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原本還得意洋洋的齊雨瞬間臉色灰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個角落,眾人也紛紛往那個角落看去當齊雨帶來的家丁看見來人時頓時恭敬的屈膝半跪在地上口呼主子。藍翎眼帶興味的也看過去,只見一身穿藍袍儒衫的男子緩緩自牆角暗影中走出。
隨著男子漸漸走近,藍翎看清來人一根白玉簪子將墨發盡束于頭頂,額前垂下兩髻,劍眉星目,眼神確如夜空般深不可測,盯著早已呆立的齊雨,微薄的唇緊抿著預示著主人的怒火。腰間一根紫色瓖玉金腰帶上,一塊羊脂白玉配帶著長長的流蘇隨著男子的走動而輕輕擺動著。一股天生高雅的尊貴氣質與溫文儒雅的儒生氣質在他身上完美結合。藍翎知道此人必定就是左相齊風。
「你是翎兒?」出乎意料的當齊風走上前來卻沒有先去看齊雨,而是緊盯著藍翎,夜空般墨黑的眸中,忽的就如平靜的湖面扔進了石子般,璀璨起來!早已從齊雨藍浩鋒的對話中明白緣由的藍翎不禁微微苦笑,看來自己真的與娘親很像。齊風的眼神讓某人很是不爽,再一次霸道的將藍翎摟入懷中,不滿的看了齊風一眼︰「我記得,我們明明約好了不能動翎兒,怎麼左相大人不擔心自己的秘密外泄嗎?」
接收到秦政的神色,齊風淡漠的說道︰「你當真以為我怕泄露出去嗎?我的身份先帝早已知曉,也知道我是走投無路才來西陵的,不然你以為先帝為何會如此賞識我。我之所以答應只是因為她是雪兒的女兒。」說完還對著藍翎溫柔一笑。藍翎突然覺得這笑仿似寒冬臘月過後的第一縷春風,雖然不暖卻讓人回味無窮,看著齊風眼角的那些細紋,藍翎覺得他年輕之時必定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齊風回過身看向那跪了一地的人,並沒有叫他們起來。轉而看向齊雨,忽的就笑起來只是那笑不達眼底︰「你覺得自己很厲害是嗎?還是這十六年的鎮國將軍夫人生活已經讓你忘了你該有的本分?」看著這樣的齊風,齊雨知道他在生氣,現在她不確定齊風是什麼時候來的,那些話他究竟又听到多少,如果全都知道了,那麼她必死無疑。
「求主子饒命!」想到此,齊雨想也沒想單膝跪地道。
「我記得很多年前我就對你說過不許傷害翎兒你是怎麼做的?這麼多年本相不懲罰你,你是不是以為本相就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前幾日你動了殺心本相就曾經命人警告過你,今日你居然還敢帶著手下明目張膽的來進行刺殺!你叫本相如何饒過你?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本相動手。」毫無感情的話語,就那麼冷冷的飄向齊雨的耳里,她知道今晚她是逃不過了。
藍浩鋒看著這樣的齊風,默默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明明兩人是一樣的地位可是他還是覺得齊風比自己高出一等,當初是現在也是,只是想到他剛才的話,一個想法漸漸的在藍浩鋒心中生了根。
齊雨哀怨的看了迎風而立的齊風一眼,萬分不甘的拔出旁邊一個屬下手里劍就要自刎,藍煙一把沖上去抱住她︰「娘,不要,娘親您不要丟下煙兒一個人。」齊雨放下劍滿目含淚的看著藍煙,卻無語凝咽。
「舅舅,舅舅你饒了娘親吧,舅舅求求你了!」藍煙見齊雨放下劍,哭訴著轉身往齊風撲去,誰知齊風一閃身,藍煙便噗通一聲摔在地上,齊風連眼角都未給她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撲倒在地的藍煙,齊雨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眼神淒迷的看著齊風,停住笑聲一步一步的往齊風走了過去,那緩慢的速度仿佛每一步都有千斤重似的。
「你對我狠心也就算了,她是你的女兒,可是此時摔倒在你面前你居然可以毫無表情!這十六年來你從未娶妻,我還常常騙自己你是因為想著我,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是多麼的可笑,你那樣做只是想著夜雪對不對,你心里想著的只有夜雪對不對!」突然齊雨像是發了瘋一般的沖了上去緊緊的拽住齊風的衣袖,齊風隨手一揮便將她揮倒在地。
對于齊雨所說藍煙是齊風的女兒,藍翎等人並未有過多的驚訝,因為她早已知曉了,奇怪的是她看見藍浩鋒也並無反應,看來他也是早就知道了吧。反倒是藍煙听到齊雨的話登時愣在那里,忘記了反應。
「你告訴我,夜雪那個賤人到底哪里比我好,為什麼我愛的男人一心想著她,我嫁的男人心里還是只有她,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痛苦的怒吼出聲,現在齊雨看上去就像一個瘋子,衣衫凌亂又哭又笑的樣子。
「你不配!」听到齊雨提到夜雪,齊風眼中劃過一絲疼痛,輕聲道!
