐霖和陳奔雷起身向戲台走去,卻被一伙人攔住了去路。
「兩位,夜路不好走,不如我送你們一程吧!」說話的人,是一個渾身都被黑色斗篷遮蔽的人,他的聲音如同夜梟嘶鳴,就像是金屬刮擦在玻璃上的聲音一樣。听起來毛骨悚然,讓人不寒而栗。
陳奔雷掃了對方一眼,悶喝道︰「你們是誰?」他已經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
斗篷人旁邊一個身穿盔甲的男子尷尬的咳嗽一聲,站出來道︰「不好意思,陳船主,我是潭府的護衛長耿秋,我們老爺要請陳船主去一趟,有要事相談。請陳船主跟我們走吧!」
陳奔雷警惕的道︰「我和你們老爺子好像從來不認識!」
那斗篷人上前一步,嘿嘿冷笑︰「耿秋,都要動手了,還費那麼多話干嘛,直接綁了不就是了。老爺的意思很清楚,讓我來對付這個小子嘛,行了,這小鬼-交給我,姓陳的你們自己料理就行了。」
耿秋苦笑一聲,他不想找這鬼老的原因就在這里,這鬼老雖然實力高深莫測,但是脾氣卻高傲古怪的緊。他根本就管不住。只是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他退無可退。
只好苦笑下令︰「動手吧!」
耿秋身後七八個護衛吶喊一聲,抽出腰間的刀劍就撲了上來。這一隊護衛是耿秋手下最精銳的高手,每一個都是氣勁境界的武士,這一發力,登時就嚇了陳奔雷一跳。以他走江湖數十年的眼里,早已看出這些護衛的不凡來。他腦袋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一定拼不過。
陳奔雷大喊道︰「唐兄弟,快走!」說著腳下飛奔,一縱而出,身影已經在十數米開外。
七八個護衛從耿秋身邊飛奔而出,一個個如狼似虎向陳奔雷追去,每個人都身形輕盈,矯健有力。但是他們剛剛追出去,每個人眼前都閃過一道劍光。一道來自死神的光輝。緊接著,他們驚恐的發現,跑的最靠前的兩位侍衛正飛騰在半空的靈動身形突然間變得僵硬,然後兩道整齊的裂痕從他們身體中間裂開,暴露出里面殷紅的血肉。
「噗通!」「噗通!」
那兩個護衛失去靈動的身體從空中跌落,飛起的時候是完整的,落下時卻變成了四瓣。兩人俱是從腰間被人整齊的切開,胸月復里的內髒大腸呼啦一聲掉落出來,染紅了演武場的土黃色地面。不過他們沒有立刻死去,他們痛苦的嚎叫著,一個護衛在地面上試圖將內髒塞回身體里,可是怎麼塞都塞不進去。另一個侍衛拉著自己的下半身,試圖與上半身合起來,但也是徒勞。
兩位護衛的慘狀一下子就將所有的人震住了!
