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找屬下?」
黎樾棠的營帳內,千絕躬身站在黎樾棠跟前,對方隱在暗處的俊顏上表情晦暗不明,但千絕可以感受到整個營帳內壓抑的氛圍,他忍不住抬眸看了看黎樾棠,听說白日里主子去找嫵清音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千絕……」
沉悶許久的安靜之後,黎樾棠才緩緩出聲,他看著桌子上他之前謄寫過的一份完整的藏寶圖,上面連綿起伏的山脈走勢如他現在的心境,起起伏伏,沒辦法安靜,更沒有辦法平靜。
她說,她整條命都是他的;她說,需要她做什麼,直接告訴她。
可是他怎麼可能說出口,讓她用自己的血去開那機關?
甚至連對方知不知道自己是前朝皇室之人,他都沒有勇氣問出。面對她的真摯他連衣物都來不及整理好便倉皇逃離,他不敢再看她的眼不想再去想前方的路,這荊棘密布的前方已經讓他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邊怎麼樣了?」他沉聲問道。
千絕知道黎樾棠問的是什麼,于是拱手答道︰「主子,屬下特地找了能人異士過去查探過了,已經確定,那機關十分歹毒,一旦注入的血液有異,便會引發內里的另一重機關,到時候整個寶藏便會被徹底毀掉……」
後力蘄手。「竟真是如此……」千絕查探回來的消息讓黎樾棠疲憊地閉上了雙眸,他長指捻了捻眉宇間的「川」字,又是一陣逼人窒息的沉默之後,他才朝千絕無力擺手道︰「你先下去休息吧,這幾日辛苦你了……」
「主子,我們不能再拖了!」千絕知道黎樾棠是動了惻隱之心,可是目前的狀況哪容他們動半點不忍?
箭一旦離弦,就必須走到底,這道理,相信主子明白,所以千絕繼續勸說道︰「最近為了擴展教眾我們手里的財力已經所剩不多了,再這樣拖下去,主子,這麼多年的心血,我們必將毀于一旦。我們沒關系,這輩子誓死追隨主子大不了從頭再來,可是大妃呢?主子,大妃隱忍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苦,難道主子還要讓大妃繼續受苦下去嗎?」
「千絕!」黎樾棠猛然提高的語調打斷了千絕的勸說,他眉宇間的疲憊更重,那放在桌上的雙拳更是緊緊握在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猙獰出痛苦,極度矛盾的痛苦。
「你讓我想一想,再想一想……」
黎樾棠抬手捂住了頭部,掌心極力按壓的太陽穴傳來陣陣刺痛,千絕見狀嘆了口氣,雙手一拱之後,便無聲退向門口處。
「王爺!」
千絕的身形還未完全退出門口,身後方突然沖進一名兵士高聲道︰「王爺,山下有異動!」
「嗯?」千絕的身形定住看向黎樾棠,黎樾棠也同時抬頭看向了那名兵士︰「說!」
「屬下們遵王爺的吩咐一直有在山下各個暗處隨時查探異動,就在方才,屬下發現分別有三批兵力往山下集合,看樣子,是中川的隊伍!」
「中、川……」黎樾棠在听到這兩個字時,心頭有什麼,發出了破裂的聲音。
又是中川又是君若灕,嫵清音,不要告訴我,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這一切與你有關!
在你剛剛讓我相信,你是愛我的之後!
黎樾棠的眉頭因為這般懷疑而重重一跳,有火光從眼眸里迸射而出,他捏了捏拳頭,任骨骼發出暴烈的聲音後霍然站起,朝那名兵士道︰「繼續暗中觀察,他們不動的話,你們也不要動!」
「是!」
那兵士領命而去,千絕見黎樾棠站起一副要出去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嫵清音,想著方才接到的消息很有可能讓主子失控,他連忙勸道︰「主子,萬事……冷靜!」
黎樾棠在听到千絕的話語之後急匆的腳步一頓,黑眸閃過幾番復雜之後,終是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去休息吧!」他說道,然後便先行離開了營帳。
所去的方向,自然是嫵清音那里。
「奴婢叩見王爺!」
還未走到那處營帳,黎樾棠便踫見了給嫵清音送晚膳的婢女,他看著那簡單的菜樣眼眸微微一沉,抬手接過那托盤道︰「給我吧!」
「這……」那婢女一愣間,手上的托盤已經離手,她側臉看了看一旁的營帳,機靈地退到了一邊︰「那奴婢便在外面候著,王爺有什麼事,喚奴婢一聲便可!」
「嗯!」黎樾棠點了點頭,大手掀起門簾,便走了進去。
營帳里的那個人,此時正窩在被褥間小眠,傾城容顏透著一份純真的恬靜,黎樾棠看著這份恬靜,瞳孔中的惑色漸漸加深。
為什麼,嫵清音,為什麼總在我要選擇相信你的時候,將我對你的那份信任破壞?