「我不配?哈哈哈,我不配又如何,那個女人還不是死在我手里,你肯定很想知道為什麼只是普普通通的藏紅花卻要了她的命對不對?我告訴你,是我!是我將藏紅花換做了奪魂草,我就是要她死,要她死。她一個已經嫁了人的女人憑什麼還要霸佔著你的心,只要她死了,只有她死了你才會看到我!哈哈哈,哈哈哈。」此時的齊雨已經完全魔怔了一般。
「她死了,你痛苦的天天喝酒,我安慰你,呵呵,就算只是個替代品我還是成了你的女人,三年來你的唯一的女人,我以為你至少會留我在身邊,可是你卻把我送給這個男人!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齊雨一邊哭訴一邊指著呆立一旁的藍浩鋒。
聞言,一直面色沉靜的齊風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為什麼?因為你這個賤人竟然敢趁著我喝醉的時候上我的床,像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就正好應該配他那種懦弱無能的賤男人!如果不是還要留著你的狗命去侮辱踐踏他,你以為當我清醒之時你還能活命嗎?」這句話齊風說得清清楚楚,將齊雨心中最後一點點的情念都滅的粉碎。
藍浩鋒听了之後卻沒有絲毫反應,好似沒有听見似的。
「呵呵,原來這就是真相,原來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呵呵!」輕笑兩聲齊雨的嘴角卻緩緩流出了鮮紅的液體,合著眼淚一起無聲的掉到地上,侵入土中。執念了二十年的感情這一瞬間被無情的粉碎,此刻齊雨腦中一片空白,有的只是剛才齊風的話語。
「你現在是不是應該恨我毒死了夜雪?是不是想要將我碎尸萬段。哈哈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不會!」說罷,齊雨猛然抓起剛才被丟在地上的劍,毫不遲疑的抹上了自己的脖子。鮮血一瞬間噴灑而出,齊雨哀怨的看著齊風︰「就是到死,我,我也要,你,記恨,記恨我…一…輩…子!」說完這句話最終齊雨倒在血泊中。
「娘…娘…娘你醒醒!」藍煙發瘋一般奔到齊雨面前,一邊拼命的用手堵住還在不停流血的傷口,一邊不停的哭喊到,最終卻也暈了過去。
自始自終齊風沒有看齊雨一眼,也沒有看藍煙一眼,就那麼靜靜的站著。此時藍浩鋒反而反應了過來,死死的盯著齊風,一步步邁上前去︰「當初是你對不對,是你故意設計好的陷阱對不對!」藍浩鋒大聲的質問著。
「是我不錯!」這一次齊風卻出乎意料的大方承認了。不等藍浩鋒再度發問,齊風便諷刺的一笑︰「你這樣的懦夫怎麼配得上雪兒,她那麼高貴,那麼美麗,那麼聰穎,那麼靈氣動人,你憑什麼能得到她的芳心。只是為了那麼一個位置你就可以放棄她,我早就知道了。雪兒她醫術超群,怎麼可能被藏紅花所害,只要她一查覺了你的心思,必然就會離你而去,只要那時候我再出現,她必定就會陪伴在我身側。可是我沒想到她對你居然絲毫不設防,居然就那麼死了,那麼死了!」說道最後齊風也忍不住咆哮出聲,此時的他哪還有一絲方才的儒雅高貴。
「是你害死雪兒的,是你。」怒吼著藍浩鋒一拳打在齊風的臉上,毫無防備的齊風硬生生的受了他這一拳。
「沒有你的貪婪怎麼會害死雪兒,你才是罪魁禍首!」說著齊風也一拳向藍浩鋒打去。早在方才追殺齊雨的時候藍浩鋒的頭盔便掉了,此時也是硬硬的受了齊風這一拳。一時間一個武將第一人,一個文臣第一人猶如兩個孩子般扭打在一起,早已忘卻了自己會武,早已丟棄了身份該有的尊榮。
看著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兩人,藍翎心中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原來這兩個男人都深愛著自己的娘親,卻也是間接害死她的真凶。想不到堂堂一代暗夜城的城主,居然也逃不過世間的權欲與自私。藍翎不由側目看向身旁的秦政,他呢?真的會是自己的良人嗎?