不僅是護衛們,連同耿秋、斗篷人還有已經在十幾米之外的陳奔雷都驚住了。
唐霖立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但他的劍已出鞘。
耿秋憐憫的看了一眼在地上掙扎的兩位昔日同僚,堅定的移開眼楮,落到斗篷人身上︰「鬼老……」
那斗篷人嘿嘿一笑,絲毫不為那兩個護衛的死而動容,他擺了擺手︰「我知道我知道,嘿嘿,想不到這個小鬼真的是個先天強者,正好我的寶貝也餓了,就拿你的靈魂來喂我的寶貝吧,先天強者的靈魂可比尋常武者要強得多,這一次足以把我的寶貝喂飽了。嘿嘿。」
說著,斗篷人從懷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破包,那破包只有巴掌大小,灰撲撲的,上面還有不少污漬,怎麼看怎麼難看。斗篷人卻異常鄭重的將那小破包拿出來,口中念念有詞,同時左手拿起一把匕首,割破了手心。當鮮血從手心流出來的時候,那小破包卻忽然亮起一層晶瑩的紅光,只見這紅光一卷,就將那一縷鮮血給吞了下去。
沒錯,是吞了下去!唐霖看的真真切切的。
自那斗篷人將小破包拿出來的瞬間,唐霖就感覺到一股極度的危險,那是一種生命被猛獸窺伺的危機感。危險就來自那個小破包。
「絕對不能讓他順利完成!」唐霖心頭涌出這個念頭,和神舟一號相處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他明白這是斗篷人在進行血祭。血祭一般威力極大,但是血祭的過程去很脆弱。
唐霖怒嘯一聲,腳下真氣一噴,身形如電欺身而上,手中寒星劍劃過一道冷冽的劍氣,迅若奔雷一般刺了過去。
劍芒的威力,已經被那兩個護衛的鮮血徹底證明。但是斗篷人卻一絲緊張都沒有,見到唐霖殺來,反而斗篷下的嘴角嘲諷的向上彎起。
「噗!」劍芒在靠近斗篷人半米處,被一片紅光攔了下來,那是從小破包里擴散出來的紅光。
下一刻,唐霖已經持劍而來,劍刃在空中劃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上來,一劍斬在斗篷人的肩頭。劍刃很容易就斬到了斗篷人的身體,可是卻如中皮革,被軟噠噠的擋了下來,一層紅光護住了斗篷人的肩頭,使劍刃無法深入。
不過,劍上巨大的力量還是讓斗篷人被擊飛了出去。
而唐霖已經緊接著跟上,隨後,唐霖騰空而起,自空中向下狠狠的拍下一掌,像是打麻袋一樣,將斗篷人重重的轟擊到地面。斗篷人吃不住大力,張口就吐出一口鮮血。不過這也激起了他的怨毒之氣。他狠狠的盯了唐霖一眼,突然一口鮮血噴在那小破包上,大呼道︰「去!」
那小破包登時一個閃爍,紅光大盛,迅速在空中變化出一只猛獸巨口向著唐霖一吞而下。
唐霖心道︰「糟糕!」這紅光變幻出的猛獸巨口實在太快,唐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吞下。不過,紅光罩住他身體時,卻像一陣風吹過一樣,沒有一絲實體的觸覺。
「難道只是用來唬人的?」唐霖有些不解,但是立刻他就感覺意識一片痛楚,強烈的痛楚使他意識開始模糊,接著,他感到自己的靈魂月兌離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有過一次靈魂離體經驗的唐霖迅速清醒過來,他覺得自己有變成了一團霧氣一樣的東西,他「看」到四周是一片無盡的紅色,在空氣中彌漫著一層血腥氣,按理說他是聞不到氣味的,但他就是知道這是血腥氣。還沒來得及細細觀察周圍,遠處就傳來一連串的怪叫聲。
「嘖嘖嘖,又有強大的美味送上門來了,真是我的好徒孫,好久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靈魂了。今天我要好好的大餐一頓。」
伴隨著這怪叫聲,唐霖「看」到遠處一團黑氣飛了過來,那團黑氣要比唐霖的靈魂霧氣大了三四倍。而且充滿了煞氣,那是一種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血煞之氣。那團黑氣還沒到來,一股凶狠之意就撲面而來。
黑氣見到唐霖,怪叫一聲就撲了上來。
唐霖頓時感覺到身體一陣劇痛,大腿的地方似乎少了一塊,他醒悟過來,自己這是在被對方吞吃。
他心里驚恐非常,扭動著身體想掙月兌對方的魔爪,但是越是掙扎,他的身體就越是疼痛,意識就越是模糊。他覺得身體每一秒都在被對方吞吃,沒失去一部分,他的意識就模糊一分,最後,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就在他要昏迷的時候,他听到了一聲歇斯底里的驚恐尖叫。
就像是動物見到天敵之後的驚恐叫聲,充滿了震驚、惶恐、激動、緊張、憤怒、絕望的尖叫。歇斯底里,瘋狂的最後反撲。
但是,這尖叫聲不過維持了短短的一秒鐘不到,然後就消失了。
然後唐霖就感覺抓住自己的黑霧突然間不見了,他恢復了自由,一陣天旋地轉之下,他的意識重新回到了身體里。在回到身體的一瞬間,他听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就像是人吃飽了之後打飽嗝的聲音,充滿了滿足和懶洋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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