這次呢,這次山底下集結的那些中川士兵,是不是,和你有關?
感覺到臉頰有些微癢,嫵清音皺了皺細眉慢慢從沉睡中醒來,自懷孕之後這具身體渴睡了許多,她經常會躺著躺著便不自覺沉入夢鄉。
「唔,阿黎?」融入視線的那挺拔身形讓嫵清音一愣,迷糊的神智瞬間清醒,她擁著被子坐了起來,看著對方在她臉上細細摩挲著,一抹笑容,就這樣跳上了嘴角,「怎麼過來了,今天不忙嗎?」
「忙什麼?」墨玉雙眸因為嫵清音的問題而溶出一絲幽深,黎樾棠定定看著嫵清音,追問道︰「今天會讓我會有什麼好忙的嗎?」
「呃……」嫵清音不明所以地看了黎樾棠一眼,總覺得他所問的問題有什麼掩藏的深意,可是到底是什麼她卻想不通,于是便隨意說道︰「比如……找沒找到那處寶藏啊,或者……」
她皺了皺眉,容顏換上一絲認真問道︰「或者,君若灕那邊有沒有動靜,這麼久了他都沒派兵過來嗎?萬一派兵過來,我們又該怎麼辦呢,嗯?」
這些本來無心或者只是因為關心而問出的問題,在到達黎樾棠耳蝸時,便變了一種味道。zVXC。
「你很關心那處寶藏嗎?」他攜過嫵清音的一段烏發細細把玩著,墨玉雙眸在暗影中讓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只能听見他的沉郁聲音在空氣中慢慢擴散道︰「君若灕那邊又會有什麼動靜呢?還是說,你知道,他會有什麼動靜?」
「阿黎你在說什麼?」嫵清音終于听出黎樾棠話語中的不明意味,他在懷疑她?「我只是問問而已!」
難道連問一下都不行嗎?是不是連關心他的權利都要被剝奪?白日里明明不是這樣的,他怎麼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阿黎?你怎麼了?」嫵清音追問道。
「沒什麼!」黎樾棠把玩著嫵清音烏發的手一退,人也跟著站了起來,他掃了眼旁邊放的食盤道︰「好了,你自己用膳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說完,那冷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簾之後。
嫵清音看著那帶著一絲決絕味道的身形,哪里還有什麼胃口?
「阿黎,你到底怎麼了……」她低喃著自己的疑惑,她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會什麼她感覺,黎樾棠剛對她建立的信任,似乎又不存在了……
到底存不存在,黎樾棠自己也不知道。
她所問的問題都讓他有理由懷疑,但是那誠摯的眼神卻又不像是在撒謊,嫵清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于黎樾棠而言,他現在已完全迷惑。該不該相信,他已完全不知所措!
罷了,暫時先這樣吧,他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猜去想去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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蘄方是在五日後到達衍行山的。
連夜的趕路在跑死了六匹馬之後,蘄方終是來到了衍行山一帶,彼時駐扎在山下的兵力還只是一小撮,他只是看了一眼之後便又匆匆離開。
既然他人來了,那便開始這場游戲吧!
「蘄總管,這似乎不合規矩啊……」
江州刺史府中,新上任的江州刺史呂光照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蘄方,肉呼呼的大手捻了捻鼻下的一小撮胡子道︰「先前蘄總管手里的人已經從下官這里帶走了將近七百的兵力了,難道還不夠嗎?」
「據我手下的人這幾天的觀測,衍行山里黎樾棠的兵力,至少在兩萬以上!」蘄方啜了口茶水後︰「所以,我需要至少三萬人!」
「下官就是說這個不合規矩啊蘄總管!」呂光照搖了搖腦袋,繼續搓著他的小胡子說︰「這麼多人,怕是要動南駐大營的兵力才行,但是沒有皇上的聖旨,任何人都是沒有權利調動南駐大營的啊!」
「聖旨?」蘄方微微一嗤,知道呂光照是在刻意為難他,畢竟他一個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卻有著比他還高的職位,他自是不服。
蘄方也不生氣,只是抬手從袖間掏出一塊令牌,直接扔在呂光照面前道︰「呂大人,不知這塊令牌和聖旨比起來,哪個管用?」
「這是……」呂光照疑惑上前,拾起令牌來對著燭光看了一下,卻在看到上面的字樣時驚得差點將令牌掉落在地,「蘄總管,這是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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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有木有,本來昨晚寫一章留著12點發,結果寶寶鼻子不透氣苦鬧了一晚上,一個字沒撈著寫。于是想今上午努力寫爭取出兩章,結果……
沫沫真的很羨慕那些一個小時就可以寫出一章的人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