原本看戲的秦政,突然感覺到懷中人的視線,低下頭看清了她眼中的迷惑,秦政不禁低聲說道︰「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會傷害你半分的!」一句呢喃的話語,卻一瞬間將藍翎心中的隔閡消磨殆盡,第一次藍翎主動環上了秦政的腰。
許久扭打的兩人才分開來,看著狼狽得不成人形的二人,藍翎沒有絲毫的觸動,只是看著二人都站起來身,才月兌離了秦政的懷抱走到藍浩鋒面前冷聲說道︰「我娘親的墳墓在哪里?」
聞言,藍浩鋒眼中一痛︰「我,我不知道!」話落藍浩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當年他追蹤紅兒回到小院之後就不見了夜雪的尸體。害死夫人,卻連她的尸身都守護不住,如今女兒問起叫他有何面目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藍翎卻沒有絲毫表情,邁步走到齊風的面前也是冷冷的說道︰「我想你應該會知道!」
齊風淡淡一笑︰「呵呵,果然不愧是雪兒的孩子,跟她一樣的聰穎。沒錯當年我按照計劃去接雪兒時卻只看到渾身是血的尸體,于是我就將她帶走了。你跟你娘真的很像,我記得當年我遇見她的時候她也像你現在這般大。」
「我娘的墳墓在哪里?」看著齊風一臉懷念的樣子,藍翎冷聲打斷,現在她只想知道娘親的墳墓在哪里,沒有心思去管齊風的心底到底是為何。
「沒有墳墓!因為我根本就未將她下葬!你想見你娘親嗎?」看著藍翎眼中的急切齊風溫柔的笑著說道,只是那又青又腫的臉上笑得在溫柔都很詭異。
「什麼!沒有埋葬娘親。」
「什麼!果然是你!」藍翎與藍浩鋒齊聲說道。
「雪兒在哪里!」藍浩鋒又沖了上去,一把抓住齊風的領口,齊風一把甩開藍浩鋒的鉗制︰「你沒有資格問我!」
「我娘親到底在哪里,帶我去!」藍翎的語氣也森冷了幾分,她不認為還有奇跡暗夜雪還活著,也許只是齊風用什麼特殊的方法將她的尸身保留了下來。
「好,我帶你去!」說著齊風便往院子外走去,看也沒看地上的藍煙一眼。
「她怎麼辦?」藍翎看向秦政。
「來人,將藍貴妃送回皇宮!」只有在那里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可惜後來秦政為了自己的這個決定吃盡了苦頭,後悔莫及。
聞言藍翎點點頭也不在多語,只是快步追上了齊風的步法,藍浩鋒見狀也要跟上去,卻被齊風一把攔住「你不配去見她!」一句話成功的止住了藍浩鋒的步法。
藍翎二人隨著齊風回了丞相府,齊風徑直帶著二人往主院走去,「莫非他將娘親放在了臥房里?」藍翎小聲的對秦政詢問道,對于自己心中的想法,藍翎不寒而栗。就算是自己心愛的人,也不用將一具尸體放在臥房里天天相對吧,難怪這十六年來齊風都不曾娶妻。對于藍翎的問話,秦政不置可否!
果然來到齊風的主臥門外,齊風便停了腳步回身對二人說道︰「她就在里面,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說完推開門邁了進去。藍翎二人隨他而入。
齊風走到一個床頭,在那輕輕一按。梨木大床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只見床板突然翹了起來,露出一個黑色的通道。齊風率先走了進去,剛剛一踏入通道藍翎便感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隨著三人的進入牆壁上的油燈突然亮了起來,隨著齊風越深入,寒氣越來越重。秦政早已將藍翎攬入懷中。
終于來到一個相對空曠的洞穴,藍翎發現周圍都結了冰晶,而洞穴的中央白色的大理石桌上擺放著一具透明的冰棺,走上前去,齊風小心翼翼的撫模著冰棺喃喃自語道︰「雪兒,你看我把誰帶來了。」那眼中的深情,即使是腫的只剩下一條縫的眼中藍翎也看得一清二楚。
藍翎離開秦政的懷抱緩步走上前去,只見那冰棺中躺著一個與她面容七分相似的白衣女子,墨發披散在四周,巴掌大的小臉上眼楮安祥的閉著,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模樣,除了臉上面容蒼白之外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沒想到十六年過去了,她還如最初一般恬靜美好。
藍翎就那麼怔怔的看著暗夜雪一動不動,放在冰棺上的雙手漸漸的紅腫起來也絲毫沒有感覺,秦政心疼的上前將雙手捧入自己掌中,小心的哈著氣。秦政的舉動驚動了藍翎,藍翎看向還痴痴看著暗夜雪的齊風道︰「我要帶娘親走。」
「不,不行,你不能帶走她!」想也沒想齊風便拒絕了。
「你方才說藍浩鋒不配得到娘親,難道你就配了嗎?是你一手策劃將娘親害死的,現在她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卻還不讓她入土為安,讓她的靈魂得不到安息,不能投胎轉世,你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愛?」一向冷靜的藍翎也發火怒吼起來。
「不能安息?不能轉世?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不能安息,不能轉世嗎?」齊風突然抓住藍翎,雙眼含淚的問道。
「是啊,你這樣將她束縛住,她就不能投胎了,不回歸家鄉她只能做孤魂野鬼!」不是藍翎要騙齊風,是她真的不忍心看著暗夜雪死後還不得安生,她知道暗夜雪不喜歡齊風的,不然也不會不選擇他。
「好,你將她帶走吧!但是,但是能不能明天再帶走,我,我還想陪她最後一晚!」齊風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是他真的不能忍受他的雪兒立刻就消失了。
「好!」想了想,藍翎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畢竟他也是真心愛了娘親這麼多年,不然不會十六年來空守著一具尸體而不肯娶妻生子,只是可惜他的愛太自私了。
藍翎與秦政離開了丞相府,二人一路回到了王府,已經是卯時三刻了,可是藍翎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今晚經歷的這一切她看似平靜的對待,其實還是在心底掀起了巨浪。
「政你說到底愛是什麼?愛可以讓娘親為了藍浩鋒付出生命也不要報仇,愛可以讓齊風整整守著一具冷冰冰的尸體十六年不近。愛可以讓娘親自己動手破月復產子,愛可以讓紅姨到死也要護我周全?政你告訴我愛到底是什麼?」藍翎將頭埋在秦政的胸前,深深的嘆息道。
「呵呵,愛就是我一直在你身邊,不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愛就是就算為了你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秦政真的不知如何回答藍翎的問題,在他愛上藍翎之前,他也不知愛到底是何物。所以他能說的只有他對藍翎的愛。
「好了,已經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我會一直守著你的!」听著外面的更鑼聲,秦政輕輕的將藍翎抱起放到床上,為她掩好被角。正要起身卻被藍翎一把拉住︰「你也睡這里吧!」說著藍翎往里面靠了靠,給秦政挪出一個位置來,秦政心中一喜,這還是藍翎第一次叫他一起睡呢,今晚有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抱他,第一次叫他政,還第一次要他一起睡,這是不是代表藍翎已經接受他了?可惜等他想要問清楚時,卻發現藍翎早已靠在他胸前睡著了。
秦政輕輕的將藍翎臉上一絲調皮的發絲理到而後,看著她恬靜的睡容,心中升起無限的感想,今晚的事也同樣震撼了他。又過了一個時辰,秦政確定藍翎睡熟之後,悄悄的起身,他現在必須要求見一個人,他知道這是藍翎希望的。秦政出了王府,直奔鎮國將軍府而去,他必須要去見見藍浩鋒。
將軍府,藍浩鋒並未睡覺,快到早朝時間了,他派了一名侍衛去跟副將王叢山說今日不去上朝了,便一個人坐在思雪園看著那些空枝的梅樹,他始終都記得夜雪當年最愛梅花,于是這思雪園種滿了各色的梅花,每當冬天來臨,他似乎總能看見夜雪在梅間穿梭的身影。
正當他想的出神之際,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定楮一看居然是秦政,沒想到這麼晚了他還會來這里。「王爺有事就直說吧!」沒事也不會特地來找他,通過今晚他看出了秦政是真心愛自己女兒的,他也就放心了,這些年他對藍翎虧欠太多。
「藍將軍這些年倒是好手段,本王是不是該慶幸這麼多年與北寒並未發生戰爭!」秦政愣愣的開口,很滿意的看著藍浩鋒滿臉的震驚。
「你,你怎麼知道!」藍浩鋒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卻被秦政一語道破,難道皇帝也知道了?不,不可能,如果皇帝也知道了,那早就將他斬首了,何故還能等到現在。
「哼,我如何知道不需要你知道,但是現在皇上會不會知道,卻要看你的表現了。」秦政根本無心關心藍浩鋒到底是不是間諜,他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之所以現在才說完全是為了藍翎,雖然藍翎並未說什麼,但是秦政卻知道她是想要藍浩鋒陪在夜雪身邊,因為他知道這是夜雪希望的。問他為何會知道?因為他覺得如果是藍翎給自己下毒死了的話,他也希望能陪在藍翎身邊。
「你到底想要如何!」看來這不理朝事的王爺卻是心中早有打算了,或許一直以來他是小看了這位王爺。
「本王也不跟你拐彎抹角,明日翎兒將會把娘親的遺體送回北寒去,我希望你也能一同前去,並希望你能一直陪伴娘親。」秦政知道這是藍翎希望的,只是她不會說出口,所以他現在來代替她,就算是威脅也好,藍浩鋒如此在意這兵權,現在在他明知道要失去的情況下,看他還能如何取舍。
沒想到秦政開口卻是這樣的要求,藍浩鋒想沒想便一口答應下來,既然這個秘密已經不是秘密那他留下來也不會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有生之年都陪伴在雪兒的墓旁,懺悔贖罪,希望下一世能在遇到,不,還是不要遇到了。
「那好,明日一早希望你能出現在禹王府外!還有我希望這是你自己的意思!」原本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對于藍浩鋒的爽快秦政並未表現出任何的吃驚,最是最後特地囑托了這一句,說完便飛身出了將軍府。
秦政回到床上剛躺下不久,藍翎便醒轉過來,見著秦政看著自己,不由臉一紅,便想起身!秦政一把抓住她道︰「要去哪里?」
「我想去丞相府將娘親接出來!」雖然連續幾天二人都是同床共枕的,但是不知為何今日藍翎見著秦政便忍不住臉紅心跳,讓她很想躲開。
「乖,再睡會,我已經讓水影他們去辦了。」秦政霸道的將藍翎圈在懷中,語氣卻截然相反的溫柔說道。
「可是!」
「別可是了,不親自去接也不代表你對她就不尊敬,好了躺下在休息會吧,等他們回來我叫你。」一邊說,秦政還一邊溫柔的撫著藍翎的背,安慰她。只是那略顯僵硬的動作顯示著這事他第一次如此安慰人。在秦政越來越熟練的動作中藍翎再一次沉睡過去。
直到一陣敲門聲將藍翎驚醒,「不再多睡會嗎?」看著醒過來的人兒,秦政溫聲說道,仿佛怕嚇著她一般。
「什麼時辰了?」藍翎迷糊的問道。
「正午了,餓了嗎?」一夜未睡的秦政,絲毫看不出疲倦模樣。
「有點。」
「小姐,您起來了嗎?」正當藍翎回答秦政時候,門外又響起了嵐風的聲音,似乎還有些焦急。
「起來了,嵐風進來吧!」藍翎起身,繞過秦政下了床,自顧的穿起衣來。嵐風端著水盆進來,見秦政也在卻絲毫不吃驚的模樣自顧的說道︰「小姐,藍浩鋒來了,在大廳等您很久了。」說著來到藍翎身後幫她整理衣服。
「哦!」藍翎吃驚的看了一眼秦政,見他沒有絲毫吃驚的樣子,反問道︰「他來干嘛?」
嵐風搖搖頭︰「他沒說,直說等小姐起了,親自與您說!」
穿好衣物,藍翎便坐在梳妝鏡前,嵐風上前拿起梳子替她綰發,秦政卻走了過來,拿過嵐風手中的梳子親自為藍翎梳理起來,那熟稔的模樣好似已經演練過千百次了般,藍翎也只是微微一笑不說話,這幾日來每日都是秦政為她綰的發,早已習以為常。只見秦政熟稔的將一縷縷頭發綰起用發簪固定,少頃一個簡潔卻好看的發型便成了。
看著藍翎與秦政相處和諧的模樣,嵐風只是捂嘴偷笑,她就說嘛,小姐與王爺早晚會和好的。
大廳中,藍浩鋒焦急的來回走動著,他現在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藍翎會不會原諒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他與夜雪團聚。突然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藍浩鋒立刻強自鎮定的坐在紅木椅子上,只是那不停望向門口的眼楮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來干什麼?」剛一踏進大廳藍翎便冷聲問道,絲毫沒有將對方當做父親來看。
「我,我。我听說你要將你娘親的遺體送回北寒,我想一起!你,你能答應我嗎?」藍浩鋒早已猜到了女兒的表情,沒有一進門就將他趕出去他已經很慶幸了。
「你舍得你的將軍之位了?」對了藍浩鋒的話藍翎是很吃驚的,沒想到昨晚還因為要顧忌這個位置而不敢下手殺了齊雨,今天卻突然願意放棄這個位置,雖然藍翎嘴上沒說,心里卻有了一絲期待。
「是,我想明白了,今日一早我已經向皇上遞上了告老還鄉的折子。這十六年來我沒有一天是過的安穩的,還能再見到你娘親,對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你能答應我嗎?」藍浩鋒充滿希翼的看著藍翎,此時的他不在是戰場上指揮若定的將軍,此刻的他只是一個可憐的乞求女兒原諒的父親。
「好,我答應你,但是卻不代表我就原諒你了。我可以允許你陪娘親回北寒,我也可以允許你一直陪在娘親墓邊,但是你不要指望我會認你做父親!」藍翎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她覺得這是暗夜雪期望的,從紅姨給她留下的信件里她看出來了,就算到死暗夜雪依然在愛著這個男人。
早已猜到是這樣的結果,藍浩鋒並未打算渴求太多,能答應他讓他陪在夜雪身邊已經是對他莫大的寬恕了︰「我知道,我不會奢求的!」
「你知道娘親的身份嗎?」突然藍翎語帶諷刺的說道。
「雪兒的身份?」這個問題還真的把藍浩鋒難住了,他只知道當初在北寒遇見夜雪的時候她便是只帶著紅兒,說自己是落難的小姐,那時候他便信了,卻從來未曾去深究過。
「你知道娘親的名字嗎?」藍翎看著藍浩鋒呆愣的表情,就肯定他不知道,不過如若是知道又豈會為了這個小小鎮國將軍之位而毒害她。
「雪兒不是叫夜雪嗎?」見藍翎再度逼問自己,看來真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突然他便想起來當初夜雪說的那句︰「你居然為了一個小小的將軍之位!」若真的是家道中落的孤女何以會說出如此口氣的話來。
「哈哈,你果然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娘親根本不叫夜雪,娘親真名叫暗夜雪,姓暗夜你知道嗎?」藍翎突然上前一步緊逼向他。
「暗夜雪?暗夜,暗夜?暗夜!」突然藍浩鋒想起了什麼,。雖然他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他卻是北寒皇帝北堂軒逸的心月復,當年北堂軒逸便感嘆這天下五分之勢何時才得以統一,當時他只道四國,何來五分之說,北堂軒逸便告訴他在暗處還有一個不弱于四國任何一國的暗夜城的存在,他們無孔不入,說不定自己朝中便有暗夜城之人。幸好暗夜城沒有一統的野心,不然這天下必定姓暗夜了。原來,原來雪兒她居然是暗夜城的人。
看著藍浩鋒的震驚,藍翎嘴角的嘲諷更甚,看著他漸漸蒼白的面龐,藍翎卻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咄咄逼人到︰「你可知道娘親的身份?」
藍浩鋒驚愕的抬起頭︰「莫非她是暗夜城的小姐?」想起她的高貴典雅的氣質,絲毫不弱于公主的氣勢,如何會是一般的富家小姐。
「哈哈,暗夜城的小姐?娘親她死的時候可是暗夜城的城主!城主你知道嗎?只要她願意這個天下都可以是她的,可是你居然為了一個小小的將軍之位,而害死了她。你可知道娘親死的時候心中是如何嘲笑你的!」藍翎突然厲聲說道,成功的藍浩鋒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看著他這番狼狽的模樣,藍翎不禁心中暗嘆︰「娘親,這樣一個無用的男人,你到底是看上他什麼了?難道愛情真的可以讓人盲目得愚蠢嗎?」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不過你放心,暗夜城的人還不知道是你害死了娘親,否則十六年前你就已經死了。」說完這句話,藍翎沒有再看藍浩鋒一眼,飄然離去,現在這一刻藍翎只覺得心中一松,仿佛困擾她很久的枷鎖就這麼打開了,她不知道是什麼枷鎖,可是她只知道她現在好想見到秦政,想要立刻撲到他的懷里。
政園,涼亭內,秦政負手而立,微風微微的吹起他的墨發飄散開來,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形象映射得萬分高大,猶如天人。藍翎回到政園便是看到這樣一幕,她發現在看到秦政之後,那種想要撲入他懷里的沖動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听到腳步聲,秦政回過身來,看著遠處小跑而來的藍翎,臉上不自覺便揚起了最溫暖的笑意,看著那迎著陽光跑過來的人兒,秦政忽然很想狠狠的將她抱在懷中,一時邁開步子也往藍翎跑去。
萬花叢中,兩人相遇,仿佛一世紀未見般,狠狠的撞在一起,用力的抱緊彼此,良久二人都未說話。遠處原本要來稟報的水影和緋影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都識趣的止住了腳步。
「政,我突然好想你!」藍翎悶悶的說道,這樣的情話即使在現代她也是不曾說過的。
「恩,我也是!」秦政輕笑一聲,放開藍翎看著她女敕紅的小臉寵溺的抬手刮了下她嬌俏的瓊鼻。
見著二人終于分開,水緋二人上前稟報了已經將暗夜雪的遺體連同冰棺都帶了回來,已經放在翎政園了。
「翎政園?」听到這個名字藍翎又是臉一紅,好奇的看著秦政。看著藍翎清澈的雙眸,秦政沒來由的紅了臉。一旁的水影看得直樂,不怕死的湊上前去小聲說道︰「這翎政園是王妃回將軍府去以後,王爺命我們將原先的廢園改建的。」
「哦?走我們去看看。」說完這句話藍翎便往廢園的方向小跑而去,此時的她只覺得渾身都被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包圍著,暖洋洋的。此時的她哪里像是江湖上那個殺伐果斷的死神暗夜濼,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一個時辰的路途,愣是叫她半個時辰就跑完了,站在廢園,現在應該改叫翎政園了,站在翎政園門口,早已不見了當初廢園的破敗,此時朱紅色的大門上,翎政園三個字閃閃發光。
推開門里面的景色讓藍翎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見之前那個小小的破院子已然不見,院子大小擴大了一倍不止,原本空曠的院子里此時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仿佛是將整個王府的花園都搬過來了一般,而原本那個渾濁的小池塘,此時也擴大了一倍不止,里面已經種滿了各種水生花草,似乎還能看見各色的魚兒游來游去。最得藍翎喜愛的是那花園盡頭的一片紫竹林,回到將軍府後藍翎便發現自己愛上了那片紫竹林,只要一有空便坐在竹林中的石桌上品茶。沒想到這個秦政也發現了,藍翎急忙小跑了過去,她突然好想知道紫竹林後面還有沒有更大的驚喜等著她。
果然沒讓她失望,一小片紫竹林之後,一座小巧精致的竹屋便出現了,而且藍翎還發現竹屋是被紫竹林環繞著的,竹屋分為上下兩層,藍翎開心的跑過去,還來不及進屋,便被一道屋內飛射而出的紫色身影撞個正著,低頭一看居然是追命。追命之後一身紅衣的嵐風接著走了出來,看到藍翎便開心道︰「小姐,嵐風好喜歡這里,這里簡直就是天堂,哇王爺對小姐太好了。」
看著興奮的嵐風,藍翎仿佛積蓄的幸福也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也不急著進屋了,直接上前抱住嵐風開心的說道︰「嵐風怎麼辦,我覺得好幸福,我現在覺得好興奮!」雖然不似嵐風般大吼大叫,但是藍翎也是第一次這般失態的抱著嵐風不知所措。
「呵呵你喜歡就好!」不知何時,秦政便出現在藍翎身旁,看著抱著嵐風開心得不知所措的小女人臉上掛滿了柔的仿佛能擠出水來的溫柔笑意。
看到秦政,嵐風很自覺的從嵐風的懷抱中拔了出來,神秘兮兮的說道︰「小姐,您還是進去看看吧,里面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你。」